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主包古代当红娘》竺笑笑

6、第 6 章

　　离门近些的丫头朝她看了眼，得了允准后放下手中点灯的物件，朝铺门走去。

　　这样晚了，谁会来铺子？
　　芸芸和小乞丐？可一炷香尚未燃尽，如何能赶回来？

　　仲华别蹙眉，和院里的一众丫头一齐往门边看去，木门吱呀响起，视线里暗处的人，渐渐清晰。

　　还真是芸芸和小乞丐，只是看着，似乎有些狼狈。
　　仲华别快步走过去，上下打量两人，见只是胳膊和小腿上受了些皮外伤，才放下心来，将两人带进屋里，简单擦了药。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边问着，边回眸去看那炷香，的的确确是还有一截未燃尽。

　　两人对视一眼，几秒后芸芸出声解释：“我们去市场寻壮汉的时候遇着个蒙着面的白衣公子，起先他一直在背后跟着我们，我们转了几次都没甩掉……”

　　小姑娘语速放的快，辗转多次的事儿在那炷香燃尽时刚好说完，仲华别听得清楚，可虚晃着神儿，不大真切的样子。
　　遇着了贵人，壮汉没雇，人抓到了，那蒙面公子悄无声息的了结了这事儿，还附赠了一辆快马将两人送了回来。

　　至于手臂和小腿上的擦伤……芸芸和小乞丐支支吾吾道出，那是两人在买壮汉时，误以为有人跟踪，跑的急，摔的。
　　那边的小丫头们年纪小，藏不住事儿，一个不忍都笑出声来，芸芸有些囧，小乞丐也默不作声地垂着头。

　　若是搁以前，仲华别肯定也是要取笑一两句的，可今日她实在是没什么心情，纵使丫头们都笑的前仰后合，她却始终严肃着一张脸，心里暗暗思量芸芸口着那位贵人。

　　这样帮她，帮铺子的，会是谁？又有什么图谋？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那日公堂上吊儿郎当的人，可瞬间又自己否定掉了。
　　且不说他是出了名的纨绔，断然不会有这般能耐，就算是有，她前些日才隐瞒了云锦的去向坏了他的事儿，他有什么理由帮她？定然不会是他。

　　可若不是他，还会是谁呢？
　　她穿到这里不过三月，交涉大多是和这条街的邻家，要说有头脸的，也就萧亦宇那一个。

　　思绪走进死胡同，仲华别拍腿起身，索性不想了，径直朝那辆崭新的马车走去。
　　既然帮了，就证明现在还是有共同利益的，至于图谋什么，这是以后要担心的事儿，眼下，她还有更棘手的事儿要处理。

　　车帘掀开，正是那对五花大绑着的父子。
　　中年大汉还是那副暴躁模样，见着人来，不住地扭动着手脚，唔唔骂人，倒是他那骗子儿子，似乎依旧沉浸在自己塑造的角色形象里，怯懦着看人，出声都不敢。
　　装的还真是像那回事儿，仲华别轻笑一声，伸手将二人口中塞的白色布料取掉。

　　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那大汉就已经骂起来。
　　“呸！你这没娘养的小崽子，竟然敢绑架老子！”
　　猩红的眼睛用了狠劲儿，瞪得骇人，将正欲上前和他对骂几句的芸芸给吓得后退一步。

　　仲华别却仍是淡淡看着，耐心等他骂完。
　　两刻钟过去，那大汉终于骂累了，停下来，她蹲下去，重新和这对性情差距甚大的“父子”对上视线。

　　“说说吧，你这买来的书生儿子，在县衙里所任何职位啊？”
　　“县衙的职位哪里能轻易告诉你？”

　　大汉显然没察觉她话里故意露出的破绽，还在装腔作势。仲华别也不恼，笑着又将话重复一遍，说到买来两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果然，这次说到一半，那大汉的脸色就变了。

　　他听到了，仲华别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噤声掐断后面无伤大雅的话，起身将那两团白色布料重新塞回去。
　　那大汉又开始唔唔叫骂，她直接无视，转身给小乞丐使了个眼色。

　　少年点头，马车转向，驶向院内暗处，那对父子被套头蒙上麻袋，拖拽到云锦先前藏身的那间密室。
　　空旷的环境将声音放大，也加大人心中的恐惧。

　　不知何时，那大汉的唔唔骂声已经全然消失，森冷的空气中，只剩下仲华别清晰的交谈声。
　　“丫头们有跟过来的吗？”
　　“有一两个年纪小的不知轻重，我说了她们几句，现下都回去了。”

