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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画面中,两个男孩推搡嬉闹,一路畅聊。他们在老楼前停下脚步,迟疑着是否踏入。带头的孩子率先迈进门槛,脚步落地,老旧声控灯努力闪烁几下后黯淡熄灭。
      “哥们儿不敢呀?是吗?”为首的男孩指着身后漆黑的甬道,誓要踏足这片神秘。
      “嘿,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不敢了呀?到时候你吓个屁滚尿流可别找我擦屁股。”
      冲在前面的孩子为刘浩,身后是他同学,张扬。俩孩子都是刚高考完的学生,心里满是对于新事物的渴望与好奇。
      老楼坐落于北京密云,里面住着的都是老者。一到傍晚,为数不多的生命的活力彻底散入虚无,整栋楼陷入安静,确是显得灵异。
      一脚踏进楼梯口,尘土飞起,涌入鼻腔,像是警告外人的踏足。
      这环境格外逼真,薛骛能够感受刺骨的凉意和尘土的气味。
      “咳咳咳……不知道的还以为进棺材板儿里了。
      一路上楼,楼道里还有几个声控灯是敬业的,看见来人后装模作样地闪起来。
      楼上没人住,灰尘自然落的多。伴随着灰尘而来的还有一股奇怪的铁锈味,带着腐烂的潮臭。
      越往上面去,那股臭味愈发的浓重。十二楼的声控灯完好无损,被沉重的脚步声唤醒。昏黄的灯光下,二人见1202的房门开着,仔细嗅去,这里便是臭味的来源。
      “这儿是公共厕所吗?”排在身后拿着手机照明的张扬踹了脚刘浩,发表自己的不满。
      后者故作气愤地啧声,看着那人举着的手机,脑中升起有趣的想法。他拉着身后的张扬奔向1202的门口跑,抑制不住那冲动的好奇。“来来来,让咱们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恶臭杂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声控灯不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发出的灯光吸引了周围的蚊蛾,黑漆的影子在狭窄的空间中来回飘荡。
      外面寂静无声,但张扬的心里却打起了鼓。
      张扬第六感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双脚深深地陷进地面,名为恐惧的感情如上涨的潮水即将吞噬他。刘浩拉了几次都没有拉动。“怂了?”
      “刘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刘浩挑了挑眉,以一种鄙视的目光看着眼前抿嘴发抖的人。“切,怂死你。”
      刘浩推了推驻足在楼梯间的张扬,粗鲁地夺过他手中的手机,一人缓步走近1202。
      腐臭刺激着眼睛和口鼻,刘浩捏住鼻子,手推开微掩的门。老旧的铁门发出刺耳又奇怪的声响,如女子孩童尖利的笑,刺骨的冷意攀上心头。
      推开门的下一秒,声控灯自动熄灭,手机也因为电量不足关机,像是在恶作剧的孩童,楼道里顿时失了光明变为漆黑的一片。
      刘浩感到一股寒意从脚趾尖攀上头顶,无意间咽了口唾沫。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刘浩下意识后退,却因为过度紧张分心,被门槛绊倒。
      手机甩到身后的张扬脚边,恐惧的男孩如同被黑夜下了咒,腿脚发软连连后退从楼梯间上摔下。张扬从台阶上一节一节滚下,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被恐惧的浪潮吞噬了嗓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刘浩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异常,屁股结结实实落地,嘭的一声闷响重新唤醒了声控灯。
      灯光下,张扬四肢扭曲成可怖的角度,刘浩的脸上映着一个狰狞的黑影。
      刘浩的瞳孔止不住颤抖,眼泪被强烈的抖动甩出。他张开嘴巴想要惊呼,却只挤出了几声零碎的干呕。
      带着油垢的黑发在他脸边垂落,粘稠的液体声混着骨头折断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果结……因起——”嘶哑的女声中混杂着低沉的男声。
      眼前的那张脸已经血肉模糊,黑漆的眼眶中弹出一颗眼珠,用一根血管与漆黑的眼眶相连。
      “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吼叫吵醒了每个楼层中还能正常工作的声控灯,在外流浪的野狗看到忽然亮起的楼宇,惊呼起来,狗吠声让整个小区都亮了起来。

      孟钊走出房门脚刚踏上地板,樊玉英就带着那淡雅的茉莉香奔向他,“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我上个厕所……”孟钊抓紧关上了虚掩的大门,不让樊玉英看到里面的异常。
      见樊玉英抬手要开口,孟钊装作尿急捂住了屁股,夹着腿往楼梯口走,“我先下去了——!”
