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西玄虚境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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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熹微，杨柳迟青，燕雀嬉戏。
月后便是西玄虚境宗对外仙测入门的日子了，赫连齐安排她们二人提早去免得误事，于是便有了现在的一幕。
“姒儿到了宗门照顾好自己啊，记得勤给娘寄信。”女人本娇软的声音有些沙哑，眼周鼻尖都微微泛红，哽咽道。
只见赫连姒越过岫木车窗漏出的半截手臂，她掌心被都姜灵紧紧攥着不放，周围赫连府内的佣人将她们二人的行李包袱有条不紊地搬进马车内。
“我知道了娘，我不在的日子里您要多保重身体，别累到了！”赫连姒面露担忧不舍瞧着自己的母亲甚不放心，口上不停念叨着。
“爹您也是。”她话音刚落又看向都姜灵身后的赫连齐脸上是同样担忧与不舍。
累到？
都姜灵在府内多走几步都算是我夸她的，更别提干过什么活了。赫连齐都把她宠上天了，都姜灵要星星他便送绸缎雾纱要月亮他便送金银珠宝的，每天就算是动也是光想着怎么去找她麻烦，可眼下如今自己走了她轻松都来不及，往哪累去？
赫连昭坐在赫连姒后面的马车上，她静静端详着这所谓的“血缘”，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她说一句她便在暗地怼她一句。
“好孩子，在哪受苦了就传信告诉爹，爹去找那太虚给你做主。”赫连齐倒是没有都姜灵那般夸张，毕竟又不是生死别离，可他却是给了赫连姒一个最无所畏惧的底气和保障。
赫连昭心底不由得唏嘘，真是宠赫连姒宠到连脸都不要了。
不愧是一家人不吃两家饭，山鸡模子刻不出凤凰来。
“唔，阿音你也是，你们姐妹二人这一行在路上相互有个照料。”他说着视线便瞟向她，须臾片刻又重新回到个中心点上去。
“父亲您放心，我和妹妹定会互帮互助，不劳您操心，是吧妹妹？”她佯装乖巧，抿着粉嘟嘟的唇瓣，遥望着前方马车内一直瞧她不爽的赫连姒。
“姐姐说的是，爹您就放心好了。”赫连姒口头上答应了，暗自腹诽着谁是你妹啊！
思及此，赫连姒脑海中总能浮现出幼时的回忆。
她爹爹总是拿着一帘黑衣女子的画卷来回赏，这一看便是一整天，那时候她不懂只是好奇这画中的女子究竟是谁，让爹爹一直冷落自己娘亲。
后来有一次赫连齐有事出门，她偷摸溜进他的暗房内想去一探究竟，后来被他的暗侍发现一连罚了自己抄了好几天的书还挨了板子，因为此事她把所有的错都怨到了赫连昭身上，甚至怀恨在心记恨到现在。
记及那时她还经常让顾见容帮她抄了好几次，自己则溜出去玩被发现后又连带着他挨过不少骂，现在想想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记忆中那个跟自己一起罚跪的少年了，回想起来当年他可是天天把斩妖卫道放在嘴边，也不知他如今过的咋样。
赫连齐站在窗前俯视着她，只见自己女儿眸子深处由不知从何而来的怨怒一瞬又变得担忧难过。
“老爷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他一怔，本想开口询问，却被一旁侍卫突然地开口硬生生给噎回去了。
“既然如此就别再耽搁了，出发吧。”
话毕，赫连齐站在台阶前安抚着怀里泪眼氤氲的都姜灵目送他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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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窗外离她渐行渐远的赫连府，赫连昭似是摆脱了多年束缚的桎梏，顿感身心轻盈，甚至肺腑都变得舒畅许多。
她拉开窗子仰首向外看去，市街上人声鼎沸小贩吆喝声不绝于耳，那一帧帧烟火气景从她眼前掠过。
