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救妻指南〔快穿〕》雾失舟

26、予你破晓微光

　　大巴车摇摇晃晃地驶回市区，车厢里弥漫着汗味和廉价香水混合的沉闷气息。游客们的抱怨声像背景音一样环绕着，但萧韫充耳不闻。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微微发热的彼岸花印记，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贺华黎那双锐利审视的眼睛。

　　“得换个思路……”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系统只给了一个“助其逆转命运”的模糊任务和“获取信任”的前提，具体怎么操作，一点提示都没有。

　　这个世界的“命运”到底是什么？她怎么会沦落到天台借酒消愁的地步？信息太少，“对手”的防御又太强。

　　第二天，萧韫照常带团。

　　但她刻意调整了路线，只在筒子楼外围短暂停留，讲解了几句就迅速带离，没有再上天台，甚至没有刻意往那个方向多看。

　　她需要一点时间让贺华黎消化昨天的插曲，也需要让自己暂时跳出“热心导游”的角色，重新观察和思考。

　　送走游客后，她没有立刻离开这片老城区，而是拐进了一家看起来油腻腻的、生意却不错的小面馆。

　　选择这里是因为它视角不错，刚好能斜斜看到那栋筒子楼的入口。

　　她点了一碗最便宜的素面，慢吞吞地吃着，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窗外。

　　果然，没过多久，她看到了贺华黎。

　　她换下了那身狼狈的西装裤和衬衫，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和一条看不出原本款式的旧裤子，头发似乎稍微整理过，但依旧掩不住那份落魄。她低着头，脚步很快，像是不想引起任何注意，径直走进了街角的一家……网吧？

　　萧韫挑了下眉。去网吧？这倒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以贺华黎现在的境况，去网吧能做什么？找工作？或者……

　　她快速吃完面，付了钱，状若无事地溜达到那家网吧门口。

　　网吧招牌闪烁，门口贴着各种游戏海报，里面烟雾缭绕，大多是些沉迷游戏的年轻人。

　　萧韫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徘徊了片刻，目光扫过窗户寻找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很快便发现她坐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神情专注而严肃，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不像是在玩游戏，更像是在……处理什么文件？

　　处理文件？她这种境地了还有文件处理？

　　正当萧韫思索时，两个穿着不合身保安制服、流里流气的男人也晃悠到了网吧门口，朝里面张望了几眼，交头接耳，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啧，那娘们还真天天来这儿……”

　　“强哥说了，盯紧点，欠了那么多钱，别想溜了……”

　　“不过话说回来，长得是真不赖，可惜了……”

　　断断续续的话语飘进萧韫耳中，让她心头一紧，微微皱起了眉头。

　　讨债的？贺华黎欠了钱？而且看起来麻烦好像还不小。

　　也就在这时，贺华黎似乎完成了手头的事情，站起身朝柜台走去，看样子是准备结账离开。

　　门口那两个男人见状，立刻互相使了个眼色，跟了上去。

　　萧韫暗道不好，立刻快步跟上，同时大脑飞速运转。直接冲上去阻止？可是自己这个“小导游”的身份人家根本不怵啊，搞不好还把自己搭进去。

　　贺华黎走出网吧，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尾巴，脚步加快，想往人多的地方走。但那两个男人很快追了上去，一左一右地堵住了她。

　　“贺小姐，这么急着走干嘛？”一个高个男人嬉皮笑脸地说，

　　“强哥让我们来问问，那笔钱，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还？”

　　贺华黎停下脚步，背脊挺得笔直，即使穿着旧衣，那股冷傲的气质依旧难以完全掩盖。

　　她声音冰冷：“我说了，我会还。但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哥几个可等不起啊！”另一个矮胖男人语气变得凶狠起来，

　　“强哥说了，今天要是再没个准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看你还有钱来上网，没钱还债？”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抓贺华黎的胳膊。

　　贺华黎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神锐利如刀：“别碰我！钱我会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我看你就是想赖账！”高个男人也失去了耐心，上前一步，试图强行带走她。

　　周围有零星的路人看到这一幕，但都纷纷避开目光，不敢插手。

　　眼看就要闹起来了，远处的萧韫突然大喊了一嗓子：

　　“华黎姐！哎呀我可找到你了！”

　　萧韫心里飞快过了一遍：看我这具身体的年龄，这样叫应该没毛病。

　　紧接着，萧韫脸上挂着无比自然的、带着点抱怨的笑容，一阵风似的从旁边冲了过来，仿佛刚刚看到贺华黎一样，极其自然地挤开了那个矮胖男人，一把挽住了贺华黎的胳膊，身体还微微挡在了她前面。

　　“说好了一会儿陪我去看新楼盘开盘活动的嘛！那边说去晚了礼品就没了！走走走，快点！”

　　萧韫语速极快，根本不看那两个愣住的男人，只对着贺华黎说话，语气亲昵又带着点小女生的催促，仿佛她们真的是约好的朋友。

　　贺华黎完全愣住了，身体因为萧韫突然的靠近而瞬间僵硬，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不解，甚至比刚才被讨债时更加警惕。

