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子女/破天荒][章连半架空]等待》磷小满

9、农活

　　难得的晴天，但是雪没化，少说也要没到脚踝，走路还是挺费劲儿的。方连喜一大早就没了影，冬天他们似乎更忙了起来，章卫平不时能听到山里传来的劳工号子：
　　哈腰挂呀么，嘿呦/撑腰起呀么，嘿呦/慢慢走呀么，嘿呦/吆好哈嘿呀，嘿呦/注点意呀，嘿呦/走起来呀，嘿呦/快点走呀，嘿呦/前边的拐拐，嘿呦/后边的甩甩，嘿呦/注点意呀，嘿呦。
　　光有号子不见人，但章卫平能够想象那些原本柔弱的书生肩膀现在正扛着千斤的巨木，在大山中艰难的行走。方连喜会做什么呢？章卫平想了一下，回忆起那双手上的老茧，不禁心中泛起一丝感慨。即便做了小队长，他也不会只是站着指挥人的吧，大概是走在第一个，扛的分量最重。想到这里章卫平反而为自己前段时间的沾沾自喜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这天他的心情不错，应该说是非常好，以至于最不喜欢干的农活都抢着干了。这不飘了大雪但地里的苞米还没收完么，队里要他领着他们小队去支援，帮忙一起掰苞米。穿着胶皮靰鞡鞋，踩着泥泞的雪地去掰被雪盖住的苞米，章卫平走路摇摇摆摆的，显然是不太习惯。天冷得慌，掰不了半趟垄沟，冰凉的雪水就湿透了手套，冻得手指发麻。他脱下手套往冻得通红的手指上哈气，但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双手几乎没了知觉，僵硬得不受控制了。
　　“给你。”突然一捧雪塞进了他手里，章卫平抬头一看，居然是方连喜。“放工了？这么早？”雪就这么一直捧手里，直到产生难忍的刺痛。“等会儿还要回山上——哎你就这么傻捧着干啥？搓搓。”方连喜觉得眼前这个人脑子大概也结成冰了，还是抓着对方的手帮他搓雪。章卫平看着脱掉帽子头上冒着热气方连喜有些羡慕：“你咋就这么热呢？”之间传来的温度不真实，因为他的手指快冻僵了，泛着红，这个红与方连喜温热的手上的不一样。“你劳动不认真呗不就热不起来。”“哪能这么说……”章卫平着急地辩解了一句，这话开不得玩笑，这要上升了高度咋办，这算思想问题了。
　　被动地搓手没起到效果，方连喜一放不干了：“你自己来。”说着又从地上抓了一把塞章卫平手里。章卫平手指不自然的弯曲着，开始机械地来回移动，时间长了似乎又渐渐找回了知觉，不再麻木，末了抬头朝方连喜傻笑。“笑笑笑！我干活去了。”那人将湿漉漉的手套递给他，起身走了。好不容易不再僵硬回了血的手指又重新钻回湿冷的手套中，那滋味还真不好受。章卫平用力捏了几下拳头，起身打算再接再来，这才发现自己坐在苞米杆上是个错误的选择，屁股上头湿了一大片，像是尿了裤子一般，惹来一阵笑声。
　　方连喜走了几步听见笑声，也就猜到个七七八八，头也没回“扑哧”一声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浑身都在颤。章卫平瞧见了，不好意思又夹着点生气，嚷嚷道：“合着你知道我屁股会湿也不提醒我！”方连喜再也不想忍了，哈哈哈哈大笑起来，还回头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走了。
　　章卫平急了一会反倒坦然了，不就湿了棉裤么，不怕，里面的没湿不就好了，外头的总会干的。想通了，拍拍屁股招呼了自己小队的那会儿人，继续掰苞米。
　　方连喜放工回宿舍后看见的只有几个光脚丫子支在炭盆上面，最显眼的就是章卫平的。“我不是教过你要磕磕脚么？”方连喜将围巾帽子往床上一扔，拉了个小凳子也坐到炭盆便上来了。“没用，”章卫平伸手揉了揉冻红的脚趾，“磕得疼。再说冻都冻了，磕了也暖不回来。”方连喜一口气没接上来，伸手就去箍章卫平的脖子，一把将他的头拉到眼前，另一只手飞快地在他额头上弹了几下，疼得章卫平嗷嗷直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下次把脚趾头冻掉了你才听话。”“爷，大爷，我错了还不行么。”
　　话是这么说，第二天这章家小子该咋样还咋样，方连喜也懒得说了，回头了说手指冻得疼，还不照样给他搓给他捂，章卫平也乐得。
　　周六这天活少，地里的苞米也掰完了，大家伙儿闲得慌说是要玩捉迷藏。章卫平嫌这是小孩子玩的游戏，不掺和，群众说那你给剃个大人玩的游戏啊。这倒是一下刺中他的神经了，站起身来清清嗓子，说我们玩打仗的游戏吧。男孩子嘛，煽动一下着热血也就沸腾了。章卫平挑了个土包包站在上头，开始分配敌我两军阵容，女孩子当然是卫生队的，两方都要有，男孩子平均一份就是了，但数来数去都是个奇数，不好分。