      樊玉英那只滞在空中的手还没有放下,“屋子里有卫生间呀……”
      孟钊一去,带着烟尘。如果他现在回头,便可看到此时楼道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飞奔下楼,一直夹着腿。那滑稽的姿势与他威严的面孔毫不相干。
      来到宽阔的空地,孟钊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树荫。他抬腿奔去,躲到树荫底下。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保周围没人之后,孟钊咬破自己指尖。“方圆一里……应该够。”话音刚落,指尖带着血珠在自己上臂画出红色符文,嘴里念念有词。
      最后一笔落成,周围的环境没有任何变化。写好的符文渐渐消融,融入了孟钊的皮肤。
      “薛骛啊薛骛……除了造了点儿有用的破符,你真是一点儿人事儿都不干……”
      一阵刺痛从上臂传来,孟钊惊呼一声,“还他妈挺疼。”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他前进。
      孟钊被引到一处公园。当深入园区时,那种刺痛深入骨髓,让他不得不止步,“就是这了。”
      再次咬破手指,凝固的血珠涌出,新鲜的血液滴在手臂上,皮肤深处传来的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着脚步深入,周围环境越发凄凉。树枝随风摇动,在地面投下摇曳的黑影。
      在树影之间,一道清晰的人影穿梭而过。
      余光撇到那移动的身影,孟钊猛然从兜里掏出符纸,指尖带着尚未凝固的血,画下血符。
      他向黑影甩出符纸,一股震波震飞了灌木的树叶,也震出一人。
      “大哥……大哥别杀我!”
      男人面上满是泥沟,眼角还流着淡淡的水痕,应该是哭过。
      看见孟钊那张十恶不赦的脸,男人手脚并用向前爬。“鬼……鬼啊!!”
      “鬼你大爷的鬼。”孟钊抬腿一脚踩住男人的膝弯,弯腰揪着他凌乱的头发。“你小子叫啥?”
      男人奋力向前爬,不顾头皮传来的疼痛。
      孟钊无奈咋舌,一把扛起男人的腰,把他架在腋下,“行,敬酒不吃吃罚酒,带你见见真鬼。”

      薛骛退出法阵后,大脑仍在高速运转。
      零碎的线索在脑中织成一张网,将整个人扑倒在地。
      “真他妈邪门了……”薛骛坐在地上,身体精准躲过了散落在地上的白瓷片。
      他亲耳听到那面部血肉模糊的人吐出的话语,“果结因起”。
      分不清是女人还是女尸,但画面中那面部狰狞的女性,必定是错因之果也是又一场因。
      但那因果线就如同被硬生生掐断的面条,有头无尾,与其说是被硬生生斩断,不如说是又开始了一个新的因果。
      砰的一声巨响,大门撞上门框。那声音让薛骛脑中所有思绪烟消云散。
      “樊玉英呢?”带着一个青年男人连爬12楼,孟钊却依然能够稳住气息。
      薛骛目光移到孟钊手里的男人身上。那张脸,与画面中的刘浩无异。
      “喂,问你话呢,她人呢?”
      “不知道,现在没时间管她了,先把眼下的事解决。”他从满地狼藉中站起身,血液凝固在腕间,蔓延出一道血痕。
      孟钊松开手,惊恐的男人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这小子介入了错误因果,身上的波动乱得不行,很容易检测到。”见薛骛一脸平静步步朝那男子走来,孟钊便知道这人下一步要做什么了。“需要我给你把门儿吗?”
