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失忆后成了替身》月白一墨

42、逃离云天宗

　　莫子铭负手而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这几天去了哪里？夏小谷呢？”莫子铭开口问道。

　　秦卓渊心下一沉，知道该来的躲不过，他试图解释：“莫师兄，我这几日……”

　　“让夏小谷出来。”莫子铭毫不客气地打断，语气强硬，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秦卓渊还是第一次见莫师兄如此强势，心知含糊不过，只得硬着头皮道：“夏小谷……他和陆明寒跑了。”

　　“跑了？”莫子铭嗤笑一声，“夏小谷的记忆恢复了？跑得倒真是时候。那你院子里藏着的另一个人，又是谁？”

　　此言一出，秦卓渊瞳孔骤然收缩，夏小谷失忆的事莫师兄是怎么知道的？

　　莫子铭将他瞬间骤变的脸色尽收眼底，心中那点猜测彻底坐实，怒火更炽：“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自己在长老面前百般维护秦卓渊的作为，倒想是个笑话。

　　“等等，师兄，”秦卓渊强自镇定，追问道，“这件事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知道？”莫子铭冷哼一声，懒得再多费唇舌解释，答案却让人心惊，“陆夫人自己说的。”

　　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灵压已如潮水般自莫子铭周身弥漫开来，蛮横的冲击，却如无数无形的大手，精准而迅速地探向院落的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

　　“找到了。”莫子铭眼神一凝，目光锁定西侧一间厢房。

　　下一刻，那厢房的门被无形的灵力强行推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探入，几乎要将里面的人拖拽出来。

　　房间内，舒瞳下意识地拉住了包裹着陆塬的无相水，陆塬却对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必阻拦。

　　他主动散去了周身缭绕的无相水，整了整衣袍，坦然踏出房门。

　　院中寒风拂过，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抬起头，与莫子铭四目相对。

　　那一瞬，莫子铭眼中不受控制地滑过一丝惊艳。眼前之人，身形颀长，面容清俊至极，一双眸子沉静如古井寒潭，气质独特，绝非池中之物。

　　他心下恍然，难怪秦卓渊会如此维护，甚至不惜忤逆师长，此等风姿，确实足以令人心动。

　　然而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立刻被更大的怒火取代。

　　他注意到陆塬看向自己的目光极为复杂，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寂。

　　莫子铭压下心头那点异样，语气冰冷，“这位难道就是陆道友？我记得这里是云天宗战剑峰，不是什么散修四处流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他刻意加重了“散修”和“流浪”二字，讥讽之意明显。
　　陆塬心头一梗。

　　秦卓渊立刻上前一步，挡在陆塬身前，语气急切地维护道：“莫师兄，父亲给了陆塬自由出入战剑峰的通行证。而且，这处院落，本就是安排给他暂住的地方。”

　　莫子铭看着秦卓渊那副维护到底的样子，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清理门户的冲动，周身灵压再次翻涌，衣袍无风自动，盯着秦卓渊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卓渊，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清微长老正在气头上，夏小谷不知所踪，你必须立刻跟我去请罪，合籍大典还可再从长计议。”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完，随即话锋一转，目光如冰刃般扫过沉默的陆塬，字字诛心，“别忘了，天命珠为你选定的道侣是夏小谷。有些人，终究是外人，不合规矩，亦非天命所归，强求无益，徒惹笑柄。”

　　一直静立旁，仿佛置身事外的陆塬，此刻却忽然抬起了头。

　　他望向莫子铭，眼神不再躲闪，而是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他声音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浪：“莫师兄。”

　　这一声称呼，熟悉又陌生，让莫子铭和秦卓渊同时一怔，院内空气仿佛凝固。

　　陆塬唇角牵起一丝苦涩，缓缓道：“被天命珠选中来到战剑峰的人一直是我。我在无还渊秘境里和夏小谷灵魂互换，失了忆，不记得以前的事。”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莫子铭震惊的脸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和卓渊去溟沧城和归墟妖庭的人一直是我。”

