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信号延迟与手动校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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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禾的求职之路依旧坎坷。一次次投递石沉大海，偶尔获得的面试机会也总在最后关头铩羽而归。挫败感像梅雨季节的湿气，无孔不入，渗透进她的心情。
一天下午，她刚结束一场气氛压抑的群面，自我感觉糟透了。坐在回学校的地铁上，车厢摇晃，周围是疲惫而麻木的脸孔。她感到一种巨大的孤独和迷茫，迫切地想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哪怕只是几句他那种冷静的分析。
她拿出手机，给陈序发消息：
「又挂了一个面试。感觉他们只想找听话的干活机器，根本不关心你在想什么。」
消息显示正在输入。
但没有回复。
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地铁到站又离站，手机屏幕暗了又亮，对话框里依然只有她那条孤零零的消息。
一种细密的、尖锐的失落感慢慢爬上心头。以前在学校，他就算再忙，回复延迟也不会这么久。就算当时没空，之后也会解释一句“刚才在调试”。
现在呢？是忙到连打几个字的时间都没有了？还是觉得她的这些求职抱怨，与他正在经历的“高大上”的AI研究院项目相比，太过微不足道？
理智告诉她他很可能在开会，在讨论，在赶进度。但情感上，那种被搁置、被忽略的感觉，混合着求职失败的沮丧，被无限放大。她想起了苏之琪曾经的感慨，那种“最需要被理解的时候，反而隔得最远”的感觉，她似乎也体会到了。
晚上，温禾忍不住又发了一条：「今天很忙吗？」
依旧石沉大海。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她才收到陈序简短地回复：「嗯。今天项目上线，刚忙完。」
没有解释下午为什么没回，没有问候她面试的具体情况，甚至没有一句“抱歉”。
温禾看着这干巴巴的几个字，心里堵得难受。她很想问“你就不关心我面试怎么样吗？”，但又觉得这样像是在乞求关注，太不酷了。她最终只回了一个：「哦，好吧。那你早点休息。」
对方回了一个：「嗯。晚安。」
对话戛然而止。温禾盯着屏幕，心里空落落的。以前他们即使互道晚安，也常常会再闲聊几句才真的结束。现在，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情况偶尔还会发生。陈序的回复变得滞后且简短，有时甚至隔夜才回。他提到的词汇变成了“项目里程碑”“生产环境”“客户需求”“跨部门协同”，这些离温禾的世界越来越远。
温禾开始下意识地减少给他发消息的频率和内容。分享面试趣闻？算了，他可能没空看。吐槽招聘奇葩？算了，他可能不理解。那种自然而然的分享欲，在一次次“已读未回”或延迟的简短回复中，慢慢消磨了。
她告诉自己这是成年人的世界，大家都忙，要懂事。但心里那份失落和不确定感，却真实地存在着。
周五晚上，陈序照例回到学校。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里带着一种项目推进顺利的亢奋。
他约温禾在常去的咖啡馆见面，习惯性地给她点好了美式。
“这几天怎么样？”他问，语气如常。
温禾搅拌着咖啡，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积压了好几天的细微情绪，像塞满了的缓存，反而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清理。
“就……那样吧。投简历，面试。”她语气平淡。
“有进展吗？”他继续问，像是在进行例行信息收集。
“没有。”温禾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陈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将其归因于求职不顺。“根据近期就业市场数据和分析，你的方向确实竞争激烈。建议可以考虑调整策略，比如扩大地域范围，或者适当降低初始期望值……”
他又开始进行分析和提供解决方案了。
温禾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陈序，我有时候给你发消息，不是立刻要一个解决方案。”
陈序愣了一下，显然没跟上这个跳跃：“那你的需求是？”
“我需要的是……分享那一刻的感受，或者只是知道你在听。”温禾看着他的眼睛，“而不是发出去一条消息，像石子丢进深井，要等很久才听到一声模糊的回响，或者干脆没有。”
她终于把积压的委屈说了出来。
陈序沉默了，眉头微蹙，像是在处理一个复杂的异常。“我……实习期间，通讯协议受到很多限制。许多会议不能使用手机，高强度编码时需要屏蔽外部干扰以保证效率。有时看到消息，但处于无法分心的上下文环境中，计划稍后回复，但后续任务涌入导致……遗忘。”
他的解释非常技术化，但也非常诚实。他不是故意不回，而是真的被新环境的“多任务并行处理”和严格规则搞得焦头烂额，他那套原本高效的“信息处理系统”在新环境下出现了“过载”和“延迟”。
“我不是要你秒回，”温禾语气软了一些，“我只是希望，如果你很久才能回，或者当时没法细说，可不可以简单地告诉我一声？比如‘在开会，晚点说’，或者‘现在忙，回头聊’。而不是让我猜。”
陈序看着她，似乎明白了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回复速度，而在于“不确定性”和“缺乏状态同步”带来的不安全感。这确实是他忽略的“用户体验”层面。
“这是一个合理的需求。”他郑重地点点头，“我没有考虑到新环境下的通信规则变化对接收方的影响。我会更新我的通信协议，增加状态同步机制。”
他看着温禾 ，眼神里带着歉意和认真：“比如，设置消息分类：紧急消息优先处理，非紧急消息批量处理并设置预期回复时间。在进入无法响应状态前，手动发送状态通知……”
温禾听着他又开始制定“协议”，哭笑不得，但心里的结却慢慢解开了。至少，他意识到了问题，并且愿意尝试改变。
“也不用那么复杂……”她叹了口气，“就……尽量别让我等太久，或者等得不明不白就行。”
“明白。优先级调整：温禾的消息响应延迟容忍度降低，状态同步优先级提高。”他像是在给自己下达指令。
咖啡馆的背景音乐缓缓流淌。一场小小的沟通危机，似乎暂时达成了和解。
但温禾知道，这不仅仅是“通信协议”的问题。它背后是两人生活节奏、关注重心，甚至未来可能走向的差异。陈序正快速融入一个全新的、高速运转的系统，而她还在原地徘徊。
这种差异，或许不是一次沟通就能完全弥合的。它需要更多的理解、调整，以及……或许还需要一些外力，来推动他们找到新的平衡点。
她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味道微苦，却也有回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