      薛骛轻咬自己的下唇,没有搭理孟钊。
      他缓缓蹲在刘浩身侧。手指扶上他冰冷的脸,他声音轻得可怕,像是随时都会伸出利刃割破面前人的咽喉,“孩子,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男孩儿的头诡异地低下,脖子扭出怪异的形状,“女人爬出来,张扬……张扬被吃了……不见了!被楼吃了!”
      “太棒了……乖孩子,继续。”薛骛双手捧着他的脸,逼着刘浩对视自己的眼睛,“哥哥要进入你的脑子,窥探你的记忆了。”薛骛的手指探入他后颈的发丝里,下唇摩挲着刘浩的耳垂,“你会听话的吧?孩子。”
      尽管头已经九十度垂下,但刘浩还是用力地点着头,“会的……”
      孟钊倚着门框,看着这场景漫不经心地吹响了口哨,“进入他记忆之后你要怎么办?”
      “确认一件事。”薛骛站起身,手放在男孩儿的发顶上。“我进入这孩子的记忆之后,你得帮我看着。因为那时的我处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之下,这正是偷袭的最好时机。”
      “放心……有我在,你去不了鬼门关。”
      薛骛重新坐回刘浩身边。至于刘浩发顶上的那只手,手背上泛出诡异的红光。
      脑袋发沉,睡意渐浓。半晌后他如同坠入冰窟一般惊醒。再次睁眼时,眼前正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
      “这……这是什么?!”刘浩的声音在大脑里面回转,他现在存在于刘浩的脑子里。
      他顾不得去关注刘浩的现状,定睛向女人看去。那人的脖颈上呈现出与薛骛自己一样的红纹。她的脸上已经爬满了蛆虫,仔细看去,面上还有黑色的纹路。随着女人身体的摆动,她鼻间的那颗痣时隐时现。
      薛骛只恨现在不能操控刘浩的身体上前查看,他咬紧牙关轻啧一声,颈部的咒文忽然发热,但他已经无心顾忌,专注于现场。
      窗边的窗帘无风自动,白色的绸布在黑夜中飘荡,显得格外的诡异恐怖。
      没等薛骛仔细去观察,刘浩就已经拔腿向下跑去,但是迎来的是更加震撼人心的画面。
      面前张扬的尸体如同被煮沸的热水一样渐渐瘫软渗入进地里,连骨头也不见了踪影。刺耳的尖叫再次于颅内响起,同时升起的还有薛骛心头那恐怖的猜想。
      正思考时,薛骛感到心脏一阵剧烈的绞痛,“呃啊——!”只可惜他的痛呼没有任何人能听到。
      那钻心的疼让他眼前发白,薛骛静下心去感受这股痛。隐约间,一根如血管般的细线从心脏内慢慢伸出,延长至走廊尽头,延长到老楼的深处。
      那疼痛十分熟悉,是因果能量爆发时警告。
      这警告证明了薛骛内心所有的猜想。但他的工作还未结束。
      就在他静心闭目去探索时,周围的一切声音猛间停止,再次睁眼,四周已是一片虚无。
      “你要走?”声音中透着刺骨的冷漠与沉着。这不像是青年能够发出的声音,能明显听出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久经风霜的成年人。
      四下空无一人,这声音是在对薛骛自己讲话。
      窒息的感觉让他意识渐渐模糊。
      那声音不知从哪里发出来,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走?”
      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薛骛的喉咙,他能够清楚感受到腰腹部的肌肤在被人恶意地抚摸着,带着侵略的意味。
      “为什么……要走?”那触感真实得可怕,如同真正的手指一般精准触碰着身体最敏感的地方。
      冰冷的铁链渴望肌肤,缠上薛骛的手脚,将他如提线木偶般被吊起。身体忘记了挣扎,只有被冒犯的无助和气愤。手环住腰肢,灼热的呼吸犹如毒蛇的信子绕上脖颈,带着渴望与占有。
      “不要走……”
      胸腔含着一股气,掺杂着不为人知的复杂情感,促使薛骛怒吼出声,“老子的事儿用得着你管?”
      那人的动作停止了,身上异样的感觉也随之消散。
      黑暗中一缕光从头顶投下,映照出在空中漂浮的灰尘。
      抬头看去,头顶是现实里透下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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