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予你破晓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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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萧韫能精准地在贺华黎可能出现的地方次次“偶遇”，自然不是靠运气。
时间倒回几天前，她刚接手“失落角落”团不久。
一次带团间隙，她眼尖地看到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拎着菜篮子在坑洼不平的路边踉跄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
萧韫一个箭步冲上去，稳稳扶住了老人，还顺手帮她把散落的几颗土豆捡了回来。
老奶奶连声道谢，萧韫只是笑着摆摆手，嘱咐她注意安全，便又匆匆赶回队伍。
本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没想到第二天，一个穿着宽松T恤、工装裤，顶着一头利落短发、充满朝气与阳光的年轻女人找到了旅行社门口，手里还拎着一袋新鲜水果。
“嘿！你就是昨天帮我奶奶的那个导游吧？”来人笑容爽朗，声音清脆，主动伸出手，“我叫邬珂，那是我奶奶！谢了啊！”
萧韫有点意外，也笑着跟她握了握手：“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
邬珂却是个自来熟，硬把水果塞给她，两人就站在门口聊了起来。
一聊才知道，邬珂是首都大学计算机专业的学生，放假回来陪奶奶。那片老城区鱼龙混杂，她不放心奶奶一个人住，干脆自己盘下了街角那家半死不活的网吧，一边打理一边照顾老人。
“那网吧是你的？”萧韫惊讶道，心里瞬间活络起来。
“对啊，小本生意，勉强糊口。”邬珂挠挠头，笑得有点不好意思，“顺便盯着点我奶奶，免得她老乱跑。”
萧韫心思一动，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她没透露太多，只说自己有个朋友最近好像遇到了困难，经常去邬珂的网吧，神情不太对，自己有点担心，但又不好直接问，怕伤对方自尊，便委婉地请邬珂帮忙稍微留意一下，如果看到什么异常，或者她长时间没出现，麻烦通知自己一声。
邬珂一听，二话不说就拍了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这片儿我熟！”
她的行动力超乎萧韫的想象。这位计算机系的高材生，解决问题的方式带着点技术宅的简单粗暴和奇思妙想。
她转头就去小卖部买了一大把棒棒糖，召集了附近经常在网吧门口晃悠、或是家里开小卖部的七八个半大孩子。
“听着啊，”邬珂晃着手里的糖，像极了孩子王，“帮姐姐一个忙，盯住经常来我网吧那个长得特别好看但脸色很冷的姐姐。
看到她来了，或者看到她去哪了，过来告诉我一声，奖励棒棒糖一根！连续报告有额外奖励！但是，绝对不能让对方发现哦！”
于是，一个以棒棒糖为运转基础的、覆盖老城区的“童仔情报网”就这么迅速成立了。
孩子们积极性空前高涨，有的孩子甚至还取了代号，将其进行成一场特工游戏。贺华黎的行踪就这样几乎完全暴露在了萧韫的“雷达”之下。
这也正是萧韫之前能“精准投喂”和“阴魂不散”的底气所在。
现在，硬撩失败，把人惹毛了，还被下了最后通牒。萧韫拿着那三天假期，第一时间就溜达到了邬珂的网吧。
下午时分，网吧人不多，邬珂正叼着根棒棒糖，坐在柜台后面噼里啪啦地敲代码，屏幕上一串串字符飞快滚动。
“邬老板，忙着呢？”萧韫凑过去，笑嘻嘻地打招呼。
邬珂抬头看见是她，眼睛一亮，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哟！恩人导游！怎么有空过来？你那个朋友刚走没多久，脸色臭得像谁欠了她八百万似的。”
她压低声音，“我按你说的，给她开了最角落那台机器，还偷偷给她续了最便宜的时长套餐，说是网吧活动。”
萧韫心里一暖，这姑娘真是热心又细心。“谢了珂珂！不过……我好像把她惹急了。”
她露出一个有点苦恼的表情，“所以想找你帮个忙，走个后门。”
邬珂挑眉：“啥后门？还要棒棒糖？库存管够！”
萧韫摇摇头，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我想知道，她每次来你网吧，都在电脑上干些什么？查了什么？或者跟什么可疑的人联系了没有？”
她看到邬珂脸上露出些许迟疑，立刻补充道，“我真的只是担心她，怕她走极端或者被人骗。她之前好像处境就很不好，今天差点被讨债的堵住……”
邬珂皱起了眉，咬着棒棒糖，似乎在权衡。她性格爽朗热心，但也有自己的原则，窥探客人隐私这种事……
萧韫眼神诚恳，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我就想知道她是不是在想办法解决问题，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保证，绝对不做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
邬珂看着萧韫，又想想那个冷冰冰、独自一人、似乎背负着什么巨大压力的漂亮姐姐，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行吧……信你一次。不过我只能给你看大概的浏览记录和登录的公共平台类型，具体聊天内容什么的我也不能看，那太过了。”
“够了够了！这样就帮大忙了！”萧韫连忙点头。
