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长公主登基》裴佛佛

6、腿疾

　　师琢所知道的并没有比周元娇多多少。

　　“我是无意碰上那头熊，正想办法摆脱它时，殿下突然出现，把那头熊制服了。”

　　“那我可有说什么？”

　　师琢摇了摇头，“你看了我一眼，皱了一下眉，就离开了。”

　　哪怕是周元娇自己也说不清，就算她当时有余力对付那头熊，选择英雄救美，那为何见到师琢这张脸会皱眉？

　　真是匪夷所思。

　　师琢接着道：“后来我去打听殿下的消息，却得知殿下与那头熊搏斗时掉下山崖。”

　　她现在所尚存的记忆，就是杀熊，掉下山崖，再被救回来，其他统统没有印象。

　　“既然我已经制服了那头熊，也离开了，后面我又为什么会因为那头熊掉下山崖？”这是师琢这段话有些矛盾，找到她的人确实是在山崖之上发现了那头已经断气的死熊。

　　师琢解释道：“我并不知晓，因为我也离开了。但我可以肯定没有记错，只能猜测是不是殿下又倒回去，而那头熊没有死透。”

　　“我救你时如何制服的那头熊？”

　　“两箭。”师琢回忆，“一支射中后背，另一支射中后颈。”

　　这倒是不错，那只熊身上确实有这两处伤。除了箭伤，还有与刀搏斗过的伤痕，经过检查也的确是由周元娇当时的佩刀所伤。

　　她看向师琢，他依旧是那张貌似无喜无怒的脸，沉思时眉头微蹙，看着十分不近人情。

　　真真是好奇特的人。

　　周元娇不管那头熊了，明显是对师琢又起兴致，柔声笑起，“虽然我没了那段记忆，但我自然相信怀慎所言。”

　　师琢见她信了，却未提断腿之事。

　　师琢问她，“殿下不怪我吗？”

　　周元娇挑眉，“我为何要怪你？”

　　“若非因为我诱来那头熊，殿下的腿也不会……”

　　“怀慎啊怀慎，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周元娇打断他，闷声笑起，“师大人怎硬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师琢没料到周元娇会这么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琢有太强的道德感，发现这一点的周元娇又止不住逗他，故意道：“难道师大人为本宫治腿，竟是因为师大人心怀愧疚，本宫还自作多情地以为是怀慎与本宫一见如故，没想到竟是一厢情愿，真是好令人伤心……”

　　师琢看着她，略微蹙眉，似乎在辩驳她话中的真真假假，最后判断为又是她随口说说，道：“殿下言重了……”

　　周元娇也不在意他的回答，只是发出邀请，“明日怀慎可有空闲，与太医一同来为本宫商讨治疗腿疾之法。”

　　……

　　公主轿辇缓缓离去，

　　静林吃饱喝足，揉着肚子餍足地问在原地目送其离去的师琢，“大人，如何？与长公主聊得可好？”

　　师琢“嗯”了一声。

　　静林嘴边的笑咧得更大了，“我就知道我家大人肯定能受公主喜爱。”

　　师琢看他一眼，“我对公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为了还公主恩情。”

　　不是静林想听的他就“嗯嗯”两声敷衍，“知道的知道的，大人只为报恩。”

　　“……走吧，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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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周元娇见到师琢他又是打扮的如初见那般叫人移不开眼，他一入室内周元娇的目光就移不开了，轻笑，“怀慎来了。”

　　“问殿下安。”

　　在一旁伺候的魏祎看见师琢，又瞧见周元娇脸上的表情，心中瞬间警铃大作，“殿下，此人是谁？怎么从未见过？”

　　“御史台的师大人。”周元娇从软榻上直起身子，“你先退下吧，本宫与师大人有事商谈。”

　　魏祎却不愿动，头也不抬，手上还在继续给周元娇按捏着腿，“可是殿下的腿正疼着，不如让师大人待会再来？”

　　师琢的视线落在魏祎手上，蹙眉道：“殿下的腿，不能如此。”

　　魏祎本来就嫌他碍眼，此话一出，也不愿忍耐，“我向来是这样伺候殿下的，若是殿下不适早说了，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好了魏祎，不许这么对师大人说话，给师大人道歉。”周元娇的语调不轻不重，又对师琢道：“他被本宫宠坏了，师大人别往心里去。”

　　见周元娇对师琢这么说了，他只好低头，却没有半点诚恳之意，“真是对不住，师、大、人！”

　　周元娇扫他一眼，“好了，退下吧。”

　　“是，殿下。”魏祎不情不愿地起身，走过师琢身旁时狠狠瞪了他一眼。

　　师琢目不斜视，待魏祎离开后，周元娇招呼他，“来，怀慎上前来。”

　　师琢走到她的跟前，询问：“殿下今日腿疾可严重？”

　　周元娇倒了酒，“严重啊，自然严重，今日本宫都未去早朝，师大人可有注意？”

