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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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招呼鹿野进了客厅：“你今晚要留这边吗？可以睡我这儿。”我卧室和书房都有床，反正空着也是空着，省得无限再为她倒腾屋子。
鹿野摇头：“不了，今晚回去，明天还有任务。”
“那还喝……”想了想，我闭上嘴，还是不扫兴了。不过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猜测我俩待会也就小酌几杯，于是问道：“你要不要先洗个澡？回家就能直接休息了。”
她视线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点头：“行。”
我对比了一下我们的身量，觉得应该合适，便回卧室找出一套自己的新睡衣，对靠在门边的鹿野说道：“这个我就穿过一次，已经洗干净了，你不介意的话……”
鹿野原本在打量我的卧室，听到我的声音后下意识接道：“嗯。”
接过我的睡衣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应了什么，她抬头看看我的脸，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反悔不太合适，最终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了浴室。
趁她洗澡的功夫，我打开外卖软件，搜了下确实没有品质好的鹅肝，于是点了一份三文鱼刺身。
鹿野擦着头发出来时，看见茶几上的三文鱼，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没立刻坐下，目光在刺身和我的脸之间扫了个来回，淡淡开口：“你喜欢这个？” 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动作一顿，意识到自己的预判可能出了错，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会喜欢。”
她这才在我对面坐下，手肘搭在茶几上，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趣地看向我：“哦？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一种感觉……”我有点说不出，可能是……按生活品质来说？
鹿野静静地看了我几秒，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鱼肉，蘸好调料送入口中，见她没有排斥，我才松了口气，把柠檬凤爪也推过去：“不行的话还有这个。这家我常买，很好吃的。”
她瞥了一眼凤爪，极淡地勾了下嘴角：“都行。”但筷子却再次伸向了三文鱼。
因为不熟，为了避免没话聊的尴尬，我随手点开一部电影，和鹿野边看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她带来的啤酒不苦不涩，连气泡都格外柔和。入口是浓郁的麦香，一喝就知道是好酒。咽下酒液，扎实的香气在喉间久久不散，暖意从胃里缓缓升起，流向四肢百骸，带来一种非常舒适的微醺感。
我原本只打算意思意思陪她一下，但这酒实在顺口，后劲又来得慢，不知不觉就贪了杯，连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都记不清了。
无限和小黑早已睡下，听到露台门被敲响，无限坐起身，小黑也跟着睁开一条眼缝，迷迷糊糊地“喵”了一声。无限轻轻替他掖好被角，低声道：“没事，睡吧，师父去看看。”
闻言，小猫听话地合上眼睛，呼吸很快又平稳下来。
无限拉开露台门，见到我时明显一怔：“怎么了？”
“无……限？”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望着他身后熟悉的房屋格局，努力运转思绪，“嗯……无限，我爸妈呢？”
他顿了一下，回答道：“他们不在这。”
“哦……”我眼神发直地点点头，在无限以为我会就此睡过去时突然又问，“你把他们藏起来了？”
“……没有。”
“一定在。”我盯着那扇熟悉的门，无比笃定自己的判断，伸手就想把无限往旁边扒拉……没扒拉动。我不由皱起眉，气呼呼地瞪着他。
“他们不在这。”见我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无限放缓语气，试着和醉鬼讲道理，“你找找看。找不到就回去休息，好吗？”
“嗯，好。”我点点头，径直走进客厅，东摸摸西看看。
“她怎么了？”无限转头问跟在我身后的鹿野。
鹿野耸肩：“喝多了。”她也不清楚人类的酒量，见我一杯接一杯喝得颇为豪迈，以为我自己心里有数，便未加阻拦。谁知一扭头的功夫，我已经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向了隔壁。
“你们……”
无限话音未落，卧室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
“不好，小黑现在……”
我一眼就看到卧室床上有只猫，立刻跪在床边伸手撸猫：“小猫……嘿嘿嘿……”
“喵！！！！！”小黑被这突如其来的骚扰惊醒，本能地一爪子就要挠上来，却在看清来人后硬生生刹住，转而用肉垫在我脸上轻轻拍了两下。
