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哑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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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振海拐出陈家小院，立刻给监控中心打去了电话，电话那头的接线员及时给他汇报了城中村这片区域的监测数据分析结果。
从昨天入夜到此刻截止，城中村的魔气浓度有一个很明显的暴涨和骤降的幅度，速度快得不正常，就目前记录在案的有案底的人员来看，没有任何一个魔修，甚至是妖兽，能如此迅速地释放和收敛魔气。
而从普通的监视器监控记录调查，只有两个可疑人员在昨晚凌晨从汉江路口经过，但并没有从城中村入口进入。约一小时后，监控拍到一条黑犬从城中村里奔出。
万振海听完接线员的汇报，两条粗眉拧成了麻花，匆匆挂了电话，又返回了案发地点。
经过一夜暴雨的冲刷，线索寥寥无几，除了几个凌乱不清的狗爪印和木棍，现场连血迹都没留下。死者身上的ID卡也是伪造的，查了半天，连死者的身份都确认不了。
万振海烦躁地点了根烟，狠狠地抽了两口，额角青筋的跳动才平复下来。
人在烦躁的时候，往往喜欢找些不痛不痒的理由，对无足轻重的人物发泄自己的情绪。很明显，一根烟安抚不了万振海这个老烟枪的情绪。他蹲在地上拿着木棍扒拉路旁的碎石子，冲着傅玲吐了一口烟圈。
“你知不知道，研发实践部前两天才提出要合理规范天衍数科产品废料的处理程序，严防那些杂毛提炼废料中的灵能，还有技术泄露的问题。”
傅玲对气味极其敏感，她挥手将兜头而来的二手烟挥走，“我知道。”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知道你刚才不把那个小豆芽菜背包里的废料没收了，还‘指点’她去回收净灵泉眼？”万振海没好气地训了傅玲几句。
他向来看不上ACC收编的妖族，虽然他们签了符契，也戴上了镇魔环，人模人样地穿和人类一样的衣服，说和人类一样的语言，甚至在某些领域比人类做得更出色。但身体里流淌的血液终究和人类不同。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万振海脑海中闪过黑蝙蝠被他揪住翅膀，在他手中奋力扑腾的画面，忍住心里想要去揪傅玲尖耳的想法，又看向一旁一言不发，拿着便携式秽气吸收器在地上“扫雷”的金宇明。
“老金你也是，不说说她。”
金宇明年纪并不大，三十岁都不到，只是一丝不苟的态度和波澜不惊的性子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老气横秋的。低头“扫雷”的姿势让他脸上那副金丝半框镜滑到了鼻尖上。
“万队，我们天衍数科的技术没那么容易被那些散修攻破，你放心，”金宇明把眼镜从鼻尖推回鼻梁上，“我看陈家老小三口人也不容易，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研发实践部那些算盘珠子整日里闲得发霉，不搞些动静出来，怎么对得起ACC的工资？你就别通知他们过来了，那点废料也炼不出什么名堂，给底层民众留点活路吧……”
“嘿！我说你怎么跟傅玲一个鼻孔出气？”万振海掐断了烟屁股，又点燃了一根，“算了算了，我也懒得多管闲事，反正又不是我们外勤部的活。”
金宇明拿着吸收器扫过的地缝里，青草重新支棱了起来。他把周围仔仔细细地都吸了一遍，吸到巷子深处的墙根儿，一块鹅卵石蹦跳了两下，升腾起一股黄绿色的烟雾。
他眼角一跳。
“万队！有线索了！”
万振海猛吸了一口烟，“噌”地一下走到金宇明身边。他一米九几的大高个，一走进狭窄的巷子，就遮住了一大片光。那块鹅卵石跳到他的巨影里，在脚边滚了两滚，才消停下来。
他正打算去扒拉两下，傅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万队，这是病疱弹。”
傅玲是蝙蝠妖，眼力极好，一眼就看出了这块怪异的鹅卵石上面的猫腻。
病疱弹这种东西，威力不大，但恶心人，大部分都是在下水道口、垃圾站这种污秽的地方阴干制成的。一旦粘在身上，那股子令人作呕的气味半个月都散不掉。
万振海皱了皱鼻子，厌恶的表情跃然面上。
“这是个好消息，”傅玲戴着皮手套，把散发着秽气的病疱弹装到物证袋里，脸色一点都没变，“可以做元素追踪，摸排一下几个病疱弹地下制造厂，或许能从那儿问出点什么有用的线索，乐观点来看，说不定能确定死者的身份。”
“嗯，就先按着这个思路查吧。”万振海不得不承认傅玲的脑子转得很快，“先把这个‘臭蛋’带回去，给物证科去做元素追踪——妈的，这些杂毛净整些恶心人的糟烂玩意儿——记得分析完拿去后勤部净化处理了。”
“好的。”金宇明把证物收好，立刻电联了物证科。
“至于摸排那几个‘臭蛋’制造厂——”万振海面露难色，这种下九流人员密集的场所，他是不熟悉的。
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傅玲已经想好了对策。
“我在哑市有几颗‘钉子’，或许能帮上点忙。”傅玲的身份没有万振海这么“高贵”，进ACC之前也是常年在哑市上混的老油条，吃上公家饭之后，几个相熟的老友也跟着沾光了，虽然不能像以前一样和她称兄道弟，但帮着打听点消息，干点脏活，也能勉强靠着“钉子”的身份混口饭吃。“我先找他们问一下几个病疱弹制造厂的地址。万队，你把死者的照片发我，下午我亲自去哑市问问。”