　　那两个男人也被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搞蒙了，狐疑地打量着萧韫：“你谁啊？”

　　萧韫这才仿佛刚看到他们一样，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点点被打扰的不悦：“我是她朋友啊。你们是……？”

　　她目光扫过两人不太正经的制服，眉头微蹙，跟普通市民怕惹麻烦似的，下意识地把贺华黎的胳膊挽得更紧了些，身体又往后缩了缩，表现出一种略带戒备的姿态。

　　“我们找她有事！”矮胖男人没好气地说。

　　“有什么事不能晚点再说吗？我们赶时间呢！”萧韫鼓起勇气似的，声音提高了一点，但听起来更像是虚张声势，“那边开盘活动人很多的去晚了就没了！华黎姐，我们快走吧！”

　　她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地拉着还在发愣的贺华黎就要走，脚步急切，仿佛真的生怕错过了什么天大的便宜。

　　“喂！你们……”高个男人还想阻拦。

　　萧韫立刻回头，飞快地说了一句：“几位大哥，你们有事找她的话，要不晚点再联系？或者去‘欣欣旅行社’找我也行！我是她朋友，跑不了的！现在真赶时间，不好意思啊！”

　　报旅行社名字的时候，她特意说得清楚——有个实实在在的地儿，总能多几分可信度。说完也不等俩人反应，拉着贺华黎就钻进了街上越来越多的人群里。

　　她一路嘴就没停，叽叽喳喳地说着根本不存在的“楼盘活动”、“礼品多丰厚”、“再晚就抢不到了”，声音不小，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到，营造出一种急切又真实的氛围。

　　直到拐过两个街角，彻底看不到那家网吧和那两个男人的身影后，萧韫才猛地松了口气，停下脚步，松开了挽着贺华黎的手。

　　她绷着脸小心翼翼的擦拭了一下额头根本不存在的冷汗，随后又拍着胸口生怕自己被吓到，只是眼神时不时往贺华黎那瞥上一眼。

　　贺华黎抽回自己的手臂后，立刻与她拉开距离，眼神里的惊愕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审视和冰冷，甚至比之前在天台时更加锐利。

　　“你跟踪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压迫感，“你有什么目的？”

　　阳光透过旧楼的缝隙照在两人之间，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未散的危机感。

　　萧韫看着贺华黎那双写满了“不信任”的眼睛，知道那纯良的戏码可能也要到此为止，无法再演下去了，但她还是想挣扎一下。

　　全然是一种“只要我不承认，她就拿我没办法”的心态。

　　她深吸一口气，将脸上那种刻意营造的“傻气”和“热情”慢慢收敛起来，眼神变得平静而坦诚，虽然依旧带着点属于这个身份的拘谨，但整体气质已然不同。

　　萧韫直视着她，慢慢开口：“我叫萧纭，如你所见，就是个小导游。”她语气平稳，“但我确实……是为你而来。”

　　这话说的直接得很，甚至带上了几分不同寻常的郑重。

　　贺华黎的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她眼神更冷了，几乎要凝出冰碴子，等待着对方揭开真正的目的——是勒索？是那个人派来的戏弄？还是另有所图？

　　然而，就在这紧绷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撕破脸的寂静里——

　　萧韫脸上那点刚凝聚起来的正经神色却忽地一松，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又变回了那副没心没肺、笑嘻嘻的模样。

　　她甚至还又夸张地拍了拍胸口，长吁一口气：

　　“哎呀嘛呀，可算说出来了！憋死我了！”她歪着头，笑容灿烂得有点晃眼，语气也变得轻快又自来熟，

　　“其实吧，就是看华黎姐你长得这么好看，却好像遇到麻烦了，我这个人吧，没啥优点，就是热心肠！路见不平，就想……哎，你懂的！”

　　她眨眨眼，一副“你肯定懂我这种善良小可爱”的表情。

　　贺华黎：“……”

　　她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这种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样子！和她过去公司里那些试图靠插科打诨、溜须拍马混日子的下属一模一样！

　　是她最深恶痛绝的类型！

　　更何况，刚才那短暂的“坦诚”和此刻的“嬉笑”对比太过突兀和诡异，更让她觉得眼前这人油滑不可信，所有的“帮助”都包裹着令人不适的企图。

　　强烈的反感瞬间压过了刚才那一丝被解围的微弱波动。

　　她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里的冰冷几乎能冻伤人。

　　“不管你到底是谁，也不管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贺华黎的声音像是淬了冰，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和警告，“刚才的事，谢了。但从现在开始，离我远点。”

　　说完，她不再看萧韫那张笑嘻嘻的脸，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背影决绝，仿佛多停留一秒都难以忍受。

　　萧韫站在原地，看着那迅速消失在街角的、透着浓浓抗拒和孤傲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只剩下一点无奈的咂摸。

　　“啧，‘离我远点’……”她摸了摸下巴，腕间的印记似乎又微微热了一下。

　　“又一次深刻感受到冰山总裁的防御机制，果然名不虚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