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缘》沉梦听雨

12、再见

　　在沈临去找谢清欲的前一天。

　　夜深。

　　沈临借着月光垂眸看着手中的玉牌，半晌，他将玉牌放置在桌上，手中结印，淡蓝色的光在触碰到玉佩的瞬间就被吸收。

　　玉牌振动两下，悬浮在空中，从窗外飞了出去。

　　沈临紧跟在玉牌后面。那玉牌如流星般划过神域上空，穿过巍峨的议事殿。

　　最终在神域边界停下。前方云海翻腾，万丈深渊隐没在浓雾之中。玉佩在崖边盘旋片刻，忽而向下坠去。

　　没有犹豫沈临也跟着跳了下去。

　　穿过层层云雾，脚下忽而凝实，竟是一片浮空云台。前方，巍峨宫殿矗立，大门紧闭，古朴而神秘。

　　玉佩光芒渐黯，缓缓下落，被沈临伸手接住。

　　沈临没有贸然进入，而是静立门外等待。

　　“轰——”

　　大门缓缓开启，露出殿内景象。

　　不似想象中华丽，却令人心神震颤。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大门处悬浮的一幅长卷——画中一素衣少年白发如雪，稚嫩的面容中却带着超脱世外的慈悲神情。

　　“进来吧。”

　　空灵的声音在殿内回荡，似从四面八方传来。话音未落，画卷四周突然绽出耀眼的金光，画中的少年竟缓步走出，雪衣白发，他额间金色雪莲印记熠熠生辉，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随后缓缓睁开，露出一双璀璨如旭日的金色瞳孔。

　　沈临身形一滞，低声道出对方身份：“天道。”

　　天道轻轻点头，他看了眼沈临手中的玉佩，道：“我等你很久了。”声音如少年清越，却含亘古沧桑。

　　沈临与天道对案而坐，未等他开口，天道便道：“若要我插手四界混沌之事……抱歉，我做不到。”

　　“为何？”沈临沉声。

　　“四界因果，不可干涉。”天道指尖轻点案几，忽然话锋一转：“但穆青给了你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五星罗盘阵。”天道目光落向玉佩，唇角微扬，“你不妨……好好琢磨。你师父说，以你的悟性，稍加思索便能明白”

　　沈临指腹摩挲玉佩，眸色深沉。良久，他起身向天道行了一礼：“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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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雷裂空，乌云翻涌，整片神域都被笼罩在压抑的暗色之中。议事殿内，众神君面色焦灼，气氛凝重。

　　“天帝，不能再拖了！锁神链已至极限，再这样下去……”

　　“结界也在崩塌。”

　　天帝静坐高位，眉宇间疲惫深重，却始终未发一言。

　　“我有办法。”

　　殿门轰然被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踏光而入。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议事殿瞬间安静下来。

　　“什么办法？”众神君们齐齐回首望向沈临。

　　“五星罗盘阵。”他抬眸，目光如炬。

　　“五星罗盘阵是什么东西？”

　　众神君面面相觑，唯有天帝眸光微动，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

　　沈临没有过多解释，只道：“神君们到时候只需施法开启法阵便可，至于……谢清欲我会拖住他。”

　　拂风神君厉声呵斥：“胡闹！“仅凭你一人如何能拖的住他？”

　　“不是他一个人。”陆萧然上前一步站立于沈临身后，跟着走出的还有贺舟，宋婉晴两人。

　　陆萧然剑眉冷冽：“是四个。”

　　沈临眸光微动，他侧头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目光坚定的三人，视线收回，没有说话。

　　“你们四个人又如何，他可是魔神！他的力量远超于我们之上！你们去只能是送死！”

　　“我有把握。”沈临语气平静，听不出半分迟疑。

　　天帝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你有几成把握能拖住他到阵法开启？”

　　“十成。”他说的笃定，直视着天帝的眼睛，不躲不避。

　　天帝凝视着他，那双久居高位的眼瞳似是要把沈临内心深处的想法看穿。大殿内竟一时间没有一人发言，良久，天帝才缓缓道：“你可知五星罗盘阵要如何开启？”

　　“知道。”沈临嗓音冷冽：“要强大的神力注入，才能开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的神君：“所以需要诸位神君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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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台之上，沈临绘制出法阵，法阵纹路如星轨蔓延。沈临并指划破掌心，鲜血滴落阵眼，金光微闪，却又迅速黯淡。

　　血流的速度越来越慢，他正欲再割一刀，忽见三只手同时伸出。

　　他错愕抬头：“你们……”

　　“你当我们是摆设？”贺舟用力握拳，鲜血汩汩涌出：“谢清欲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也要救他。”

　　沈临道：“你们可知这阵法……”

