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我和老板的学生时代》万亩火柴

6、眼泪

　　秦书尧脑子里单想着王柏德的事情了。
　　竟然把自己二次分化这么大的事给忘了。
　　前世秦书尧因为贪玩逃过几次体检，整个高中时期都是以Beta的身份度过的。他二次分化的诱因，也是因为高考那年受到了重大打击，按理来说，自己目前也不该有半点二次分化的迹象。
　　难不成因为穿越的缘故……提前把Omega的性征带过来了？
　　他本就头脑简单，凡事只要思考步骤超过三步便懒得深究。加上这是穿回来的第一个晚上，脑子还昏沉发热，没多会儿就沉沉睡去。

　　他这人要是一辈子当个平平无奇的Beta，便也认命了。但是一朝转化为Omega，对有些直男癌的秦书尧来说简直就是致命打击。
　　更何况因着这层身份，秦书尧没少在王柏德那里受尽折辱——

　　“Alpha恶狠狠地捏着Omega的脸颊，那如刀削面一般的面孔冷厉而令人生怯，”秦书尧举着平板，一双桃花眼已经抖动到要抽筋，声音却毫无起伏地朗读着，“呵，Alpha一声冷笑道，你这不知羞耻的小O，上赶着贴男人，估计见过许多人了吧，厨子拐子疯子，不，就是新来的那个傻子，说不定都是你的入幕之宾……”
　　海市的无数个夜里，秦书尧曾这样面无表情地翻过一页又一页，对着那名身居高位的男人朗读着。
　　王柏德穿着真丝睡衣，露出半个健硕的胸膛，他眉眼深邃，声音低沉道：“继续。”
　　秦书尧再也压抑不住翻涌的情绪，忽而狂笑起来：“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连我的亲夫都将我当是娼、妓般了、外面的人怎样待我，还有什么关系！”
　　秦书尧咬牙切齿道：“语音未落，Alpha怒气冲冲地给了Omega一个巴掌，质问他，你到底何时才能懂得我的这份感情？是不是真要把你囚禁起来，才让你无法偷汉！”
　　偷不偷汉不知道，秦书尧已经冒出了一身冷汗。
　　更令人“飞汗直下三千尺”的是，王柏德那锐利的眼神犹如暗夜里穿行的蟒蛇！
　　他问：“你有什么感想？”
　　什么感想……
　　秦书尧哪敢有什么感想！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种堪比精神污染的王总限定睡前故事环节已经将秦书尧折磨得身心俱疲。
　　反倒是秦书尧想问问王柏德，这样乐此不疲地折腾自己，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
　　他承认，他在海城立足这些年没少受到王柏德的照顾，只是彼此的关系始终模糊——既没明确是情人，又打破了单纯的上下级界限。
　　某种程度上来讲，还很鬼畜。
　　至少别人家头脑正常的老板不会逼着自家员工躺在自己的卧房里读这些猎奇无营养狗血网文……
　　按秦书尧的直男逻辑，若不是觉得王柏德在拿高中旧事报复自己，他根本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但偏偏，在那些难得体会到温情的时刻，他又忍不住抱有过几分不切实际的期待。
　　他是个心气很高的人，某次项目组大会时，王柏德公事公办地训了一会议室的人，等人走散时，秦书尧总觉得自己是该被优待的，于是便直挺挺走上前去问了。
　　他问：“你不应该对我语气好一些吗？”
　　王柏德似乎挺莫名其妙的，问他：“为什么？”
　　秦书尧当时就翻了个白眼：“为什么，我跟你睡了这么多次觉，你觉得为什么？”
　　彼时王柏德正一手拄在唇上，另一只手正烦躁地瞧着键盘，目光死死锁在屏幕上，说出的话脑子都没过一下：“很光彩吗？”
　　秦书尧瞬间血液从头凉到脚底了，他张了半天的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作为一个成年人的自尊彻底被碾碎了。
　　但是自己又没骨气，抗拒不了和王柏德这王八蛋睡觉的既定事实。
　　所以结果便是，秦书尧忽然很恨自己，这股恨源自于对自己无能的无力，另一半，则是那股他明知不该却忍不住滋生的、无处安放的委屈。
　　秦书尧一早醒来时，还沉浸在多年后与王柏德爱恨纠葛的噩梦里，以至于对前来唤醒自己的小王同学都迁怒了几分。
　　一中早读时间是七点半到七点五十。食堂的早餐供应时间是六点三十到七点十分。
　　秦书尧虽然性格任性，但是对待自己的身体健康却从不含糊。
　　他从小就立志要活到一百岁，所以一日三餐从来都是按时吃，绝不像周韵那种懒猪一样宁可多睡一会也可少食一餐。
　　高中时期王柏德真是又当孙子又当妈，每天早上还要顶着秦书尧的起床气叫他起床。
　　叫的话，秦书尧生气，不叫的话，秦书尧更生气。
　　九月六点的天刚蒙着层薄亮，王柏德在心里反复给自己做了四五次建设，才轻手轻脚爬上秦书尧的床，试探着去叫人。
　　刚俯身说了句“该起了”，秦书尧果然立刻闹起了起床气，眼都没睁，眉头先死死皱成一团。王柏德心里一紧，下意识做好挨打的准备，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以往这时候，秦书尧早就咣咣几拳抡过来了。
　　可预想中的拳头没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极轻、带着浓重鼻音的抽气。王柏德愣了愣，低头看去，只见秦书尧眼睫微微颤着，没一会儿，两颗透亮的泪珠就从眼尾滚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滑，濡湿了枕巾一小块。他没哭出声，就只是瘪着嘴，眼尾泛红，连带着平时那股子骄纵劲儿都淡了。
　　王柏德懵了，整个人僵在床边，伸出去想推人的手都停在半空。他见惯了秦书尧炸毛、耍横、闹别扭的样子，却从没见过他哭——还是这样安安静静、带着点茫然的哭法，泪珠挂在白皙的脸颊上，亮得晃眼，竟让他莫名觉得心尖被揪了一下。
　　不等王柏德去关心他，秦书尧便一把推开了小王同学。
　　他呲牙：看见这张脸就烦，少在本大爷面前晃。
　　全然忘记了昨日还搂着人家小王称兄道弟的狗腿模样了。
　　而王柏德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人的阴晴不定，屁哒哒的就跟上去了。
　　秦书尧这会儿还懒得理他，整个早上都心不在焉的。也是在掏出夹在作业本里的那张检讨书时，才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骤然假笑了一下，又长长叹出一口气。
　　随即趴在了桌子上，咬起了指甲盖。
　　“秦书尧啊秦书尧——你命怎么这么苦啊……”
　　只好舔着一张脸凑上去，算是献殷勤了：“唉，王哥，一会儿一起去主任办公室不？”
　　等一会儿回来路上给他买根雪糕吧，估计王柏德也不会把早上的事记心上。
　　周六上午的课上完就放假回家了，他想着现在就把检讨书送马主任那去，省的周一再忘了。
　　王柏德早被秦书尧使唤惯了，听到指令便起身了。
　　两人一路上还是无言，毕竟早上刚对人家撒完气，秦书尧这会儿还有些尴尬。
　　等走至马主任办公室门口，里面传出的声音才让他们顿住了脚步。
　　“你们家孩子昨晚这个行为校方希望引起重视，如果心思不在学习上，那就早日回家去吧！”
　　秦书尧眼睛一亮。
　　这不正是昨晚闹寝室的那俩勇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