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十八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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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交桥上，一辆白色轿车与油罐车轰然相撞。
转瞬间夜幕燃烧，整个桥面被映照得火红。
白色轿车被创翻在地，所幸距离较远，车身并未起火。
车内一男一女，是一对夫妻。
主驾驶的男人在相撞的那一刻就没了气息。
副驾驶的女人腹部高高隆起，扭曲的车门框架再偏一分就要从她的腹部穿过。
胸口下方的贯穿伤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竭力的呼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她被安全带悬吊在半空中，长时间的倒挂让她的脸庞充血肿胀，颜色深如紫茄。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视线也开始模糊，身体由内而外的散发着冷意。
她就要死了吗？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那一刻，她隐约看见一个打扮夸张，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踩着高跟鞋，逆着火光向她走来。
女人看了一眼孕妇高隆的腹部，唇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不错，阴月阴日阴时，又身处阴阳交界……看来，我的下一个搭档就是你了。”
她蹲下身，冰凉的手指轻轻点在孕妇额间。一瞬间，一股奇异的力量涌入体内，胸下的剧痛和头脑的昏沉竟骤然消失。
“你马上就要死了。”
女人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并不是来救人的。
孕妇艰难地伸出手，想抓住对方的衣角，却总是差那么一点。
她泪流满面地乞求：“求求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我的孩子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
女人的表情没有丝毫动容：“我救不了你，但可以救你的孩子。”
孕妇望向自己的肚子，哽咽着说：“救我的孩子，这就够了。”
“但有条件。”
“我都答应！”
“哪怕你的孩子十八岁之后不再是一个普通人，甚至……不再算是正常人？你也愿意？”
孕妇怔住了，声音发抖：“你……会对他做什么？”
“我不会做害他的事情。并且，我会一直保护他，直到他生命自然终结。”
女人看了眼手表，“我们时间不多，我只给你三秒时间考虑。”
“三……”
“二……”
“我愿意！”孕妇抚摸着腹部，泪水中交织着决绝与不舍，“只要他能平安长大……”
女人微微一笑，手掌轻轻覆上孕妇的肚子。“他会的。等到十八岁，我会亲自来找他。”
“小捡捡起床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闹钟吵闹的声音将宋捡从噩梦中拉了出来。
他如同往常那样，关掉闹钟，拉开窗帘，从房间的小冰箱里拿出冰水大口灌下。
再到衣帽间里换掉被汗水浸透的睡衣，做完一切，自己惊恐不安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又是这个梦。
整整一年，除了高考的那一周，这个梦几乎没有放过他。
梦里是父母惨烈的车祸、那个神秘的女人、还有母亲用他十八岁以后的人生换来的交易。
这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过了今天，一切都会一个答案。
今天，是他十八岁的生日。
宋捡拿起手机，看见于阳发来生日派对的定位和一句语音。
“小捡捡，哥保证绝对让你的十八岁生日记忆深刻！”
和闹铃一样贱兮兮的声音。
宋捡给他回了个“OK”的手势。
不管是不是真的，直觉告诉他：今天绝不能一个人呆着。
所以他让于阳给他准备了一场生日派对，打算和朋友们一起待到零点。
他收拾好下楼，顺手拾起茶几上保姆刚取回来的快递——应该是养父母寄来的。
宋捡三岁时被这对夫妇收养，他们对他很好，只是两人都是无国界医生，常年在国外工作，特别的忙。
高中之前，他偶尔还能见到他们几面。上了高中后，就没再见过了。
甚至连微信沟通都很少，只有宋捡生日的时候他们才会主动打电话关心几句。
所以这幢别墅里，常年只有宋捡和一位每天按时投喂的阿姨。
好在，每月的丰厚生活费总会准时到账。
拆开快递，里面是一条串着古旧铜钱的红绳，和一张喷了香水的贺卡。
贺卡上的字迹潇洒飘逸，写的人应该有练过书法。
洋洋洒洒地写着——十八岁生日快乐！
宋捡没多想，就将红绳戴在腕上，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养父母。
他准备上午和朋友一起去练车，下午去学游泳和架子鼓，总之哪里人多他就往哪里去。
到了晚上约定的时间，他选择坐地铁前往聚会地点。
