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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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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乾州——
池青荷策马飞驰,一路不敢有丝毫懈怠。马蹄声碎,尘土飞扬,她攥紧缰绳,身影如一道疾风掠过城郊野道,直至奔入乾城之中。
一入城门,喧嚣扑面而来。长街两侧商幡招展,铺肆林立,叫卖声、笑语声、车马声交织如沸,尽显一派繁华景象。越往城中心去,人流愈加密集,摩肩接踵,几乎水泄不通。池青荷只得勒马缓行,目光如电扫过街景。
忽见前方人群层层围拢,喧哗声中夹杂着喝彩。她心下生疑,轻夹马腹近前,只见人头攒动之处,赫然架起一座高台。台以粗木搭建,宽阔结实,高出人群半丈有余,台上两人正拳来脚往,激斗正酣。
池青荷翻身下马,拨开人群向前探看。周遭看客议论纷纷,有喝彩者,有惊叹者,亦有人跃跃欲试。她凝神细观,但见台上比武之人招式凌厉,显非寻常市井斗殴,倒似一场正经比试。高台中央悬一面锦旗,上书“以武招亲”四个大字,随风猎猎作响。
烽火连天,默言司四处作乱,乾州城外早已民生凋敝。然而城内竟还在大张旗鼓办比武招亲?锣鼓喧天,欢声鼎沸,仿佛乱世与这里毫不相干。这般不合时宜的松弛,不知是心太大,还是背后另有玄机……
池青荷看着眼前的一幕,又回想起在外赶路时看到的生灵涂炭,灾祸横发,越发觉得眼前的景象不真实,这……乾州的人松弛感这么强的吗?
池青荷一扯缰绳,骏马长嘶一声,调转方向,踏着清脆的蹄音直朝圣女府疾驰而去。不过片刻,一座巍峨府邸映入眼帘,朱门高墙,飞檐斗拱,气派非凡。
她飞身下马,步履生风地踏上石阶,却被门前两名披甲按刀的侍卫横臂拦下。
池青荷微微蹙起眉头,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清声道
“我有紧要之事需面见圣女,事关重大,闲杂人等速速退开,休要误事。”
那两名侍卫却如石雕般岿然不动,为首一人沉声应答,语气冷硬
“圣女大人病体沉疴,已至垂危,不见外客。阁下请回。”
池青荷的耐心快要耗尽了。
她扬起下巴,声音清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我说了,我能救你们圣女!若是再拖延下去,误了性命,这责任你们谁担待得起?”
两名侍卫明显一怔,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犹豫。但很快,其中一人仍旧板着脸,生硬地回道:“可有使者大人亲笔签下的通行令?若无凭证,一律不得入内,请回吧!”
池青荷一听,简直气得笑出声来。她双手一叉腰,挑眉冷笑道:“我勒个……行啊,规矩真多。那麻烦你们,现在就把这位使者请出来,我亲自跟他说!”
没想到侍卫面无表情,硬邦邦地抛来一句:“使者大人出远门了,不在府中。”
池青荷:“?玩我呢?”
池青荷简直要被气笑了,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地扫过两名侍卫:
“你们听好了——现在能救你们圣女的,恐怕只有我。你们当真要拦我?”
两名侍卫彼此对望一眼,神色间闪过一丝动摇,握着刀柄的手略微松了些。其中一人语气稍缓,却仍坚持道
“此事须先飞鸽传信请示使者大人。阁下……还请先回吧。”
池青荷一时语塞。她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南陌之地的规矩竟死板到这种地步。
“不是……你们是不是没明白?”她几乎说不出话,抬手揉了揉眉心,“圣女等得起吗?”
侍卫依旧如磐石般拦在门前,面无表情。
池青荷彻底无言:“……”
她强压着火气,冷声问:“飞鸽传信,要多久?”
“快则两三日。”
池青荷:??
“两三日?真到那时,你们圣女凉没凉都难说!”