　　仲华别点头，放心把密室的烛火点上，把门关紧。
　　脚步声缓缓靠近，那大汉和他身边那“儿子”都蜷缩着身子，这样拖人下水的恶人，原来也是会怕的。

　　仲华别嗤笑一声，双手同时动作，将罩在两人头上的黑帽取下，接着视线下移，注视着堵在二人嘴上的白色，犹豫一下，还是没摘下来。

　　少女背对着烛火微弱光线，无甚表情地缓缓蹲下身，瞟一眼大汉在身后躲着的便宜“儿子”。
　　“你这儿子的功名为何？在县衙又是胜任何种职位？”
　　大汉唔唔着，眼神示意自己想说话，可瞧着那表情，又是一副欲辩解的模样。

　　仲华别无心跟他纠缠，替他说：“功名是假的，职位是假的，就连身世……都是假的，我没说错吧？”

　　大汉瞪眼，却还是那副唔唔要辩解的姿态，俨然是已经戏入膏肓。可身边的“儿子”却突然又了反应，眼睛打转，哪里还有平日那般的怯懦？
　　察觉到这人想说话，仲华别心里哼笑，问：“知道该说什么吗？”

　　“儿子”点点头，仲华别越过大汉，替他将口中塞着的布料取出来，“说吧。”
　　便宜儿子暼了一眼身侧的大汉，跟仲华别提要求：“能不能换个地方？”

　　“你还怕这里有人能吃了你？”仲华别笑着看了一眼身侧的大汉，却还是给小乞丐使了个眼色，满足了他的请求。
　　也好，免得一会儿真相暴露，大汉和这人厮打起来，闹出人命，又是一场祸事。

　　只是铺子刚起步不久，还未来得及修缮，再找不出第二个如此隐蔽的处所了，只得暂且将大汉移到马车里，最忌惮的人走了，自然也算是换了个环境。

　　“人走了，说吧。”
　　“我说了，姑娘能保我全身而退吗？”
　　骗的这么多人团团转，事到如今还不忘心平气和的跟她周旋，仲华别都有些佩服他。

　　“你将事儿搅得这么大，若不是及时发现，我都险些被你连累，现在指望我来帮你脱身？”
　　他仰着头笑：“反正我横竖都是死，姑娘若是不帮我，那我索性就不说了，黄泉路上多个人陪，总是好的。”

　　“我答应你。”仲华别咬着牙，“待那官家小姐来时，会替你说情。”
　　“说情可不够，我要姑娘答应，一定保住我这条命。”
　　拳头攥紧，仲华别气笑：“那你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这个自然。”他清清嗓子，做提前演练：“我并没有功名，官职，甚至连身份也是伪造，欺瞒了官家小姐，实属不该。”
　　“可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年少被骗到如今家中，买父盼我得功名为他添彩，奈何我总也不争气，才让他和家妹想出这骇人法子，逼迫我行此举，连累了仲姑娘的说亲铺子不说，还差点毁了小姐一生，我虽不是主谋，可念在买父恩情，替他跟您赔不是了。”

　　“怎么样，这个说法，姑娘可还满意？”
　　一句话，半真半假，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你还真是算的明白。”仲华别缓缓蹲下身，“将养育自己多年的父亲和妹妹推出去来保全自身，还真是狠得下心。”

　　“姑娘不必讽我，我的身世拢共我们一家三人和我那同伙知晓，同伙年迈，去年就走了，我和我那父亲又是一道被绑过来，姑娘知道我得身世，谁说的，不是一看便知吗？”
　　“至于父亲，姑娘莫不如问问他，要不要保我，哈哈哈。”

　　仲华别眼眸微敛，似在打量这话又几分可信，身后的芸芸却已然被这人的无耻给气的脸色张红，若不是小乞丐拦着，仲华别恐怕她那巴掌，已经落到面前这人的脸上了。
　　“不必问。”仲华别起身，往门边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得，斜眼瞟人：“你过意得去便可。”

　　男人看着她，仲华别眼神示意，白团布料再次塞上，麻袋套头视线遮挡，这人太过狡诈，她自然是得时时提防着。
　　“去把那位马车上的大汉拖下来吧，一齐关在这边，也好照管。”
　　小乞丐应声，很快动作起来。

　　仲华别和芸芸往前院小屋走，路上这丫头义愤填膺地骂，“这人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那大汉对他却比亲生姑娘都要好！”
　　“将还让小姐去问那大汉，为了活命，他还真是一点脸皮都不要了。”
　　“……”
　　仲华别只听着，有时还会笑两声，直到到了小屋，关上门。

　　芸芸停了骂声，“小姐是如何打算的？”
　　没错，方才那段骂声是仲华别事先告诉芸芸的，小乞丐去拖拽大汉，密室门开着，两人都能听的个清楚。

　　“干了这么多恶事还想活命？做梦！”
　　仲华别骂一句，扭头看一脸雾水的芸芸，卖了个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