《栀子花开季》沈知夏

4、喜欢

　　上午的阳光洒落在夏栀的笔记本上，把纸页照得发白。
　　历史老师站在讲台上，手里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板书。
　　“所以说，安史之乱的根本原因，是中央集权与地方节度使权力的失衡……”老师的声音透过讲台的回声传开。
　　夏栀手里的笔在纸页上“哒哒”敲了两下。
　　周叙正低头翻书，晨光刚好落在他的侧脸上，把他睫毛的影子投在眼睑下方，像两排小扇子。
　　夏栀看着他捏着书页的手指——指腹因为常年握笔泛着淡红，忽然觉得那手指转笔肯定好看，忍不住在笔记本上快速画了个简笔画。
　　一只手握着支笔，笔杆转得像个小陀螺。
　　画完自己先乐了，笔尖在纸上戳了戳，又画了个背挺得笔直的小人，脑袋上顶着本翻开的历史书，不用说，这是周叙。
　　她歪着头看了看，觉得少了点什么，索性在小人旁边画了个扎高马尾的自己，马尾辫翘得老高，正在旁边看着周叙给她讲题。
　　“画什么呢？笑得跟偷吃到糖似的。”
　　苏瑶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夏栀立刻把笔记本往怀里一拢，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秘密！”
　　正闹着，讲台上传来老师的声音：“夏栀。”
　　她手忙脚乱地抬起头，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前排椅子底下。
　　“你来回答一下，安禄山兼任了哪三镇的节度使？”老师推了推眼镜。
　　夏栀的脸“唰”地红了，脑子里瞬间空白。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提示：
　　“平卢、范阳、河东。”
　　是周叙。
　　她像立刻重复：“平卢、范阳、河东！”
　　“说很好，坐下吧，不要溜号了！”
　　夏栀坐下之后，转过头，面对着周叙，比了一个“谢谢的手势”周叙正自顾自的低头看书，没看见夏栀。
　　夏栀弯腰捡笔时，手指刚碰到笔杆，周叙已经先一步捡起笔递过来。
　　指尖擦过她的手背，带着点微凉的温度，夏栀接过来，故意拖长了调子说：“谢啦——”
　　周叙没回头，只是握着书页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
　　夏栀却像揣了颗跳跳糖，心里甜滋滋的，低头在刚才画的小人旁边添了个大大的太阳，光芒画得像炸开的小烟花。
　　下课铃响前几分钟，老师布置完作业，夏栀正写这今天的作业。
　　下课的铃声刚落，夏栀就被一道数学题绊住了。
　　她对着练习册皱眉头，笔尖在几个字上反复画圈。
　　直到后桌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是周叙把自己的英语笔记本往她这边推了半寸。

　　夏栀愣了愣。
　　周叙的笔记本永远像打印出来的，字迹工整得像用尺子量过。
　　此刻翻开的那页，正好是她卡壳的地方。
　　旁边用红笔标着，连方程的划分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得清清楚楚。
　　她回头时，周叙已经转了回去，脊背挺得笔直，像株不说话的树，只有校服后领沾着的一点粉笔灰，证明他刚才动过。

　　这不是第一次了。
　　上周数学小测，夏栀漏看了一道附加题，收卷时急得差点哭出来，周叙经过她座位时，手里的橡皮“不小心”掉在她桌下。
　　她弯腰去捡，发现橡皮旁边压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
　　“最后一题，辅助线在AB中点。”
　　字迹冷硬，带着他惯有的疏离感，却让夏栀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真正让她在意的，是周三的值日，中午同学们基本都回家了，夏栀今天值日所以就没回家。

　　夏栀被安排擦最高的窗户，踮着脚够到一半，抹布突然从手里滑下去。
　　她正懊恼地准备去捡，就看见周叙的鞋尖停在抹布旁边——他刚拖完地，手里还拎着水桶，却弯腰捡起了抹布，抬手递给她时，目光落在窗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谢谢。”
　　夏栀接过抹布，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冰凉的，像冬天的玻璃窗。
　　周叙没应声，转身就走，水桶在地上拖出“沙沙”的响。
　　却在走到教室后门时，脚步顿了顿，像是在等她跟上，又像是单纯的停顿。

　　结束了一上午的课，终于到午睡的时候了，同学们都趴在桌子上安静的睡着，只有夏栀一个人静静的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柳树，心里似乎在想什么事。
　　“周叙，我好像喜欢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