池青荷见那两名侍卫如石雕般再无回应,心知多说无益。她冷哼一声,转身绕至府侧一处僻静的墙角。四下无人,她足尖轻点,身形倏忽跃起,悄无声息地伏在了湿冷的屋檐上。
她屏息凝神,向下望去,心中却骤然一沉——院内巡守密集,灯火通明,一队队护卫交错巡视,毫无间隙。这般森严的守卫,硬闯绝无可能。
难道真要在干等那狗屁使者?她唇角不由泛起一丝焦灼的冷笑。若真等到飞鸽往返,恐怕不是去救圣女,而是只能为她收尸了。
真是服了,池青荷望着府里那气派的建筑,再看了看到处的守卫,又看了看下起的大雪,差点没两眼一翻晕过去
池青荷感到无语,强烈的饥饿与连夜赶路的劳累让她几乎耳钉先安顿好,于是就牵着马离开这气派的圣女府,在酒肆中安顿下“随意”,要了壶酒,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思考如何潜入圣女府
池青荷转动着筷子,若有所思,店小二等人都不敢打扰她,突然,她耳朵一动,听见了周围酒客的闲聊
屠夫甲:“诶,你晓得今早那场比武结果咋样了不?”
渔夫乙:“听讲是陈家那个大公子,陈维安嘛。”
木匠丙:“哎话说回来……使者大人咋在这种紧要关头出远门喽?按说他不是该拦得最凶的那个嘛?”
渔夫乙:“哪个晓得咯……怕是也知道拦不住,去别处寻法子了吧……”
木匠丙:“唉,这决定对圣女大人太不公平喽,她才十七岁啊。”
屠夫甲:“没得更好办法嘞……不牺牲她,天下人哪活得下去哦。只愿圣女大人下辈子投胎,能安安稳稳过一世罢……”池青荷听得眉头一皱
木匠丙还想说什么:“可是……”话音未落就刀鞘落在木桌上的声音打断
三人惊愕的抬头望去,只见池青荷双手撑着桌面,右手按着一把长剑,眼覆纱布,只觉来人英姿飒爽,一时竟难以分辨男女,三人无辜的对视一眼,又将视线转回池青荷身上。四个人都十分有默契的没有开口
屠夫甲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池青荷,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勉勉强强的开口:“额……这位……嗯……”
池青荷瞥了他一眼,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我女的”
屠夫甲赶紧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哟,这女娃子水灵的嘛,不是我们这边人吧,哪来的啊”
池青荷又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刚才说的比武,是怎么回事”
三人面面相觑,微微挑眉,似乎对这个异地女子感到兴趣:“这你都不知道啊?唉……这阴石都消失这么多年了,现在圣女大人也撑不下去了,如果不赶紧诞下子嗣延绵血脉,这天下就是真的完蛋了”
池青荷听的一愣一愣的,对于他们的说法感到不可置信:“等等等等……你们说什么?!诞下子嗣?!你们疯了?就现在圣女的身子,连下地走路都难吧,还诞下子嗣?这不明摆着让她送命吗?”
三人沉默片刻,还是继续说:“这谁不知道啊,但是要是不这么做,这天地就彻底崩塌了,到时候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池青荷对于自己的耳朵产生了第一次的怀疑:“啊?!那你们就选择牺牲圣女去换这世间?!ber……你们乾州的人不仅是松弛感强,心里还这么冷血的吗?”池青荷对乾州的人又刷新了新的认知
可只换来三人的默认
池青荷自然而然的坐下了,还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就往喉咙里灌。辛辣的感觉呛的她直咳嗽,她才能决定自己的耳朵和脑子都没出问题:“不是……那就办比武给圣女选对象啊?不是……就这么简陋吗,圣女大人欸,阳界两大魂师之一诶,现在萨满失踪,天帝也不知道哪里去了,那阳间不就她是大了吗,就这么……潦草?”
屠夫也灌了一盅酒:“潦草也没办法啊,为了苍生大业,就只能牺牲她了”
池青荷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简直是不可理喻。同时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肯定不能在等那个狗屁使者了,这使者也不知道是脑子抽了什么疯,居然在这个关头出远门?池青荷本来就对那什么使者的印象不好,现在更是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了
池青荷刚想提剑走人,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一屁股坐了下来,仰头灌完酒,草草的打了个招呼:“三位大哥下次见面再喝啊,我有点事”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剩三个人在店中凌乱
“额……这女娃子性格爽朗的嘞,不过……”木匠丙看了看池青荷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一滴不剩的酒壶,和屠夫渔夫两人对视许久:“我去!!喝的是我们的酒?!还一滴不剩??”
屠夫傻了,这可是他们本地人特酿的烈酒,他们都不敢一口闷完,他们看看酒壶,又看看池青荷坐过的位置,发出尖锐的爆鸣:“我靠!!!”
