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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为什么疏远了 ...

  •   又过了几日,皇帝在御书房召见了褚绣。关于严程状告毓宁一事,虽被压着,但始终是悬而未决的一把刀,皇帝心中亦是不安。他需要知道那个“证人”的状态,以便决定下一步如何处置。
      “绣儿,那个严家子……伤势如何了?可能正常回话?”皇帝揉着额角,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褚绣躬身行礼,仪态完美无缺,声音温润平和:“回陛下,严程伤势已大致稳定,虽未痊愈,但神智清醒,正常应答已无大碍。”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经历巨变,心绪难免激愤,言语间或有冲撞之处,还望陛下海涵。”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严程可以问话,又提前为严程可能出现的激烈情绪做好了铺垫,显得公正又体贴。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对这个一向持重的外甥,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既如此……此事总悬着也不是办法。三日后,朕亲临大理寺,着你与刑部、大理寺卿三司会审,务必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也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臣,遵旨。”褚绣恭敬应下,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幽光。
      皇帝要亲审!这个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京城!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案件被提到了最高级别,不可能再轻易糊弄过去。全城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等待着三日后那场注定轰动的大审。
      毓宁在得知褚绣接手严程后,经萧璟舒提醒,也确实去找过褚绣一次。她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麻烦,想看看这个一向不对付的表哥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褚府的门房却客客气气地告诉她:“祭酒大人正在为三日后的御审闭门准备,期间不见外客,还请公主殿下见谅。”
      吃了个闭门羹,毓宁也懒得再理会。她本来就不喜欢褚绣。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褚绣这个表哥其实对她很不错。他比她大了快十岁,当时已是少年郎,才华初显,风姿出众,对她这个调皮捣蛋的小表妹颇为包容,甚至会耐心陪她玩,给她讲书上的故事。有一段时间,她其实是有点依赖这个温柔表哥的。
      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她彻底疏远了他。
      那是一个午后,她偷偷溜到褚绣读书的别院想吓唬他,却看见他正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只羽毛艳丽的小鸟。那鸟儿似乎受了伤,啾啾哀鸣。褚绣的神情很专注,甚至可以说是温柔,他小心翼翼地替小鸟检查,然后……毓宁清晰地看到,他用那双漂亮的手,极其冷静地、一点点地,折断了小鸟另一只完好的翅膀!
      小鸟发出凄厉的惨叫,挣扎着。
      褚绣却仿佛没听见,依旧温柔地替它包扎好断翅,然后用一根细细的金链子,系在小鸟的脚上,另一头拴在了自己的玉佩绦带上。那只鸟儿扑腾着,却再也飞不起来,只能徒劳地在他衣摆边扑扇着折断的翅膀,成了一件诡异的、活的“装饰”。
      年幼的毓宁被那场景吓呆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她觉得那样的表哥,温柔皮囊下藏着的东西,太可怕,太变态了。从那以后,她就有意无意地躲着他。
      褚绣后来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疏远,还找过她几次,试图恢复关系,但毓宁只是敷衍。再后来,褚绣功成名就,入主国子监,成了他们这群皇室宗亲和世家子弟的老师。
      褚绣很快便发现毓宁总爱围着严奉之打转,而对他就视而不见。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这位一向清冷的祭酒大人,对毓宁的态度也急转直下,变得格外严苛和不近人情。两人在课堂上针锋相对,私下里更是形同陌路,后来甚至发展到路上遇见都互不打招呼的地步。
      所以,毓宁根本不相信褚绣接手严程是为了什么公道。她只觉得这人虚伪又变态,不知道在打什么恶心人的主意。
      但她并不十分担心。父皇在场,量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至于那个严程?一个侥幸漏网的小鱼,能掀起多大风浪?
      三日期限转眼即至。
      大理寺公堂之上,气氛肃穆凝重。皇帝端坐主位,面色沉静。左侧是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右侧则是国子监祭酒褚绣。堂下两旁,站着不少被特许旁听的宗室勋贵和重臣,人人屏息凝神,等待着这场非同寻常的审讯。
      毓宁公主并未到场,她身份特殊,只需在府中等候传召即可。
      “带原告,严程!”随着堂吏一声高喝,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门口。
      两名衙役搀扶着一个身形单薄、脸色苍白的青年缓缓走入公堂。他穿着干净的囚服,步伐虚浮,显然伤势未愈,但眼神却不再像最初那般只有绝望和疯狂,反而带着一种死寂的平静,只是在那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更深的、令人不安的东西。
      他跪倒在堂前,声音沙哑却清晰:“草民严程,叩见陛下,叩见各位大人。”
      皇帝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严程,你将所告之事,再详细陈述一遍,不得有半句虚言。”
      严程抬起头,目光扫过堂上众人,最后落在褚绣那张温润平静的脸上。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然后,他开口,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起了那血海深仇……
      而褚绣,始终静静地听着,面容无波无澜,仿佛只是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只有跪在堂下的严程,能感觉到,那看似平静的目光深处,隐藏着怎样冰冷的、足以将人吞噬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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