宋捡还是第一次邀请同学给自己庆生，又加上自己是个I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准备。
好在钞能力能解决一切。
他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于阳去办，自己只负责买单。
而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人多且都是自己认识的。
于阳按他的意思，订了一个轰趴馆，再凭自己超牛的社交能力把学校里所有叫得上名字的同学都请来了。
一个轰趴馆里挤满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明星的粉丝见面会。
宋捡刚进门，就瞥见一个老同学急匆匆地从人群中窜过去。
“邓卓翔！”他喊了一声，对方像是没听见，一转眼就没了人影。
“你可算来了！”于阳一把搂住宋捡的肩，得意地邀功，“怎么样，于哥我靠谱吧？”
宋捡竖起大拇指，“靠谱。”
“你怎么突然想办生日会了？以前我要给你过，你老拒绝。”
“今天不一样。”
“不一样？”于阳恍然大悟，笑嘻嘻地说：“十八岁嘛，成人了！确实不一样，早知道我过的时候也搞大点儿。”
宋捡又看了一圈，问“你刚刚看见邓卓翔了吗？”
“邓卓翔？”于阳四下张望，“他来了？我一直在招呼别人，没看见他啊？”
“刚看见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叫他，他也没答应。”
“他就那个性格，不爱搭理人，别管他了，我们都等着寿星来切蛋糕呢！”
宋捡想了想觉得也是，便不再多想，跟着于阳走向人群中央。
一群人一直闹到凌晨三点才陆续散场。
宋捡看了一眼时间——六月十日，三点五十四分。
什么都没发生，宋捡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过生日的时候紧张兮兮的，一直看时间，怎么有事情啊？”
宋捡笑的开心，“没有。”
“那就是不喜欢我准备的？”
于阳故意装出一股很受伤的表情。
宋捡搭上他的肩，笑得轻松：“怎么会？特别喜欢。”
话音刚落，
“砰——”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不偏不倚，重重砸在宋捡面前。
宋捡的笑容僵在脸上，落地的石头再一次高高举起，胃里一阵翻涌。
他如此惊恐，不止因为有人突然一跃而下，掉在他面前。
更多的是因为地上这个人他认识——正是进门时没有回应他的邓卓翔。
于阳见宋捡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整个人僵在原地，怎么拽也拽不动，还以为是撞见班主任了。
可凌晨的大街上除了他们俩，空无一人。
“宋捡？宋捡！你怎么了？”
“你……你没看见吗？”宋捡声音发颤，手指僵硬地指向脚前。
于阳低头看了一眼，“怎么了？鞋挺干净的啊。”
宋捡惊恐地吼道，“邓卓翔！你看不见吗！？”
“不是，宋捡你喝多了吧？哪儿有邓卓翔？”
宋捡猝然反应过来，一个人死在面前，正常人绝对会和自己一样害怕恐惧。
更何况于阳胆子比自己还小，他要是看见了，绝不会是这个反应。
宋捡一咬牙，猛地低头看去。
地上空空如也。
“怎么会……”宋捡只觉得脑袋发胀，他明明看见了，怎么会转眼就没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抬头向上看。
“宋捡！宋捡你怎么了！”
于阳要怀疑今天是愚人节了，宋捡一会儿低头一会儿抬头，现在竟直接瘫坐在地上。
宋捡瘫坐在地，难以置信地摇头——他们所在的地方根本没有高层建筑。
那他刚才看到的跳楼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想明白，邓卓翔又出现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出场“正常”了许多。
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宋捡。
宋捡一把抓住正准备拨打120的于阳，声音发紧：“你看见了吗？”
于阳被他问得都快怀疑自己的眼睛了，“看见什么啊？”
“邓卓翔。”
“怎么又是邓卓翔，你是不是暗恋他啊？”
邓卓翔开始向宋捡走来，姿态极其诡异，四肢僵硬得像是刚刚拼凑好的。
宋捡顾不上这是不是幻觉，只想往后退，可于阳却死死抱着他，生怕他乱跑。
眼看着邓卓翔越走越近，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也越来越清晰。
他的手，眼见着就要触碰到宋捡的脸——
“你是要自己回去，等我来找你，还是我现在就直接把你送到我老板那儿？”
一道冷冽的女声突然响起。
邓卓翔被人从身后一把拎起，他那颗一直耷拉着的脑袋费力地向后扭去，只看了一眼，就点了点头，随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宋捡视线上移，瞳孔骤然一缩：
“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十八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