彼时一阵春风和熙拂过少女额前的栗色碎发，阳光斜洒在她清秀的脸庞，乌墨长睫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本就发褐的瞳仁勾勒得格外柔和。
她这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修炼，剩余的那一小部分也就是在欣赏着那些令她羡艳的风景。
她是真心渴望那份闲适雅兴的生活，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多好啊！
可她也清楚她身上的命格注定与其无缘。
如今她已破三境，金丹期也就只能短暂压制住噬心火焚身之痛，她知道这不够却也明白现下摆在她面前的，唯有入宗修真这一条路可走。
她遐思着，蓦地抬眸眼底一道光亮。
若是天命难逃，那她便要当这世间的主宰者，不为凶象而退缩。
她只信自己，只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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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来他们一行车马为赶路程选择了崎岖颠簸的山间近道，可赫连姒第一次坐马车出远门这么多天，到最后累的几乎是每走一天歇半憩。
赶马的侍卫有些崩溃，心想要说是世家小姐不食人间苦娇气惯了他也信，可看看那后那辆紧随的马车里的赫连昭全程半句怨言没有，埋头就是练。
与之相比倒是让他怀疑是赫连姒太娇贵多事，还是赫连昭太过勤奋？
“停车！快寻个驿站歇会，累死我了！”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
赫连姒此刻说着自己如何也是顶不住了，正命令着侍卫停下来找个驿站休息。
“可…小姐我们再歇的话怕是要赶不上仙测了。”赶马的侍卫有些为难，他生怕这路上耽搁了到时候怨他，又怕让着二小姐生气了也怨他。
与此同时，正在苦苦探神识破境的赫连昭似是察觉到马车停滞不前，她淡然睁开眼右手推开木窗，果真看到赫连姒又在耍小性子。
她没有作声收回视线，只是命自己赶马的侍卫绕道略过他们直走。
如今不在赫连府又有谁能管住她呐，什么姐妹情。
这一路上她早已忍耐许久，如此耽搁时间也别怪她不仁不义。
坐在车外的侍卫接令道好，他抬手一挥攥着的皮革鞭，被击打的马儿鸣叫一声后便带动着木车向前移动。
只留赫连姒在后头干愣着，她气得直跺脚。
赫连昭居然不等她！
最后她气不过非要争着在赫连昭前先到达宗门，转头就命侍卫加紧赶马，那侍卫见此也是松了口气，心里感激着不知是不是这大小姐在帮他。
在赫连昭的置之不理下，她似是激起了赫连姒的胜负欲充斥着整个心肺，剩下的一段路程行的也比以往要顺利得多。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们到了。
赫连昭刚下马车便看到了成海的人群中比她先到的赫连姒，眉宇间整张脸都在对她频频挑衅。
而她也不怒只是对她挑了下眉，扭头拿上包袱便融入人海中。
赫连姒反应过来后，意识到自己没有看到赫连昭恼怒成羞的模样，有些气愤的背上包袱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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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玄虚境宗门前，青石广场上挤满了来自各地的少男少女，衣袂翻飞间皆是紧张与激动。
入宗前每个人都是要经历灵根测试的，而有些人偏偏不巧一心修真梦，却落得一身凡根无缘，这又怨得了谁？
广场正中央矗立着三块丈高的墨石，石身上隐有流光，石墩旁侧的一男一女，他们身着青纹弟子服垂眸而立，声音清越如钟：“凡是年满十二，欲入我西玄虚境者，按序排列，依次以掌心贴灵石，切勿私运内力，发现违规者一律除名！”
喊话的是那位女修士，声音一出喧嚣的广场顿时安静了些许，人人皆按顺序排列好，等着这最后最关键的结果。
