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魔法学院轶事》蘸水糯米

3、逛街

　　晨起时，夏至冬在窗边梳发，路易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

　　雪白的手上一柄雪白的小梳，流利的黑发在细密的齿梳中簌簌穿梭着，神秘的两色的花纹在黑发的流动中忽明忽暗地在静谧的晨光中显现。

　　路易看着那梳子上的花纹顿觉熟悉，不禁发问：

　　“这也是金银花吗？”

　　夏至冬一下就明白路易在问什么，他点点头，说起了金银花仙子给他送梳子的故事。

　　小黑毛没说这是一个故事，但路易纯粹当一个故事来听了，毕竟任谁听到也会觉得这是一个故事：

　　“很久以前，我的头发突然很长。小镇里的大家都没有办法，我只能敲一敲金银花仙子的门，请求她的帮助。

　　金银花仙子说：我可以帮你，只是你要拿什么来换呢？

　　我说：请拿走你想要的吧。

　　金银花仙子对着我笑，说着喜欢我，伸出几只手来为我的头皮缝了针。等我的伤口结痂，不再流血，她又折下自己的一根手臂，用小书的纸页包着，画出线来裁剪、拼接，最终做成了这把小梳子。

　　因为是金银花仙子的手臂，所以它是这天底下最好的梳子。”

　　小黑毛说着，看着手里的梳子流露出小兽般的可爱眷恋眼神，似乎对他口中的金银花仙子很是依赖。

　　路易一时摸不清这是否是南地的特殊习俗，或许金银花仙子是南地的某种信仰符号？

　　这时小黑毛也梳好了头发，将梳子放进了一个小小的袋子里。

　　他紧接着就盘起了头发。随着发饰在发髻上固定，那两缕路易熟悉的又细又长的发丝垂落在雪白的颈后，在早晨青色的空气里微微飘动着。

　　今天正是两人相约一起去买衣服的日子，是以小黑毛依旧穿着他那身独特的小镇服饰：雪白的一身，倒真像个仙子。

　　路易就带着这么一个仙子一样的小黑毛走出了寝室，来到了人潮熙攘的大街上。

　　“昆、塔…那是什么？”

　　小黑毛指着店铺招牌发问，路易模仿着小黑毛昨天的语气，慢吞吞地回答：

　　“……一种可爱的，甜食。”

　　说完，小黑毛没什么反应，反倒是他自己先笑起来。

　　轻轻地笑了一声，他的肩膀极其轻微地颤动着，头顶的金发在闪着微光的空气里滑动。

　　这仿佛是书中王子降临凡世的一幕，夏至冬痴痴看着，敏感地察觉到周遭的魔法元素像浮动的香水一样柔顺地流淌过来，细细密密地围躺在路易身边。

　　与此同时，他听见自己的心脏过于用力地在胸腔里弹动着，像子弹一样打得他有点疼。

　　而在路易看来，这小黑毛已经看自己看得痴迷地愣住了。

　　他的母亲是北地最负盛名的美人，他对自己的容貌是有自知力的，可小黑毛这个眼神，不像是爱慕，反倒像是透过他，看见了别的什么。

　　他隐隐皱了皱眉，很快又扬起一个爽朗的笑容作掩饰。

　　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见小黑毛说：

　　“你生气了。为什么？……可是你在笑…”

　　小黑毛专注地嗅着空气里的味道，疑惑地看着路易。

　　路易的心脏瞬间狂跳，金色的瞳孔骤缩，脸上仍旧不情愿地保持笑容。

　　小黑毛感受着空气里传来的越来越难过的味道，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与路易越靠越近。

　　“不要难过。我请你吃…昆塔。”

　　“等我一下，我去买。”

　　说完他转身就走，去买那个刚刚让路易闻起来味道很好的，可爱的甜食。

　　奇怪的，拗口的名字。

　　样子也……千奇百怪。

　　夏至冬看着路人手里拿着的各式各样的“昆塔”，一头雾水地走到了窗口前。

　　“一份…昆塔。”

　　忙碌的员工抬头想看看是哪来的乡巴佬，一眼就看见——黑色的头发，以及，黑色的眼睛。

　　单从脸来说，这是个美人，可这发色瞳色，真是有点怪。

　　少见多怪的员工忍不住看了夏至冬好几眼，好一会儿才解释：

　　“昆塔是情侣特供食品哦~”