　　他“嗯”了一声，劝诫道：“殿下还是少饮酒为好。”

　　“本宫当然知道饮酒伤身。”周元娇推了杯酒给他，自己又喝起来，“太医还未到，与本宫聊聊天解解闷吧。”

　　“殿下想聊什么？”

　　“不如就聊聊今日……”周元娇漫不经心开口，“听闻怀慎今日在早朝参了户部尚书一本？”

　　“……是。”

　　“那怀慎可知他是本宫的人？”周元娇轻笑，看向另一边未动的酒杯，“怎么不喝？”

　　师琢未有回应，周元娇继续道：“一下朝他便来本宫这告状，说师大人是如何威风，本宫听了，也不禁感慨师大人果真是公平公正，不过……怀慎不如看在本宫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室内静了片刻，师琢起身，俯首行礼，“殿下恕罪，臣做不到。”

　　“不能便不能，本宫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本宫不会怪罪你，怀慎坐吧。”周元娇笑笑，垂眸喝了口酒，“不过说起来，怀慎还是第一次在本宫面前如此自称呢……”

　　师琢却没有接上她说的这些有的没的，只道，“杨秋实，他会害了殿下。”

　　“嗯？”

　　师琢沉声道：“管理不善，审计不利，无能之人，只会害了殿下。”

　　周元娇晃晃酒杯，忽而故作苦恼地看着师琢，“那本宫该怎么办呢，怀慎？”

　　师琢知道她又是故意这么说的，却认真道：“朝中并无善人，党派之争严重，殿下该明哲保身才是。”

　　“明哲保身？哪有这般容易的事。”周元娇反问，“师大人勤勤恳恳，本本分分，如今不也是无法明哲保身？”

　　皇帝让他这样性子的人去御史台，就没想过让他全身而退了。

　　他道：“琢是自愿的。”

　　“本宫也是担心怀慎啊。”周元娇长叹口气，甚觉可惜，“好好的知州不做，入什么御史台，怀慎还真是与众不同。”

　　“是圣上的安排，琢仅奉帝命。”

　　“殿下。”门外有婢女通报，“张太医来了。”

　　周元娇放下酒杯，“让他进来。”

　　张太医是这三年一直负责诊治周元娇腿疾的太医，喊他来时已经提前告诉他是要做什么，已经做好了准备，“殿下。”

　　“免礼，就劳烦二位了。”

　　张太医并没有询问为什么会是师琢，只做与职责相关之事，不多问、不多猜、不多说，才平安无事地为周元娇治了三年的腿，没治好也未被指责。

　　那二人商讨着，周元娇有些事不关己地喝着酒，独自喝得无聊，又让人喊来魏祎陪酒。

　　魏祎酒量很好，千杯不醉，周元娇偶尔喜欢看人醉酒，装醉、真醉、酒后真言、酒后失言都看过了，已经没觉得有多大乐趣，更多时候偏向带着魏祎一起喝。

　　魏祎也因此十分得意。

　　在魏祎刚开始给周元娇倒酒时，就被师琢制止，“殿下，您今晚已经喝许多了。”

　　魏祎看他便讨厌，斥责道：“殿下还轮不到你来管教。”

　　周元娇并未表示什么，只道，“不过喝了两杯，这样大小的杯子，喝不醉人的。”

　　师琢还欲说什么，却被张太医打断，“师大人，老夫有一处不明白。”

　　师琢回头看向张太医，他突然发现，上至皇帝太子，下至太医男宠，周元娇身边的人都如此娇惯她，才让那腿迟迟好不了。

　　她心情好时说不定会听两句，心情一般的时候是懒得搭理旁人的。

　　明白这一点，师琢自知无法多言，与张太医继续商讨。

　　在他们讨论时，魏祎像是故意在师琢面前展现周元娇对自己的宠爱，嬉笑逗趣，其乐融融。

　　魏祎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周元娇对此人与众不同，他的危机感空前强烈。

　　但师琢视若无睹，直到需要给周元娇上针灸，“还请这位……回避。”

　　“为何要我回避？”魏祎不服，“殿下还未开口，哪里轮得到你指使我？”

　　师琢平静开口，“即是要针灸，自然需得万事小心。”

　　魏祎听出来了，“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不知分寸会妨碍你们的人。”

　　又要吵个没完，周元娇听得头疼，“别闹了，魏祎。”

　　“我才没有闹，分明是此人针对我。”魏祎委屈极了，在公主府除了公主还有谁敢给他脸色看，“殿下要为我做主才是！”

　　周元娇眉头蹙起，“魏祎，是不是本宫平日里太惯着你了，出去。”

　　魏祎已经越来越不服管教，她向来喜欢听话的，偶尔闹闹就算了，现在越来越蹬鼻子上脸。

　　魏祎被赶出去。

　　终于是清净了。

　　师琢顺势道：“我为殿下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