队伍前端，一名锦衣少年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他掌心刚触到灵石，石身便泛出一道刺目的金光，他抬手，将袖子遮在眼前来试图淡化发出的光。
“这…这是先天天罡金圣体！”那名男修士怔愣片刻眼底一片震惊，紧接着他泛起笑意开口道：“恭喜啊这位师弟，金灵根，纯度七成，可直接入内门经掌门们核验处理，先来登记姓名籍贯。”
说着他提笔蘸墨欲在竹简上划下，等着眼前的少年报名号。
“我叫温濯清，家里在盛京经营着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产业，以后也多请师兄照料一二了。”
少年声音高昂一点也不避讳，话里倒是懂得人情世故，他一身锦缎金衣，周身散发着富家公子哥的气质，他一连串动作转过身来眼底有点挑衅与不明所以的……是在求某人的夸奖吗？
说罢他便回身走向了内门等候区，这开门红的场景留下的只有身后一片艳羡的抽气声和震惊声迟迟不绝。
赫连昭看及此幕，单挑了下眉有些意外，心念：
首出就先天天罡金圣体，看来这次宗门选人的人才只多不少了。
她还在思虑着，队伍里已经又进门了好多弟子，不过都是些灵根普通的外门弟子。
这不眼前测出来是凡根注定与修道无缘的少年，他握紧手中的木剑，指尖泛白，在结果出来的时候怔愣许久才缓过神，喉结滚动却什么话也没说，转身慢慢挤出人群去，与正成团群体相比背影显得格外单薄。
日头渐高，灵石泛出的光芒时强时弱。
“恭喜！风木双生灵根，纯度八成，可直接入内门核验！”
队伍前头的女修士猛的抬眼，语气添了几分郑重，之前刚散去的艳羡声又重新回归。
“我叫尉迟杏，还请师兄师姐们多多关照。”眼前少女眉宇间清透灵动，束起的发辫显得整个人气度不凡。
倒不是她自骄自傲不屑于介绍籍贯，只是尉迟霁的女儿这天下谁人不知，她不想通过利用家族姓氏来彰显自己。
此话将歇，场上便传出不同的声音：
这可是天下第一才女啊！
我的女神杏！
我居然要跟女神做同门弟子了！
切不就是她爹是尉迟霁嘛…
等等言论…
赫连昭不参与这任何的一种言论，她只知道尉迟也是四门世家姓氏之一，尉迟杏更是培养的从小便琴棋书画，默诵四书五经样样精通。
而眼前正在被讨论的对象此刻已转过身进入内门等候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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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昭站的地方其实挺靠后的，她不着急这也正好让她瞧瞧这届弟子中有多少出类拔萃的天才。
“雷灵根，纯度七成，可直接进入内门！”司徒明报完姓名籍贯后转身毫无留恋的径直离去。
“火灵根，纯度六成，方可直接进入内门！”少年称自己叫万木春，漫城人士。
好笑的是，这名字倒是和他的灵根边都不沾。
“三生灵根，冰水风并存，纯度七成，可直接进入内门！”修士心口一震，手连着毛笔微颤。
迄今为止这还是第一个多生灵根。
江和光不顾众人震惊，收回触碰灵石上的手径直走开。
……
赫连昭算是见识到了，这天赋异禀的人确实是数不胜数！
眼下她只看见手掌轻触墨石的赫连姒，须臾后那墨石焕发出一股强烈的碧色流光。
“恭喜！木灵根，纯度六级，可直接进入内门！”
赫连姒脸上强压着笑意，向外人展现出一副高门大户该有的高雅矜持，她挺直腰板转身离去。
众人看向这赫连府的小姐心中不由感叹。
赫连昭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赫连姒天天荒废懒散修炼，天赋却也不赖。
又过了几位，天色泛着红光，如今场上弟子已经剩下的没多少了。
赫连昭向前走去，抬手掌心相触墨石，可这一次过了好久墨石才反应过来，发出一种不白也不黑的灰色流光，光芒间隐有细丝闪动，令人唏嘘，场上有人直接克制不住的喊出口询问：“这是什么？！”
“是…是双生特殊灵根！风月灵根，纯度九成！”
两名修士还没来得及开口，，场上有些懂的人似是不可置信的先喊了出来。
“是的。”
本来众人还有些不相信那人说的话，直到最后两名修士异口同声的肯定这才罢休认命。