邬珂转过身，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操作起来，调出了后台记录。屏幕的光映在她认真的脸上。
“嗯……她主要就用几个招聘网站，反复投递简历，看起来没什么回音。邮箱登录很频繁，但都是查看，很少发信……哦，偶尔会查询一些商业新闻，尤其是关于……“贺氏集团”的？”邬珂念出这个名字时，微微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有点耳熟。
萧韫的心猛地一沉。贺氏集团？……难道？
邬珂继续看着屏幕，眉头越皱越紧：“还有……她好像在一些法律咨询类的论坛匿名发过帖，问的都是关于……巨额债务、个人破产、还有……职务侵占罪的相关问题……”
职务侵占？巨额债务？
萧韫的瞳孔微微收缩，瞬间串联起之前听到的“讨债”和贺华黎的绝望处境。
原来，她所谓的“逆转命运”，背后藏着这样的深渊。
邬珂转过头，脸色也严肃起来，嘴里的棒棒糖都不甜了：“萧纭，你这位朋友……惹上的麻烦恐怕不小啊。”
邬珂猛地一拍桌子，差点把嘴里的棒棒糖吓掉：“我就说我这几天越看你那朋友越觉得眼熟呢！虽然现在……落魄了点，但那骨相那气质！没错！肯定就是她！”
她激动地抓住萧韫的胳膊：“你这朋友，不会就是京城贺氏集团原来那个超厉害、号称“商界冰山玫瑰”的女总裁——贺华黎吧？！她当年可是我们专业好多人的偶像！又美又飒！”
萧韫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按住她：“嘘！小声点！贺氏集团？到底怎么回事？我只知道她好像破产了，欠了很多债，很艰难，但具体……”
谁让她接收的这个导游的记忆，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破旧天台呢，唉！
邬珂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但眼睛还是亮晶晶的，带着八卦和唏嘘交织的兴奋，她压低声音：
“这事儿当时在财经新闻版块闹得挺大的，不过细节被压下去很多，我们学校论坛还讨论过好几轮呢！都说是个惊天阴谋！”
她凑近萧韫，语速飞快：“贺华黎，贺家嫡女，能力超强，年纪轻轻就从她爷爷手里接过了贺氏集团，硬生生把集团业绩又往上推了一大截，作风强硬，说一不二，得罪了不少人，但也没人敢不服。”
“但是大概半年前吧，突然爆出她涉嫌巨额职务侵占，挪用集团资金去填她个人投资的某个海外项目的窟窿，结果那个项目根本就是个空壳，钱全打了水漂！贺氏集团因此损失惨重，股价暴跌。”
萧韫眉头紧锁：“她不像会做这种蠢事的人。”
“当然不像！”邬珂一拍大腿，“后来有小道消息扒出来，根本就是被人做局陷害了！主谋就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贺明宇！”
“听说那家伙一直不服气，觉得自己才是该继承家业的，嫉妒他姐嫉妒得发疯，表面上装得跟无害小白兔似的，其实暗地里憋着坏呢！”
“他联合了几个一直被贺华黎打压的、唯利是图的老股东，里应外合。最关键的是——”
邬珂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忿，“他们把贺华黎最信任的那个首席秘书给策反了！听说那秘书跟了她好多年，是她的心腹，也是她大学学妹，好像还是……发小？反正关系铁得不行。”
“结果就是这位发小秘书，提供了所谓的“铁证”，伪造了文件签名和资金流向，把贺华黎锤得死死的！”
“贺华黎百口莫辩，被她亲爹当场从集团罢免，据说还差点被送进去，最后好像是老爷子出面，勉强保了下来，但条件是签了巨额赔偿协议，背上了天文数字的债务，然后就被彻底踢出贺家了。贺明宇那家伙现在得意洋洋地坐上了总裁的位置。”
邬珂说完，唏嘘地摇摇头：“谁能想到啊，当年那么风光的人物，居然落得这步田地。而且我听说，贺明宇和她那个叛变的秘书还没罢手，时不时就派人来找麻烦，逼她还债，估计是想把她彻底逼死或者逼走吧。”
萧韫听完，沉默了。
原来如此。
根本不是简单的商业失败，而是被至亲之人和最信任的心腹联手捅刀，从云端直接踹进泥潭，还扣上了洗刷不掉的污名，背负着根本不属于她的巨债。
直接被踢出贺家？
呵！恐怕她的家人也没有多在乎吧，要知道家族企业做到这一步，对他们来说面子甚至比命还重要。
难怪她那么警惕，那么绝望，抗拒所有人的靠近。
这根本不是“逆转命运”，这是要“绝地翻盘”、“沉冤得雪”！
腕间的印记微微发烫，任务的沉重感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萧韫看向邬珂，眼神变得无比认真：“珂珂，今天这些话，千万别跟任何人说，尤其不要让她知道我们查过她。”
邬珂立刻做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放心！我懂！偶像落魄了，更不能去戳人伤疤。”
她眼里甚至冒出点崇拜的光，“不过她居然就在我这小破网吧……我这网吧是不是风水挺好？”
萧韫没理会她的脱线，脑子里飞速盘算着。
她该怎样去帮助贺华黎呢？难道直接告诉贺华黎“我知道你是被陷害的，我来帮你”？
恐怕只会被她当成贺明宇或者其他人派来的新花样，死得更快。
证据……需要证据。能扳倒贺明宇和那个叛徒秘书的铁证。
而那些证据，贺华黎自己肯定也在拼命寻找。她频繁登录邮箱、查看商业新闻、查询法律问题……看来她有可能自己的都没意识到她还是没有放弃。
萧韫的目光再次投向网吧后台的屏幕记录。
也许，突破口就在那些她试图联系、或者试图寻找的信息碎片里。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予你破晓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