　　正巧方连喜打边上过，给站得高看得远的章卫平瞧见了，大喊一声来玩啊，方连喜还不明状况就被众人七手八脚连搬带抬地弄到人堆里来了。章卫平大手一挥，人齐了，开战！哗啦一下人群纷纷散开，各自照各自的根据地去了，剩下方连喜还有些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章卫平跑了两步见那人还傻傻的站着，又回身去拉他：“要打仗了同志，快走！”“啊……？”
　　方连喜稀里糊涂的就去了章卫平的所带领的“军队”的“根据地”。“报告章司令，敌方有一个小队正打算绕过田埂从南侧袭击我军。”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孩，抬手敬了个不是很标准的军礼朝章卫平道。说来这人还一脸严肃认真，规规矩矩回了个军礼指示道：“派出一个小队的人截击他们。另外，一连长，带着你的人，穿过苞米杆，直取敌人心脏！”刚说完，他转过头对方连喜道，：“我现在任命你为我军参谋长。”对方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抬手敬礼接道：“是！”
　　没有人在笑，即使这事回想起来确实引人发笑。他们嘴里喊着“哒哒哒”“砰砰”，做出壮烈牺牲的样子到底雪地里，“伤者”翻滚着，在泥泞的地上匍匐前进，他们要胜利。章卫平很激动，手里挥着一小截苞米杆，冲在队伍前头，喊着“同志们冲啊！”“杀！”激动得满脸通红。方连喜跟在他后头拉住他：“章司令，你别冲那么前。”章卫平回头看了他一下，觉得这话有道理，掉转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两队人很快就在苞米地里相遇，开始了肉搏战，场面有些混乱，导致方连喜跟丢了人。他站在田垄上望了一会儿，没见着人，地里全是满身泥巴的男孩子们，几乎都长一个样了。忽然有一小截苞米杆直击方连喜面部，他头一侧堪堪躲开了，仔细一瞧，可是章卫平不是。只见他悄悄绕到了战场边缘，朝他挤眉弄眼。“你个笨蛋站这么高也不怕被人当靶子打。”章卫平见他走近了，低声骂道。方连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嘀咕了一句：“反正没人看到。”
　　章卫平没接话，领着他往敌方的后方走，从侧边绕过去，脸上带着兴奋，看来是想捣了他们的老巢。眼看着越来越接近他们的“根据地”了，章卫平兴奋得快速跑起来，脚还来不及拔出雪地就往前迈，差点摔一大嘴巴子。方连喜在后头有些跟不上，刚想叫他慢点，眼前的人突然不见了！
　　对，突然不见了，就跟人间蒸发了一下，这把方连喜吓坏了，赶紧得往前走两步才看清章卫平的去向——粪池。
　　没错，我们敬爱的章司令一激动没看清楚路“吧唧”就掉人为了给庄稼施肥而专门做的粪池里了。说来这玩艺也忒坑人，面上一层被冻硬了，里头还是稀的，章卫平一脚下去没站稳末了顶，半天了才露出个头来，粘了一头一脸的各种粪。方连喜站在上头直想笑，眼泪都快憋出来，说话气都不顺：“我说，你上得来不？”“废话！你笑个屁啊！”章卫平扑腾了半天没能爬上来，气得肺都要炸了，再一看方连喜那幸灾乐祸的脸，更是火上浇油，恨不得甩对方一脸屎。
　　“你，你等一下我找个什么东西捞你上来。”方连喜说完哈哈大笑着跑走了，扔下章卫平章司令一个人跟排泄物们作斗争。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照章卫平的话说那是过了一个世纪，给方连喜说那才不过5分钟。不过章司令比较满意的是他家方参谋长只给他找来了竹竿没给他找来人，不然这事要让他被人笑一辈子。
　　章卫平抓着竹竿的这头，方连喜抓着竹竿的那头，顶着恶臭总算把这粪人给弄上来了。这见章卫平此时一头一脸的大便，棉衣上裤缝里无处不是，恶臭逼人。方连喜掩着鼻子嫌弃了一会儿，用竹竿戳着章卫平的屁股往澡堂那方向推去。
　　“自个儿悄摸叽儿的去洗去，臭死了。”他捏着鼻子说到，声音怪怪的。章卫平一脸委屈，极不情愿地走了，没两步又回头道：“我的衣服……”“穿我的，穿我的行吧？你快洗去恶心死人了！”
　　方连喜手里还拿着那根一头粘的大便的竹竿，看着章卫平快速地拐进澡堂里。

作者有话说

　　有人说一次更新要到3000字，那我就凑一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