我和床上的猫咪大眼瞪小眼，忽然福至心灵：“……小黑？”
“喵？”小黑一呆，整只猫僵硬地一动不动
“嘿嘿。”我对着猫傻笑，“朕早就知道小黑是小猫变的……”
无限在我身旁蹲下，语气平和：“这就是你之前在露台见过的那只猫。”
“这猫左看，”我掀开被子把猫往左翻，“右看，”又往右翻，最后让他肚皮朝天，“怎么看都是小黑啊。”
“喵……”小黑愣愣地被我摆弄，时不时向无限和鹿野投去求救的目光。
我挠着猫下巴：“小猫小猫，你怎么呆呆的啊？”
鹿野挑眉，在我另一边蹲下：“你真早就知道了？”
我没说话，侧过头沉默地和鹿野对视半晌，突然拍着无限胳膊指着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看！她信了！她居然真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鹿野面无表情地把我的手指按了回去，强忍住撅一下的冲动。
笑完，我就觉得一阵无法抵挡的困意袭来，眼皮一沉，直接趴在小黑肚子上不动了。无限控制随身金属轻轻托起我的脸和胳膊，把猫解救出来，他看着我因姿势改变而正对着他的睡颜，对鹿野道：“送她回去吧。”
小黑从我怀里挣脱，一落地便恢复了人形，他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师姐，你给她喝了什么？好可怕啊。”
鹿野站起身，答得很干脆：“普通的酒。”
无限抬眼：“喝了多少？”
鹿野没吭声，这么回想一下……喝得好像确实有点……不，是相当多。
没听到回答，小黑也抬头看向她，等待答案。
鹿野略显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能确定了，她和她家里的灵都很干净，确实是普通人类。”
这不明摆着的事吗？——无限和小黑的眼神同时传递出这个信息。
那也要确认一下——鹿野理不直气也壮地看了回去。
无限抓起我的手腕探了探脉象，抬头看向鹿野：“醉成这样，后半夜怕是要闹。”
“……知道了，我来收拾。”鹿野一把将我扛上肩，忽然问道，“你还会把脉？”
无限摇头：“只会判断会不会猝死。”
小黑大惊：“这么严重吗？”
鹿野也愣了：“不至于吧？”
“……不至于。”无限沉默一瞬，再次看向鹿野，“到底喝了多少？”
这时小黑眼尖地发现了我正趴在鹿野肩膀上皱眉：“师姐，她这样不舒服。”
无限看了我一眼，也点头：“可能要吐。”
没等吐出来，我就被鹿野的肩膀硌得难受，迷迷糊糊醒来拍她的背：“放我下来……”
“哟，醒了？”鹿野把我放下，“自己能走吗？回去睡觉了。”
我站稳身子，发现房间里多出了两个人：“无限？……小黑？”
我对他们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13
“起来，喝点。”迷迷蒙蒙中，我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一只碗凑到唇边。我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着对方的手喝了一口。
“噗——唔……咳咳，这什么啊……嘶……”我的意识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激醒，这味道说苦不苦，说酸不酸，直冲天灵盖。我感觉呼吸有些不畅，于是扭脸躲开了鹿野快手堵在我嘴上的毛巾，她这一堵好消息是避免了喷她一身的惨剧，坏消息是这股难以消受的滋味全闷在了我嘴里，咽下去需要勇气，吐出来又缺个由头。动作间我的眼前还一花，脑袋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醒酒汤。”鹿野言简意赅，又拿起另一条湿毛巾，不算温柔的在我脸上擦了两把。
我抓住她的手，难以置信地问：“你煮的？”
她眉头立刻蹙起，大有这句话十分侮辱她的样子：“师父煮的。”她显然不是很习惯和人肢体接触，说完就迅速将手抽了回去。
“无限煮的？？？他现在做饭怎么这样了？”我顾不得浑身发软，挣扎着就要往床下爬。
“欸？”鹿野一把接住差点直接脸朝地栽下去的我，“你干嘛？”
“我去把他的礼物退回去。”我试图撑起身子，语气沉痛，“教成这样还收他东西我良心不安。”
“不怪你，他做饭本来就这样。”鹿野把我按回枕头上，语气平淡无波，“是我让他别查教程自由发挥的，这样醒酒效果比较好。”她上下打量我一遍，满意地点头，“你看，不是清醒了？”
现在的人心怎么可以坏到这个样子！
面对我谴责的目光，鹿野颇为光棍地回答道：“带你回忆一下我的童年。”她一脸“我小时候就是吃的这种东西”的高深莫测的神秘表情。
“……所以你逃离原生家庭了？”不过我才不信她会“任无限宰割”。
这时我才仔细看向鹿野，她披着头发，穿着我的睡衣，身上散发着我常用的沐浴露的香气，整个人褪去了初见时的锋利，显得柔和了不少……好，这段记忆还是有的。之后……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断片的呢？我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虚弱地问：“我……昨晚没耍酒疯吧。”
她坐在我旁边开始摆弄手机：“哦，你喝多了，冲到露台砸开隔壁屋门，把我师父……”
我瞳孔巨震，颤抖着问她：“我把无限怎么了？”
鹿野停顿了一下，用“你能把他怎么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把我师父和小黑拖出屋陪你跳了两小时的舞。”
