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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求生一 ...

  •   黑云翻滚,偶有几声惊雷震斥怒吼,在这漆黑的夜急促而悲催的叫喊。

      几道雷光照清了一群黑衣人的罪行,他们手执刺鞭,乱挥几下,便有一阵惨叫声起。

      一位老妇跌倒在地瑟缩起来。她怀里还怀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孩。

      乌鸦嘶鸣停在上空,身形瘦削的人脚踩尸山血海冷眼注视这一切。

      这个地方没有怜悯与同情,强者生弱智亡是唯一的规则。

      黑暗长空惊雷一响又一响一道疤横戈在她脸上,阴司可怖。

      死人堆,只有死人和活死人,她找死乱闯谁也没有办法。

      那群衣着华贵的挥鞭人使狠劲抽打,鞭鞭到肉。

      直到老妇直不起腰动弹不了血流了一地才停手,有人吼着:“你是谁?一个老太婆怎么能到这里来?你是怎么闯进来的?还有你手里的孩子是谁的!”

      老妇疼的眼泪直冒,还是紧闭牙关,闭口不言。

      一位挥鞭人不耐烦了,走上前去,想强行把妇人手中孩子夺来。

      妇人急得“啊呀啊呀”乱叫,原来她早已被割掉了舌头。

      黑衣执鞭的头目紧皱眉头,收起了鞭子。

      旁边身材魁梧的大汉“嘿嘿”奸笑几声,提起阔刀。

      寒光被放出又被收起,老妇还未来得及呜咽,头就离开了身子鲜血喷溅,流了一地。

      有几滴追魂索命般溅到了黑衣之上,鲜红的血就这样被衣的黑遮住,隐迹无踪。

      奴隶木木的看着,脸上的疤泛起痛楚。她抬手轻抚伤疤,却见人头滚到自己脚边,死命睁着的血淋淋的眼睛同那寒光一齐向自己刺来。

      她麻木的一动不动,几秒后才后知后觉,急忙想趴下用垒起发霉的尸体掩盖自己,那群黑衣人却已大步向自己走来。

      他们要杀人灭口!

      这名奴隶不知何年被送来了这片屠宰之地,也不记得自己身世姓名,只知自己饮血解渴霉菇饱腹,苟且活命。

      活的如此艰难,可她还不想死。她总觉着有什么未完成的事。

      她上半身倾斜,下半身却被定住一样,害的她摔了一跤。爬不起来。

      在常年累月的鞭打下行动迟缓,稍微活动一下就会引起伤口破裂发烂,实在逃脱不得。

      她只能任由冷汗打湿全身身子颤抖,使劲拍打地面。

      她要活下去,不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死前的最后一秒,她张大眼睛瞪着持刀之人,以便死后化为厉鬼报仇雪恨。

      一位黑衣人再次挥动鞭子就要朝着奴隶脑门打去。

      奴隶咬着牙,细细听着乌鸦悲怆。

      泪水流经新伤旧疤,泛起阵阵被毒针蛰起的痛。

      “抢孩子!快抢孩子!”焦急的喊声随着一阵刺鼻的香味传来。

      忽感头痛恶心,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地上遍地狼藉,新的尸体再一次叠起。两队人衣着不同,却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们都死了!

      奴隶哆嗦着站起来,急忙扒开层层叠叠的尸体去找那个孩子。

      果然,那个孩子不见了。

      那香她总觉得熟悉,似乎在小时闻到过与之类似的香味。

      可只要一回忆就头疼的目眦尽裂龇牙咧嘴。

      这到底是什么香?
      那孩子是谁?
      她……又是谁?

      来不及她多想,一阵脚步声又再次想起。

      奴隶赶忙躺下装死。

      就听脚步声在她身边响起。

      “呀,你居然没死?”一声奸细好奇的声音响起。

      奴隶见她轻易识破了自己的伪装,心知骗不过他,猝然睁开了眼睛。

      只见旁边一双红底皂靴停在自己身前,紫黑色衣角上绣着跳脱的龙蛇纹,再往上看,只见一张面若观音额头正中一点朱砂红的白净脸庞。

      眼睛细长,眉尾带俏红,鼻梁秀挺。

      长相秀雅俊俏。

      这样干净白玉的一张脸仿若圣光普照,看她醒来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

      奴隶眼角滑满泪痕,嘴唇开开合合。

      那人愣了愣,蹲下凑到她脸旁,只模糊听到几个字。

      忽“腾”的一下站起,眉目微动,白衣沾了血:“姑娘,我可不重色。”