　　他话音未落，陆萧然淡淡道：“知道，这个法阵，我在千书阁借来的古籍中见过。单凭你一人献祭，是远远不够的。”

　　宋婉晴指尖轻颤，血珠坠入阵中：“说了要一起的，一个都不能少。”

　　阵外，拂风神君咬牙欲入，却被天帝拦住：“你根基已损，入阵无用。”

　　天帝看着这漫天乌云，心情复杂。在今日前他其实去过天道，但天道却只是说：“凡事皆有因果，顺势而为，便可化解。”

　　他看着阵中的四人，陷入沉思。

　　天雷滚滚，血月当空，狂风四起。

　　“轰隆——”

　　迎天门在惊天动地的巨响中化为齑粉。烟尘中，一道身影踏着碎石缓步而来。

　　那人一袭紫衣，乌发高束，长剑如雪。谢清欲唇角含笑，眼底却一片冰冷。

　　“竟来得如此之快！”有神君惊呼。众神皆未料到他会突然在此刻现身。

　　谢清欲慢悠悠的走进，脚下踏过的石板化成碎石：“真是，好久不见啊，各位。”他说着，轻甩剑锋，剑气横扫，众神君施法抵挡，却被弹飞数米。

　　“他的力量远比千年前更甚。”辞华抬手抹去唇边鲜血。

　　他正欲起身，沈临却按住其肩头：“法阵将启，请诸位神君助阵。”

　　四十位神君手中同时结印，神力如洪流注入阵中，金光渐盛。

　　谢清欲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剑尖直指沈临咽喉，笑着道：“又是你。”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次你逃不掉了。”话音未落，紫衣翻飞间他已瞬移到沈临面前！

　　“铮——！”

　　两柄长剑在空中相撞，火花迸溅！

　　沈临横剑格挡，金石交击间虎口迸裂，他踉跄后退数步。陆萧然纵身掠至谢清欲背后，却见紫袖翻卷，一道魔气将他当胸贯穿，狠狠砸向地面！

　　“咳……”陆萧然侧头吐出一口鲜血，贺舟慌忙上前将他扶起，在他开口前，陆萧然抢先回答道：“我没事。”

　　“就这点本事？”谢清欲凌空而立，猩红的瞳孔里倒映着狼狈的四人，紫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一道银光倏忽向他袭来，谢清欲轻巧侧身，剑锋擦着他脖颈划过。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浮光剑突然白光大盛，竟一分为七，将他困在其中。

　　“想困住我？”谢清欲嗤笑一声，掌心骤然凝聚出一团翻涌的黑雾。五指猛地收拢。

　　“翁——！”

　　剑阵发出痛苦的哀鸣，七柄剑同时碎裂，碎片化作点点星芒消散。

　　“不见了？”谢清欲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目光随意扫向的四周，寻找着碎剑的残骸。

　　突然，四道身影从四方袭来，寒光凛冽的剑锋直指他要害。谢清欲垂眸看了眼，冷笑道：“你们可真是绝情，对故友也能刀剑相向？”

　　“你不是他。”沈临冷声说道。

　　话音未落，四柄剑同时朝他刺来。

　　谢清欲不避不闪，眼中兴味更浓：“那就陪你们玩一玩。”说着他便飞向云海深处。

　　四道身影同时腾空而起，朝他追去。云海之上，剑光与雷霆交织，贺舟被魔气击中坠落阵心，宋婉晴还未来得及救援，纤细的脖颈已被无形之力扼住，重重砸落在地面上。

　　“结束了。”谢清欲的剑尖抵住陆萧然心口，却见对方突然朝他笑了笑。

　　他尚未来得及思索，一阵剧痛突然从胸口炸开——

　　“噗嗤！”

　　沈临的剑锋自后心贯入，从前胸透出。鲜血顺着沈临的剑刃蜿蜒，在剑尖凝成一颗殷红的血珠。

　　在血珠坠入阵眼的刹那——

　　“轰隆！”

　　一道刺目的金光自阵眼冲天而起，将五人完全吞没。沈临在强光中艰难抬手，解下腰间那枚玉牌，任由它坠向阵心。

　　玉牌落地的瞬间，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无数光点从碎片中迸发，在地面上迅速勾勒出一朵盛放的雪莲图案。莲瓣舒展间，五人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沈临看着谢清欲消散的背影，唤了一声：“谢清欲……”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金光散尽，神台上只余一朵雪莲法阵缓缓旋转，而沈临五人的身影已彻底消失。

　　“不是五星罗盘阵吗？这雪莲阵是个什么东西？！”拂风神君踉跄跪地，指尖触碰法阵边缘，却被灼得缩回手。

　　天帝仰首望向苍穹，雷云裂隙间，一缕金芒如昙花一现。他轻声道：“他还是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