我一巴掌拍到脑门上：“……跳了两小时还断片呢，咱俩这是喝了多少？”
她已经找到了目标，把手机屏幕转向我：“录了视频，要看吗？”
我扑过去想抢她的手机：“不要！快删掉！”
她却只用一只手摁着我的肩膀轻松将我钉在床上，另一只手噼里啪啦地回着信息：“晚了，已经发给师父和小黑备份了。”
我在她手下徒劳地挣扎：“你别诳我，小黑哪来的手机？”
“他不是要上学吗？给他买了个小天才。”她低头看向我，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收不了长视频，只能剪几段精华给他。”
我放弃挣扎，在她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你怎么都不拦着我点。”
“他俩跳得挺开心啊。”她语气依旧平淡。
真的假的？我疑惑：“那你跳了吗？”
鹿野理直气壮地摇头：“没有，太傻了。”
“……”我觉得我和她昨晚刚建立起的脆弱友谊小船就在此刻彻底翻了，因为我要单方面和她绝交。
我松开她，委顿在床上，试图自我安慰：“跳舞……就跳了吧……幸好没借着酒疯干什么更失礼的事……”
鹿野低头扫了我一眼，没接话。
我有点崩溃：“不会真有吧？”
“也不算很失礼。”她语气平淡，像个无情的复述机器，“你只是跳完后揪着师父的领子，问他凭什么觉得小黑奇怪，明明他更奇怪。问他为什么叫无限，是不是父母喜欢兴帝。还问……”她顿了顿，“为什么总这身打扮，是古风小生，还是因为名字留下的童年阴影。”
[这不是把心里那点嘀咕全抖出来了吗……]
我拿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你别说了，没脸见人了……你说我要不要搬走啊。”
鹿野抬手拍了拍床上的茧：“醒醒，这是你家。”
鸵鸟了一会，我才掀开被子，看向坐在旁边的鹿野：“你不是说今天上班吗？”
她瞥我一眼：“请假了。”
“……哦。”我沉默片刻，终于深吸一口气，对鹿野说到：“算了，我们去露台吧。”
鹿野挑眉：“去清退他们？”
“想什么呢？”我瞪她一眼，“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光守着我算什么。我们去和他俩一起待着。”
她利落地把我的胳膊往肩上一搭，巧劲一提便把我从床上提溜起来：“嘁，瞎操心。”
无限和小黑一看就是一直守在凉亭里，看鹿野扶我出来，立刻迎上来一起小心地把我扶到露台的躺椅上，那架势不像扶一个宿醉的人，倒像护送什么易碎品。
我刚坐稳，小黑就“哒哒哒”跑到凉亭桌边，拿起一杯颜色可疑的液体又跑了回来，眼睛亮晶晶地递到我面前：“姐姐，给你！师父说宿醉要喝甜的，我帮你加了三大勺蜂蜜！”
我正渴得嗓子冒烟，也顾不上这蜂蜜水甜到发齁，咕嘟咕嘟就喝了起来。喝完，我把空杯还给一脸担忧地扒在躺椅边上的小黑，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谢谢小黑，舒服多了。”
小黑盯着空杯子，小脸一绷：“姐姐是不是很渴啊！我再去做一杯！”说完转身就往自家厨房冲。
我抬头望天，忍不住对旁边抱臂而立的鹿野叹气：“得，上次送他们的蜂蜜今天全得叫我喝回来。”
鹿野挑眉看着小黑的方向，语气听不出是吐槽还是陈述：“你也太惯着他了。”
“他一那么看我，我就没辙。”我耸耸肩，瞥她：“换你，你忍心不喝？”
鹿野摊手：“我至少会让他先尝尝自己调的是什么味道。”
说话间，无限已从屋里折返回来。他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盛了一碗熬得烂烂的白粥，旁边还配了一小碟脆腌黄瓜和一个剥好的水煮蛋。
他把托盘放在我旁边的茶几上：“吃点东西会好些。”
“谢谢……”我看着他，目光又落在那碗热气腾腾的粥上，胃里突然毫无预兆地一阵翻搅，“呕……”
鹿野眼疾手快地塞了一个垃圾桶在我面前，同时头也不抬地对无限指挥道：“快端走。”
我看到无限无辜又无措地站在一旁，赶紧强忍着恶心，虚弱地抬手制止：“我不是……呕……针对你……呕……”
无限打断我，声音依旧平稳：“……知道，先别说话了。”
小黑端着新调的蜂蜜水走出来时正好撞见我这副狼狈模样。他吓得立刻跑过来，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撂，就学着师姐的样子，用小手一下下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
等胃里那阵翻江倒海过去，我接过无限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重新瘫回躺椅，对他有气无力地说：“我歇一下再吃……欸！不用你管！我等下自己……”
“没事，你休息。”无限已经将刚刚的垃圾袋利落打结，准备拿回屋扔掉。
小黑看着我依旧苍白的脸色，紧张地抓住了我的手：“姐姐，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回握住他的小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对不起啊小黑……昨晚打扰你睡觉了。”想起这茬，我不赞同地看向无限，“孩子昨晚睡得晚怎么也不让他多睡会。”
无限沉默一瞬，平静告知：“现在是下午两点。”
“……”我卡了下壳，决定强词夺理，“那……那也可以睡个午觉嘛。”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醉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