　　夏至冬的身体顿时震动了一下，他原本就白的肤色随着脸红，显得更白了。

　　他强打精神重新说了一次：

　　“两份…昆塔。”

　　大概是不忍心苛待美人，员工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转身在设备上操作起来。

　　托魔法的福，夏至冬没有在尴尬的空气里等太久。

　　他拿着两份一模一样的昆塔，走回了路易身边。

　　路易老神在在站在树荫下，早有预料般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脸色尚红的小黑毛。

　　他接过小黑毛递过来的昆塔，笑着问：

　　“知道昆塔为什么长这样吗？”

　　夏至冬看着手上这个黑白相间的小玩意儿，点了点头。

　　“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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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路易轻笑一声，引得夏至冬抬头看他。

　　在小黑毛看过来的一瞬间，路易狠狠一口咬下，把长成迷你小黑毛样子的昆塔吞进了肚子里。

　　小黑毛又像刚才那样痴迷地看着他。

　　路易轻轻哼了哼。看在昆塔的份上，原谅这个可恶的黑毛人一次。

　　空气中又浮动起那股令人迷醉的香水味，夏至冬会心一笑：

　　“你开心就好。”

　　“……”什么叫，你开心就好？路易眯了眯眼睛。这黑毛人哪只眼睛看到他开心了？

　　香水味变淡了，但是还在。夏至冬安心地低下头，一下一下地舔着手里的昆塔。

　　他浑身上下长满了对比格外强烈的元素：浓黑的毛发，雪白的肌肤，以及此时此刻从嫣红口中吐露出的这条，极红极红的舌头。

　　路易眯着的眼睛瞬间感觉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连喉结都反射性地耸动着，吞咽着急速滑过的口水。

　　他只能撇过头去，克制着不敢再看。

　　夏至冬略有点懵地抬起头，感受着空气里如沸水翻腾般的魔法元素，呆呆地问：

　　“你怎么了？好像有点……烫。”

　　不是生气，也不是难过，他从来没在小镇人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好像烧焦一样的味道。

　　“我……”

　　路易刚开口说了一个字，马上又停住。

　　他声音突然变得很沙哑，把他自己都吓一跳。

　　他忍耐着越来越明显的身体反应，尽量自然地走到了长椅上坐下。

　　他交叠起双腿，两手交叉放在大腿上。

　　“咳，没事。是昆塔，太甜了。”

　　？太甜了么……夏至冬伸出舌头继续舔食着，有些不解：

　　“那位女士不小心把糖放多了吗……”

　　“我这份，吃着，还好……”

　　后面这句话，小黑毛边舔边说，舔一下，说一下，舔一下，说一下……

　　路易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握住夏至冬的手腕，稍微一使劲就把小黑毛手里的昆塔甩进了垃圾箱里。

　　这是非常无礼的举动，但他已经做不到再保持风度了。

　　这个可恶的小黑毛，恶魔，竟然让他风度全无！

　　但是该有的掩饰还是不能少，他给了小黑毛一句沙哑的解释：

　　“昆塔太甜，吃多了不好。”

　　夏至冬已经呆住了，他看着昆塔躺在垃圾箱里的尸体，傻傻地应着：

　　“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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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去买衣服吧。”夏至冬提议。

　　路易依旧交叠着双腿。他故作轻松地将后背靠在长椅上：

　　“不急。太晒了，休息一会儿。”

　　夏至冬扭头看他，发现他鼻尖上果然冒着细密的汗珠，额头上也有一些。

　　他摸了摸自己的黑发，想着：

　　原来北地人，怕晒。

　　头顶树上的鸟欢快叫着，周遭街上的路人走来走去，微风把空气吹出一阵一阵的铃声，夏至冬眼睛一眨一眨地感受着这一切。

　　新鲜，生动，一切都是如此不同。

　　北地……原来真的，好美。

　　他又扭头去看路易。

　　金发少年垂眼静静坐着，长腿交叠身姿绰约，简直是童话里的王子。

　　北地人……

　　真好看……

　　约莫是又感受到小黑毛痴迷的目光，路易抬眸瞥了夏至冬一眼。

　　这黑毛人，完全不知道掩饰，真是……

　　他深吸一口气，交叠在一起的长腿终于换了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