傅玲其实很是清楚万振海对她有些意见，但只要能把手上的case尽快解决，保证第三小队在整个外勤组的破案率是最高的，年底能拿到不菲的奖金，她完全不在乎有这么个阶级意识格外强的队长。
万振海显然对她这种超高效率的敬业精神很满意，“你一个人去？要不让金宇明一路？好有个照应。”
“不必了，有生人在场，‘钉子’反而不好开口。”
万振海点点头，“那老金下午就去物证科盯一下进度吧。”
“我现在就联系‘钉子’。”傅玲摸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了一个名叫“铃铛”的号码，拨了过去。
店门口的霓虹旋转灯不知疲倦地打着转，屋里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老板娘躺在店外的躺椅上翘着脚晒太阳，仿佛没听见一样。一只花红柳绿的金刚鹦鹉扑扇着翅膀笨拙地落在躺椅扶手上。
“来电话啦！来电话啦！来电话啦！”金刚鹦鹉扯着生锈的嗓门。
老板娘眼皮掀开一条缝，语气懒懒的：“谁啊？大中午扰人清梦。”
“摇钱树！摇钱树！摇钱树！”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老板娘“喵”的一声从躺椅上窜起来，进屋接电话去了。
陈青珊领着奕轻尘沿着街边往哑市里走。
说是“哑市”，热闹的程度却堪比初一十五的大集，街道两边都被摊位占得满满当当，车都开不进来，最多只有三蹦子能挤进来。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苍蝇馆子的生意最好，吃饭的人都蹲到了人行道上。奕轻尘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警惕又好奇的目光顺着一间又一间的小店挨个扫过去。
“这是哪儿？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陈青珊进了一家理发店，门口的金刚鹦鹉嚎了一声“来客啦！”吓了奕轻尘一大跳。
“妖怪！”奕轻尘瞪大了眼。
“那不是妖，是鹦鹉……”陈青珊白了她一眼。
老板娘走路没声儿，走到陈青珊身后，拍了她一下，“你不是才剪了头发吗？这才几天？”
“不是我剪，是给我姐姐剪。麻烦你了，金老板。”
金铃儿一双灵动的眼珠子从陈青珊身上转到奕轻尘脸上。两个女娃长得并不很像，不过，秉承着“顾客的事少打听”的原则，金铃儿把奕轻尘按到椅子上。“小美女，想换个什么样的发型？”
“和我一样就行，”陈青珊替奕轻尘回答了，“剪完以后再给她化个妆，要看起来像我。”她又对奕轻尘说：“你就在这儿呆着，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没等奕轻尘答应，她就走了。
金铃儿把奕轻尘的头发散开，又黑又长的头发拖到了地上。
“啧啧啧，多好的头发呀！”金铃儿从腰间抽出一把银剪子，做势就要剪，“做成假发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怎么卖？”奕轻尘十分惊讶，这个时代居然连头发都能卖。
金铃儿看她心动了，忙给她报价：“全收嘛，就一千二。不过你妹妹说得留一半，就只能给你五百五了。”
“五百五也行。”奕轻尘爽快地答应了金铃儿的报价，她身无分文，什么都做不了，总不能成天靠陈青珊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养活吧。
“好嘞！”金铃儿下剪飞快，三两下就“咔嚓”掉她一半的长发。接着又施展化妆“邪术”，照着陈青珊那张脸，在奕轻尘脸上仔细描摹。
陈青珊才十岁出头，脸上稚气未脱。而奕轻尘明显要大不少，所以形似还不够，还得神似。金铃儿改了她的眉形，把她原本白皙的皮肤涂暗了一个色号，又微调了一些细节。等陈青珊回来以后，她已经给奕轻尘编好了两条麻花辫。
奕轻尘转过脸来，看着陈青珊。
陈青珊愣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样？像吗？”金铃儿对她的杰作很是满意。
“像。很像。”陈青珊在奕轻尘脸上看见了陈青亦的影子，一瞬间有些恍惚，眼眶湿润，“姐姐，吃包子。”她手里拎了一袋透着热气的小笼包，递了过去。
“金老板，一共多少钱？”奕轻尘问。
“算你五十块，我还得给你五百块。”金铃儿一边答，一边从腰包里摸出五张粉红色的纸钞。
奕轻尘收了钱，仔细揣在裤兜里，牵着陈青珊出了理发店，金铃儿在后面喊了一句：“下次卖头发还找我哟！”她那只金刚鹦鹉也跟着嚎：“下次再来！”
“你卖了头发？”陈青珊勾着奕轻尘的手指，抬头问她。
奕轻尘轻轻“嗯”了一声，“姐姐要有姐姐的样子，不能让你花钱。”她感觉陈青珊攥紧了她的手指，“不过，你得帮我尽快熟悉你们这个世界，我才能赚更多的钱。”她冲陈青珊温柔一笑，又问：“现在我们是要去补办我的‘艾迪’卡吗？”
陈青珊被她的口音逗笑了，“对，就是去办‘艾迪’卡！”说着，往嘴里塞了一个小笼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哑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