      奴隶用尽全身力气摇了个头,晕了过去。

      眼睛酸涩,睁开眼睛,只见她躺在一张宽大舒适的床上,房间各处都布置的十分简洁雅绿。

      苍翠青竹栽满窗前,几张娟秀的书法贴在窗子边。

      她不顾疼痛强行坐起,满脸警惕的打量四周的布置,冷汗爬满额头。

      就在暗自猜测之际,一位白面儒生走来。

      锦衣华服,檀木配饰,额前红痣一颗、慈祥温柔,正是自己昏倒前看见的人。

      奴隶看见她紧张的攥紧了被子,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就在她以为那人会严刑逼供疾言厉色的质问她的时候,那人却抚住自己的额头。

      关切的声音不像是弄虚作假:“阿妹,你感觉怎么样了呀。”

      阿妹?听着这话,奴隶愣住,疑惑的又打量起四周的环境,很陌生。她也确定她不认识这人。

      再低下头看看自己,衣裳干净整洁穿的板板正正。

      “阿妹可是受热发糊涂了?怎么这样看着我。”这人弯起唇角,笑的温和。

      随后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似的,她刚刚抬起的脚又莫名其妙的放下,认真的嘱咐:“呵,阿妹注意身体。”

      奴隶一脸警惕的看着她,满脸写着“我害怕但我会跟你同归于尽”,屁股向后移了几步。

      被药医疗过的伤口还未愈合,一动便撕裂开来。

      房内“啊”的一声呻吟,床上人烈火烧身的疼痛突然来临。

      坐在床上的人凭着野兽受伤后的本能舔舐伤口,而后不受控制的乱滚。

      那位自称“兄长”的人一阵犹豫后又流露出关切,试探着走上前“阿妹!”

      奴隶眼睛红丝爬起,狠狠咬了一口过来的人。

      这一口又狠又劲,唇齿间溢满了香甜血气。

      只一口齿痕处溢出的鲜甜血液与伤口撕裂渗出的发苦发涩的血液混合,被奴隶无意识的吸入嘴中,咽入肚中。

      被咬的人闷哼一声,甩动胳膊,劲道之大完全不输那一口。看着受伤的人撞到靠床的墙上,破口而出:“阿妹!你可还好?”

      这时,突然走进来一位拿着黑木箱子的医官。

      他面目恭敬,进来朝着被咬都毫无怒气的人行了标准的下官礼。

      行礼间隙看见垂下的白色衣角从内向外扩展的血,顿时猜出了个大概,抬头愤愤不平:“大人!你太过仁慈了。被您心慈捡回来的牲畜而已。您……太过心善了。”

      李大人把沾血的手臂朝后背起,负手而立,身影颀长,轻轻摇头。

      窗外风起,一片竹叶飞到她身上,她怜惜取下:“她又何错之有?世道不公罢了。快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果真表里如一,菩萨相慈悲心。

      医馆拿她没办法,走到床边喊了声“李戒骋姑娘”把藏在被子里的手轻轻拿起又放下,操作了一番,回到那李大人面前回禀。

      这声“姑娘”听的李轻呆愣住。

      茫然无措。

      她在那个尸山遍野的地方苟活着,那里不分男女,只有拿着鞭子的恶魔和像自己这样的活死人。

      有时执鞭人看顾不来,就主导几场厮杀大赛,胜者生继续劳作,死者亡填充尸山。

      那里就是个人死了都分不清尸首是谁的地方。因为压根就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可现在居然有人对着自己是鬼非人的脸喊自己“姑娘”。

      “李大人,李轻姑娘的脉象古怪。似是常年……服毒而成,却并未大碍,甚至健壮异常。”虽然医馆对李戒骋不满也故意逮着她的伤口压,但医术确实没话说,大体看了一遍就弄清了病情。

      李大人脸色微变,笑意不减,满不在乎的说:“健康就好。劳烦你走一趟了,去找管家领银钱去吧。”

      医官再一俯首,转身随李大人身后的人抬脚离去。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我兄长。”恢复神志的李戒骋嗓音嘶哑如老妪,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愣了愣。

      那位李大人并没有因为感到声音离奇古怪就对李戒骋表示嫌恶,先试探性的用指尖戳了一下她,确认没疯,扶助她,道:“真傻,连兄长都不认得了。好了好了,快躺下,等好了再说。”

      李戒骋要避开她的手,却四肢无力,她被刚才的医官下了软骨散。只能任他摆布:“我是个孤儿。”

      李大人脸不红心不跳:“失忆了没关系,兄长认出来就好。受了这么多苦,怨恨我也没关系。别害怕,以后兄长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李戒骋听了这话一阵无语,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就算她反驳出来,她也是在这人手掌心呼吸,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惹这里的人厌恶。

      最终她无可奈何的放弃挣扎,喊了声“兄长”。

      “兄长”与她而言毫无含金量,她也不在乎。

      此时李戒骋表情严肃认真,完全看不出来此时她正在咒骂她的这位“兄长”。

      用着实打实的恶毒语言咒骂。

      这位“兄长”时刻在笑,仿佛戴着一面“笑具”,颇具欺骗性。

      对待这样的人更要小心谨慎,不能被她钻了空子。

      如果就连是男是女都不能坦诚不公的讲出来,那很有可能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可信。

