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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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四年春
“诶诶诶，听说了吗?今年的会试由左向担任主考官！”
“等等，你是说那个挥霍无度，贪恋美色，和秦家二小姐刚谈了婚约的那个左相?”
“就是呀，真不知道这皇帝老儿是怎么想的，难怪我看他最近怎么行事收敛了，原是被人抓去贡院了。”
“哎，看来今年的人才又要削掉一大批了。”
“说话小声点，可别叫人听去了。”
“说到左相，听说他最近又认了个孩子?”
“可不是嘛，从兖州认过来的，年纪轻轻就做到了正六品，温文尔雅，一点都不像那个行事乖张的爹。”
陈府 书房内
窗外春光正好，骄阳明媚。陈靖年指轻抚书页，指尖轻点桌面，眉头紧紧皱着。郭案前正摆着一沓信:
京城科举有变，疑左向暗操，恐殃及尔等！
陈靖年明白，这次左相暗请为会试主考官，此事必有蹊跷，但他没想到，自己刚认的这个爹做事情竟然这么不顾首尾，这么快就被有心之人察觉了，恐怕是这几年的荣华富贵迷了眼，官饭是白吃了。
“哥哥！”清脆的少女声音从门外传来。
陈靖年冷峻的面容瞬间柔和下来：“进来吧，云芷。”
云芷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盘糕点：“哥哥，这是在处理要务吗？忙了这么久，休息一下吧。听说今晚您要去参加五皇子的生辰宴?”
“嗯。”
“你说那小子现在过的怎么样啊？”
“云芷，注意你的用词，人家现在可是五皇子，再也不是那个读书郎了。”陈靖年将信纸夹在书中，放入匣子中藏好，笑着回了一句。
“怎么？他还能把我杀了不成？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来看看我。”陈云芷叉着腰，小声嘟囔。 “人家皇子正是忙的时候，哪有时间来看我们？”
“那……哥哥，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这……大概不符合规矩，若是在兖州就算了，在京城恐怕会被别人诟病。而且今晚不是想和小何出去逛一逛夜集吗？”
“好吧……”
“出去逛夜集，可别忘了给我带礼物。”陈靖年嘴角微微上扬。
“这么大人了，像小姑娘似的，再这样我就写信到兖州告诉师傅！”陈云芷双眼一瞪，瞟了一眼小姑娘似的陈靖年，踏着步子出去了。
陈靖年看了眼门的方向，起身走到院子中，便看到方才赌气的少女正在逗弄池塘中的鱼儿，便不再打扰，反倒是鱼儿惊的都逃走了，还成功收获了少女的白眼。他换了身得体的衣服，便安排人准备马车赴宴。
陈靖年踏着夕阳下了马车，便看到了一副威风凛凛牌坊——齐王府。门口已经有人在候着了，见到他一来便点头示意。随即，有人立马迎了出来，一脸谄媚的说：
“陈大人，您来了，殿下，请您到书房一叙，请您跟我来。”
陈靖年微笑点头，抬手示意带路。
齐王府的内部设计十分精妙，看得出来主人花费了很大的心血，小径曲折幽深，一步一景，颇有园林风范。直至一间种有竹子的雅舍，前面带路的小厮才停下来。
“陈大人，殿下就在里面。”
陈靖年点点头，便推门而入。
“熙安，好久不见，近日可好？”宋嘉珩让静坐于书案后，手中拿着一卷古籍，温和开口。
“臣与平常一样，倒是听闻殿下近几日染了风寒，不知身体可好些。”
“熙安竟对我如此生份，叫我有些心寒啊。”
“哪里哪里，礼数还是要有的。”
宋嘉珩也没有多说：“你近几月才来京城，不知可还习惯？”
“我在京城偏安一隅，也算是自得其乐，也多亏左相与五皇子庇护。”
“熙安，这是在说哪里话？我可是足不出户，就听到了你的大名，当年在兖州便名扬八方，如今到京城，你的文采让无数文人墨客称赞……至于他，早被抓到贡院去了！”
“……我有本事行了吧。”陈靖年也不摆架子了，往旁边椅子上一坐。
“旁人贺寿，带着奇珍异宝。你倒好，就带个人来？”
“礼在后头，少不了有你的。”陈靖年语气多了丝轻快，“ 怕是你这里的珍宝堆山填海，显得我的东西俗气。”
宋嘉珩轻笑：“从陈大人手中出来的物件，再俗也雅……不知我走后，云芷和李师傅可好?”