“赫连昭。”她留下话便抬眸离开。
当众人听见“赫连”二字后心中更是狂吼，怎么会有人这般命好！
内门休息区内温濯清正在深交弟子泛泛而谈，结果转眼便见场上墨石发出的光，他发愣，随即骂了句：“这谁啊，风月灵根还是纯度九成怕不是疯了？不行，这朋友我交定了！”
他这话一出室内众人匆匆视线向外看去，只见少女身着白纱上衣肩部有黄丝蝴蝶结点缀，看上去显得几分俏皮，腰间一条红带搭配金扣束缚，旁边的蓝色绸缎缠绕，下方垂落的红色流苏随风摇曳，灵动飘逸。
妙龄少女径直走近，日影照射下轮廓清晰分明，脸庞白皙稚嫩，圆圆杏眸中泛着漫天星河，看上去毓秀钟灵，俏娇可爱。
赫连姒看去后胜负欲重新燃起，噘嘴看着赫连昭。
赫连昭似是注意到那不满的视线，划过眼眸视线交叉片刻，一脸无所谓。
“我叫温濯清，不知这位小师妹可怎么称呼？”温濯清又开始了他这一套烂街边的撩妹套路，与此同时门外的仙测又徐徐开始进行。
“赫连昭。”她抬眸看去淡淡开口回复。
“赫连”二字一出，室内又安静了一瞬。
温濯清正欲要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尉迟杏拽住耳朵向一旁拖去：“你别给我再祸害人小姑娘了！”
温濯清直喊痛，随着力道被尉迟杏拽去一旁。
他摩挲着被扯的又烧又红的耳垂试图缓解疼痛，等痛劲缓过来后就见尉迟杏正在和赫连昭说话，喘了口气后才向她们走去。
“你好，我叫尉迟杏。”少女向她递过手来，眉柳桃眸弯弯俏皮灵动，仿佛刚刚一时的冲动不是她做的，“我听温濯清说你是风月灵根，你一定很厉害吧！”
“你好，赫连昭。”她握向她的手，两双纤细白嫩的手手心相触，她轻摇着头道：“不敢当，能进内门的弟子都肯定是身手不凡。”
或许是她从一开始便对尉迟杏好感万分的缘故，又或许是她不拘于束缚的样子与她有相似，对于同命相连的人相互吸引，她心底里很喜欢尉迟杏落落大方的性格。
“喂疼死我了，尉迟杏！”温濯清喊着便要抓她报仇。
尉迟杏眼疾手快身子一偏多了过去，扭脸瞟了一眼被他拽的红透的耳朵朝他出了一个鬼脸：“略略略”，她又迅速着跑向赫连昭身后来回躲窜。
“你…你有种给我别跑！”气得温濯清干跺脚，手指头指着她威吓。
被他俩这么一闹腾，赫连昭倒是本来心底的埋藏的那一点点紧张都烟消云散了。
时间如泉水流淌，月升日落，碧蓝的天色被幽邃深渊笼罩，因为天色已晚，内门弟子须明日进行核验进行分配，最后是一位师姐一位师兄带他们安排住宿的地方。
她和尉迟杏缘分很好分到了对门，反倒与赫连姒离得很远，不过这也好。
她正思索着门外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她开门映入眼帘的竟是门外的尉迟杏。
“可是有事？”她没等尉迟杏开口便先疑惑地问道。
“我们明早一起去尚膳房吧！”尉迟杏仍然对赫连昭态度亲切友善，语气强调了n次“你这个朋友我认定了！”
“好！”
赫连昭随即与她相识一笑，一口答应。
“你笑了诶！”尉迟杏有些惊讶。
“…我没笑过吗？”赫连昭听到感到疑惑，不及思索话便已出口。
“嗯…是不一样的，这是发自肺腑的欢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过什么不开心的事或经历，但我能感觉到你以往的笑容下都掺杂着些许忧虑，不过遇见我你可以暂时抛去这些不好的经历，你也可以和我诉说你不开心的事，我是不会泄密的否则天打五雷轰！”
说罢，她便抬起右手过脑做出发誓的动作。
那夜赫连昭是怎么睡过去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只记及当时躺在榻上开阖着眼，耳畔脑海皆是少女温和的声音，她脸上迎着明媚的笑容，唇角一弯，两枚浅浅的梨涡便凹陷进去，似春日碎光扫射暖人心底。
她在告诉她，
笑是可以不被勉强的。
笑是可以做自己的。
而忧虑是可以被分享诉说的。
只要她开口，她就是那个最好的倾听者。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西玄虚境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