　　“荒谬。”莫子铭猛地回神，厉声呵斥，根本不信这匪夷所思之言。

　　“灵魂互换？此等闻所未闻之事，岂是你空口白话就能取信的。你以为编造如此谎言，就能混淆视听！”

　　“莫师兄若不信，”陆塬的目光坦然地迎向他充满怀疑的视线，没有丝毫退缩，“何不取出天命珠，当面对质，一验便知。天命珠总不会说谎。”

　　莫子铭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住陆塬，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心虚或欺骗。

　　然而，他只看到了一片沉静与坦然。

　　半晌，他冷哼一声：“好。我就让你死心，也让卓渊看清，何为天命不可违。”

　　他掌心一翻，灵力涌动间，一枚浑圆剔透、婴儿拳头大小的宝珠浮现而出。

　　那宝珠内里有星河流转，散发着玄而又玄、牵引命运的气息。

　　莫子铭不再多言，催动灵力，天命珠缓缓飞升至陆塬头顶，洒下清辉般柔和却蕴含无上伟力的光晕。

　　秦卓渊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他虽信陆塬，但他心中也是忐忑万分。

　　天命珠在陆塬头顶微微一顿，仿佛在确认什么，随即竟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清越悠扬的嗡鸣之声。

　　珠体内的星河光点汇聚成一道纯粹毋庸置疑的光柱，将陆塬从头到脚地笼罩其中。

　　光芒圣洁，映得陆塬本就出色的面容更添几分神性。

　　那光柱持续了数息，才缓缓散去，但天命珠依旧悬浮在陆塬头顶，珠体微光流转，仿佛在宣告它的选择。

　　——那是天命认可，道侣唯一的明证。
　　光芒散去，院内陷入了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寒风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滞。

　　莫子铭怔怔地看着那依旧环绕陆塬周身、未曾完全散去的淡淡天命光晕，又看了看悬浮的天命珠，脸上的怒火、质疑、不耐尽数僵住，转而化为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卓渊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开，巨大的喜悦和激动涌上心头，他猛地看向陆塬，眼中是无法掩饰的狂喜与爱意。

　　天命珠承认了！它承认了陆塬！

　　还是秦卓渊率先从这巨大的反转中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对着依旧处于震惊中的莫子铭，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诚恳与恳求：“莫师兄，你都看到了。天命所归，并非小谷，而是陆塬。求你看在真相大白的份上，放我们离开吧。”

　　他伸出手，毫不犹豫地，紧紧握住了陆塬微凉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紧密相连。

　　陆塬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坚定力道，心中一暖，也回握住他。

　　两人并肩而立，身影如此契合，仿佛任何力量都无法将他们拆散。

　　莫子铭看着眼前紧紧相依的两人，一个是他亲眼看着长大、寄予厚望的师弟，此刻眼神决绝，毫无回头之意；一个是天命珠选中的天命之人。

　　他胸口剧烈起伏，恨铁不成钢的怒火、对宗门规矩的坚持和眼前这铁一般的事实，终究是对秦卓渊不忍苛责的复杂情愫占了上风。

　　他死死盯着那两只紧握的手，只觉得无比刺眼。拆散他们？如今天命珠都已承认，他还有什么立场？

　　强行带走秦卓渊？且不说能否成功，即便成功，又能如何？

　　良久，莫子铭终是闭上眼，长长地无比疲惫地叹息了一声。

　　他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他挥了挥手，动作间带着一股耗尽了所有力气的颓然，声音沙哑：“立刻离开云天宗，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

　　他顿了顿，目光深沉地扫过两人，带着最后的警告，“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你们的行踪，尤其是清微长老和陆夫人。否则，即便天命珠认可，宗门也容不得你们肆意妄为。”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中的沉重，秦卓渊和陆塬都明白。

　　秦卓渊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紧紧握着陆塬的手，对着莫子铭，深深一揖：“多谢师兄成全。”

　　陆塬也随着他，躬身一礼，亦是对过往种种的告别。

　　莫子铭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们，只留给两人一个挺直却难掩孤寂落寞的背影，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快走。

　　秦卓渊与陆塬对视一眼，不再迟疑，牵着手，转身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