“师傅他老人家还在兖州，至于那个小皮猴，今天还跟我问起你，埋怨你怎么不去看看她呢！”
“你们从兖州刚来，我是想着等你们休整一番之后再到你府上去，正好今日我府上又设生辰宴，本还想请云芷妹妹过来一起玩呢”
陈靖年瞪了一眼宋嘉珩：“以前在兖州就罢了，到了京城，富家小姐有的是，最好别盯上我妹妹！”
“哈哈，怎么会？我对云芷只当是妹妹，对她比你还好，大可去问问！”
“当年在兖州，带她到野山上去抓鸟，吃虫子，也叫对她好?”
“噗！”宋嘉珩笑了出来，“熙安，你损人这一点倒还是没变。”宋嘉珩放下手中的书卷，从桌子底下抽出来一封信，“看看吧，有人寄给我的，是关于你那爹的。”
“殿下的消息倒是灵敏，是谁报给你的？怎么发现的？”
“我在京城呆了这几年，人脉还是有的。你说左丞相这么大年纪了，做事倒是如此……粗心大意。”宋嘉珩没有回答陈靖年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对面青年。
“他要是真的被人抓住了尾巴，其我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怎种事情可是重罪，别说与你没关系，若是被人拿出来做做文章，我都要受点牵连。你准备如何处理？”宋嘉珩饶有趣味的看着对面的白袍青年。
“把人捉过来，偷偷杀掉。”陈靖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并配上一个微笑。说着，就展开了信纸，仔细阅读起来:
谨五殿下：
夜叩重门，实因科场疑云骤起。今日酉时三刻，巡城御史于贡院东墙拾得残纸半幅，墨迹乃松烟贡墨（惟三品以上得用），上书今科策问题目“漕运平戎策”五字，夹带于《礼记》注疏残页之中。
可疑者三：一则该题本密封于紫檀木匣，陛下亲封金漆尚存；二则左相门生刘侍郎三日前曾以请教经义为由，独入文渊阁暗室半日；三则昨夜更夫见左相府马车夤夜出入西市墨香斋——该处正是江湖传抄秘卷之所。
更骇人者，戌时查获江南举子船舰，其舱底暗格竟藏有与考题高度雷同之范文七篇，笔迹摹仿右相字体（已封存待鉴）。而押船之人，乃左相夫人外甥门下清客。
科场干系国本，若泄题属实，则今科三百进士皆成门生私党。伏请大人速查墨香斋账册及左相府夜行记录，窃以为西角门车辙深浅，或藏传递之秘。
临纸惶悚，静候暗令。
夜阑 再拜
“你的人?”
“不，熙安如何看?”
“像……特意为之，左相不至于做的如此粗糙，若不是他人陷害，就是有意为之。”
“那陈大人这是站在左相这边了?”
陈靖年挑眉：“殿下这是认为，我与左相合谋泄题，助养私党? 那殿下为我等提供重要信息，可算……?”
“熙安竟如此看我，我若有意，怎会告知于你?”宋嘉珩捂着心脏，好像伤透了心，来了一句“薄情郎！”
陈靖年：“……”
门外脚步声渐起，小厮声音传来：
“殿下，客人到的差不多了。”
二人会意，陈靖年起身：“臣告退。”便离开雅舍。
宋嘉珩手摸着信封，长叹一声：“京城恐将骤变啊！”拂袖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风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