      一定有目的。

      那个孩子就是关键。可她并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去向。

      不对,当误之急是要先唬住这个满嘴谎话的人。

      这人是如果真是为孩子而来,倘若知道自己没有利用价值,那她肯定活不过第二日。

      李戒骋在床上动了动,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又不熟练的喊了句“兄长”,陪她演了起来“那个孩子,你见那个孩子了吗?他在哪里!”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主动提起那个孩子,胡编乱造些那孩子的特征之类的。最好模糊些就假装失忆好了。

      试探这人的态度。

      反正她也不知道。趁早逃跑就好了。

      不是跟自己装吗,那她就比她更装!

      她有意无意的观察着面前之人的神色,却见那人优雅从容,一副关怀之色,叹了口气:“阿妹,你为了那个孩子受的苦太多了。何必为了他继续纠缠下去害苦了自己呢?”

      李戒骋被这话弄的云里雾里,微失信心,心想这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和她料想的完全不一样。

      聊到最后,她甚至开始怀疑这场开头幼稚的表演莫非不是表演,而是自己错过了什么。

      李戒骋被强按着又躺下,失神的看着体贴照顾自己的这位“兄长”。

      她长年累月的保持麻木,如今亦然。

      心中思忖如果孩子不是突破,那她自己身上或许还有其他被盯上的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李戒骋气息微弱,鼻音厚重,有些咬字不清。

      “嗯?怎么问这个?怎么连兄长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如此说着报上了自己的姓名“戒阴,阿妹可要记住了。”

      李戒骋点点头,又在心里念了几遍,迷迷糊糊的睡下了。

      不知过去多久,她又嗅到了那阵奇异迷香。

      心中警铃大作。

      闭上了眼睛,竖着耳朵去听外面的动静。

      “抓小偷啊!救命啊,有人潜入女子闺房啊!”几个女子的叫喊声响起。

      又是一阵训练有素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

      “刺客抓到了!快去请大人来过目。”有士兵大喊。

      李戒骋倏的一下睁开了圆滚滚的眼睛。

      想来这就是李戒阴把自己留着这里的原因。

      等着跟她对立的“反贼”主动往里面跳,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孩子的事还没有着落,她不会对自己下手。可日后就不好说了。

      她必须赶快跑。

      连鞋子都没穿,她就滚下了床,吃痛一声扶着床沿站起来。

      跌跌撞撞的向门外走去。

      门口有几个把守的婢女,见李戒骋起身,赶忙用身体挡住了她:“姑娘,大人有令,不许你乱走动。”

      李戒骋面色苍白,用手触碰了下脸上的疤痕,说:“我脸疼,我要见兄长,就现在。”

      她脸上的新疤在刚才滚下床的时候被自己用指甲划破了痂,血珠正在往外冒,夜间看犹如人间厉鬼锁命。

      几位婢女互相对视一眼,面色犹豫。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一位粉色衣裙的婢女话语犹豫,道:“姑娘,此时怕是不行。大人正在审讯被捕的贼人,现下不宜打扰。”

      李戒骋嗓音嘶哑难听,哭着说:“那我的脸可怎么办啊?”

      同样穿着粉色衣裙年纪稍大的婢女不耐烦道:“你的疤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鬼哭狼嚎些什么?都说了大人现在没空,听不懂人话吗?”

      那位疾言厉色的婢女扯着嗓子说完,眼看着就要把李戒骋推入房中、关上门了事,李戒骋赶忙用手推她,却浑身酸痛,臂膀无力。

      个子高挑唯一穿着蓝衣的婢女在一旁说到:“好啦好啦,蝶儿不可莽撞。冲撞了李姑娘可不好,大人人善慈祥,必不忍心看着姑娘受苦。只是现下实在抽不开身,不如我们为姑娘请郎中可好?”

      听了这话,粉衣婢女拉她过去,在旁边窃窃私语:“耘麦姐姐,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人的妹妹、府上的小姐,要我说,她就是大人在外面找的……”

      蓝衣婢女赶忙止住了她的话,转身向着李戒骋,等她回话。

      李戒骋摇了摇头,颇为温柔体贴的说:“算了算了,这位姑娘说的也有理。况且深更半夜的让你们跑一趟也不好。不如几位姑娘到里面伺候着我,我也能舒服些。”

      蝶儿正要张嘴训斥,耘麦点点头,屈身行了个礼,道:“听姑娘差遣。”

      门外三人就这样被李戒骋忽悠进了屋。

      李戒骋随口给每人派了工作,大家刚开始忙活起来,一阵香气溢在四周,随后发出几声“彭”的人体砸地的声音。

      房梁上一声不着调的笑声响起:“戒骋姑娘,你跟我走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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