圣女府
池青荷悄咪咪的摸到圣女府后院打算就这么打进去,不管别的了,她今天必须见到圣女,实在不行……打进去好了
池青荷刚在屋檐上探出头,就和府内正在巡逻的侍卫头子来了个“深情对视”
池青荷:“……”
侍卫头头:“……”
下一秒,侍卫马上和身后的手下开始形成包围圈,池青荷眼看被发现了,心一横,翻身进了这偌大的圣女府。侍卫们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刺客,愣了一秒钟,随机马上开启高度戒备模式。很快,整个圣女府前院就围满了人,围住了池青荷
池青荷一边和侍卫们交手,一边寻找圣女所在的宅子,她放眼望去,古色古香的建筑绕得她晕头转向
池青荷心下一阵无语,又用刀鞘创飞一个扑上前的侍卫,继续观察最有特色,最突出的屋子
我靠了……这圣女也真是……整个这么大的院子是想干啥?晚上睡不着出来运动吗?池青荷内心暗暗吐槽池
她边打边朝着院子深处慢慢挪动,侍卫们见她实力不容小觑,都不敢贸然上前,而是留在原处细细观察着池青荷的破绽,可她似乎身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似的长满眼睛,有一个人动一下她都能发觉
池青荷:MD这群侍卫怎么这么难缠
侍卫:MD这个人怎么这么难缠
池青荷用余光瞄到边上的屋顶,又以一个假动作晃过了一个侍卫,翻身上墙,几个身手好的依旧跟得很紧,前方还时不时窜出两个玩阴招的侍卫,池青荷差点没从屋顶石瓦上摔下去,她随手掀了俩块砖瓦掷向侍卫,嘴里低声咒骂了一句:“靠……”
一个侍卫瞅准时机,猛的扑上前去,刚触及她的肩膀,池青荷心下一怔就马上闪身躲开,侍卫小子差点没站住,脚踩在一片松动的瓦片上,就在马上要滑下去的那一刹那,池青荷眼疾手快的拎住他的衣领,像提小鸡仔一样又把他拽上来
两人对视良久,池青荷:“……”,小侍卫:“……”
身后跟着的诸多侍卫还以为池青荷是想要以人质来威胁他们,都停下脚步不敢妄动,只是盯着池青荷,暗暗想着此人的动向
池青荷看看都站在屋顶上的一大群人,心中暗自感叹不愧是圣女府,房子的承重能力这么强,又转头去看手上拎着的那个小子,看起来很怕生,又像是十几岁的新兵蛋子,池青荷嘴角不禁抽了抽:“小子你……碰瓷碰的倒是挺溜啊”
侍卫们看着池青荷,又转头看看全都只是被打中穴位“安详”的倒在地上睡着了的弟兄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来人似乎没有恶意,似乎是有什么目的但又不想伤人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想刺杀圣女,那么这个人也活不了,似乎是真的只想见圣女,难道她真的有救圣女的法子?不应该啊……
池青荷和小侍卫大眼瞪小眼,小侍卫才后知后觉的从池青荷手中挣脱出来,接着就是一拳打向她的腹部
池青荷:“?”
一根银针在小侍卫触碰到她的前一刻从远方飞来深深扎进了他的皮肤,他发出一声惨叫:“嗷!!”
池青荷马上抬头望向银针的来源,只见一身侍女打扮的女子站在一座巍峨宏伟又不失端庄大气的屋子前,左手还端着一个盛放着空药碗的盘子,右手还保持着飞出银针的姿势,看着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刚才还来势汹汹的侍卫噤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似乎对这人的行为感到很懵
侍卫头子将目光转向这位侍女:“管事您这是……?她可是刺客啊”
来人静静的站立在高高的楼梯前,淡淡的扫了所有人一眼。池青荷不捉痕迹的打量了她一眼,见这人从容不迫的样子,又看着侍卫们相敬如宾的样子,也能猜想到这人在圣女府内身份是很高的,应当是圣女的贴身侍女之类的
来人清了清嗓,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下:“咳咳……圣女大人要见她,她不是刺客,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池青荷挑衅的回头看了一眼,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缓步走上台阶,侍卫们看着她嘚瑟的走了,翻了个白眼,也就一哄而散去整理弄乱的院子了
池青荷双手抱臂,走到侍女边上,侍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转身带着她轻轻推开了圣女的房门
池青荷看着她就这么无视自己,愣在原地思考了一下,瞪着眼睛刚想开口质问一下又被侍女一个眼神摁了回去,灰溜溜的跟在她身后
门被推开,一阵浓郁的药香迎面而来
侍女退了出去,关上了门,池青荷看着床上躺着的一位病殃殃的美人,慢慢走到她床边
“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