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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奇怪的邻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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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11点,夜极静,一点点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远处不时传来“嗤嗤”的虫鸣声,隔壁花园,传来沉重的的挖土声,铁锈和腐土的气味随风飘来。
又开始了。
她的睡眠很轻,一个月前,晚上被这股声音吵醒。她觉得奇怪,躲在墙后,隔着栅栏朝里望。那是一栋颇具古典气息的独栋别墅,一个身形魁梧、将近两米的男人正在种满玫瑰的花园里挖土、埋垃圾?月光雪亮,土壤渗出暗红色的液体,他的影子被拉的极长,一路蔓延到了苏瑾脚下。
男人似有所觉,苏瑾连忙躲回去。他朝着这边随意看了几眼,又回头继续挖了起来。
第二天白天,苏瑾悄悄潜入,没人。她在邻居窗台外的花架上,用防水胶带固定了几张精密pH试纸(测量范围5.5-9.0)。她在这里设置了一个长期监测点——连续一周,每日清晨用微距镜头记录试纸颜色,与标准比色卡进行数字化比对。
前三天的数据完美落在中性区间(pH≈7.0,淡绿色),与环境空气质量报告一致。这让她几乎要将此归为无效实验。
但第四天,记录显示试纸颜色在凌晨2:15至3:00之间发生了显著偏移,pH值跃升至7.8,对应比色卡上的灰蓝色。随后在晨露中逐渐恢复中性。
苏瑾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停顿,调出环境湿度与风速记录。“排除降水与尘埃干扰。碱性气溶胶…挥发性氨?或是有机胺化合物降解?”她熟练地列出几种可能,但目光在“血液”一词上停留了片刻——血液的pH值正好在这个区间。
她迅速划掉了这个想法。“逻辑谬误。血液暴露于空气中会迅速氧化酸化,并吸引大量微生物分解,不可能维持稳定碱性超过45分钟。样本更可能是某种工业清洁剂或腐败植物汁液。”
她将“pH异常”事件归档,标签设为“待查-化学污染”,但潜意识里,一个冰冷的备注已然生成:需进一步采样进行血红蛋白快速检测。
第二日,当苏瑾第N次潜入邻居家的花园时,一个浑厚的男声叫住了她:“苏瑾!”她难得的呆滞,回头——是那晚的男人,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瑾。那是怎样的目光呀,仿佛溺水的人看到浮木!迷路的行船瞭望灯塔!男人径直朝她走来,“扑通”一声单膝跪地:“苏瑾,你终于来了!你是我的一切,我会守护你,为你清除全部障碍。”
“我都来了好几次了,只是之前没被你发现。”苏瑾默默吐槽,脑海里迅速判断,这个男人大概有重度妄想症。她一边朝着窗台方向进发,一边满脸疑惑地询问:“可是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呀,我们都不认识。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急切地回应:“我叫莱恩。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关注你很久了。你的上司之前欺负你,我帮你解决掉了她。”
苏瑾偷偷收集窗台上的微小颗粒“哦哦,Linda王是你帮忙解决掉的阿,太谢谢你啦。”
莱恩疑惑“她不是姓杨吗?”
他真的知道!还是跟踪狂和反社会人格。苏瑾心下一沉,装作鞋带开了,趁着蹲下系鞋带的功夫,用采样勺刮花架下的土壤“对对,我记错了。对了,你是怎么帮我解决掉她的?”
莱恩一脸肃然:“童话法则杀了她。”
苏瑾瞬间想起之前在Linda杨电脑上看到的邮件,邮件里的童话结局和莱恩嘴里的童话法则有关系吗?
算了算了,她怎么会相信一个精神病嘴里的话,样本采集的差不多了,苏瑾无情地挥手告别。
莱恩倒也没有纠缠,他站在原地目送苏瑾:“亲爱的,你一定会回来,我们还会再见。”
回到家中,苏瑾来到居家实验室里,紫外灯照射着工作台。她将刚刚采集的窗台拭子样本浸入缓冲液,离心后取出一管澄清的上清液。
滴管吸取的液体依次滴落在白色瓷质比色板上:先是无色乙醇,再是无色的卡斯泰尔-梅耶试剂。最后一步,一滴3%过氧化氢触及液面。
——轰然绽开的是一簇绚烂如桃花的粉红色,在冷白光下刺眼地持续了足足五秒才缓缓褪去。
阳性。强阳性。
空气沉默了十秒,只有冰箱压缩机在嗡鸣。她胸腔里的膈肌下意识地抽紧,这是躯体对威胁的本能反应,但她的大脑立刻屏蔽了这股情绪,将其归类为“无意义的神经噪音”。
【血红蛋白。物种特异性未知。】她在实验日志上敲下结论,笔触稳定得可怕。
【假设一:莱恩先生在处理生鲜肉类,但pH异常与挥发性胺类物质不符。】
【假设二:鼻腔或牙龈出血。需设计观察验证其生理状态。】
【假设三:… 】
她停顿了一下,删掉了刚刚输入的“外部暴力所致”。作为一个研究者,在缺乏直接证据前,不应引入带有主观倾向的假设。
但当她抬头时,目光不由自主地锁定了窗外邻居家那扇强光照耀下,什么也看不清的窗户。
翌日,苏瑾的左脚刚踏出公寓门禁的感应区,右脚的牛津鞋就跟路面上一块异样平坦的沥青色“地砖” 发生了接触——触感却并非石材的坚硬,而是一种令人不快的、致密而略带弹性的韧性。
她收住脚步,推了推眼镜。视觉系统开始高效扫描:面积约1.8平方米,厚度极薄,表面纹理……疑似纺织纤维和有机质压缩体。边缘不规则,与路面贴合处渗出少量粘稠的琥珀色分泌物。
她的视线沿“地砖”中线向上移动,最终锁定在核心异常点:一片狼藉的、曾被称为头颅的区域。口腔被大量墨绿色、呈高度粘流态的未知物质强行撑开,其中嵌着数个依稀可辨的两栖动物造型糖霜雕塑,正以一种违反环境温度的速度缓缓融化,滴落的糖珠散发着刺鼻的薄荷混合苦杏仁的化学气味。
苏瑾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
“喂,市政部门?备案一下,清河路187号门口出现大型有机废弃物违规丢弃,初步判断是工业糖浆泄露粘连了废弃人体模型,对交通造成阻碍,请尽快……”
她的报告戛然而止。目光定格在那半片未被糖浆覆盖的、扭曲变形的镜片上——那是昨天到过她家的房东先生戴着的古驰新款。
昨天,她的房东史瑞生专程过来收租。从进门开始,他仔仔细细的把房子里里外外摸索了一圈,没看到什么损坏,才勉强收下了苏瑾的转账。
收完房租,他的目光像滴着涎水似的把苏瑾从头打量到脚:“苏小姐一直一个人住呀,有没有交男朋友哦?”
苏瑾被看的犯恶心,打开房间大门,“房间二氧化碳浓度过高,空气流通率差,通通风。”
他还不死心,伸出肥爪子朝着苏瑾手上摸,一副知心老大哥的样子:“你一个人在外地,真是辛苦………”
苏瑾一个小擒拿把他的胳膊使劲押向后背,押的老色狼嗷嗷直叫。
后来,她直接把他丢出了家门。没有人看到呀?
不对!苏瑾的指尖瞬间冰凉,但大脑CPU已开始超频运转。她几乎是本能地侧过身,用眼角的余光扫向斜后方2楼的那扇窗户——莱恩的窗户。窗帘纹丝不动,但她仿佛能感受到一道视线,一道混合着期待、狂热与某种非人冷静的视线,正穿透玻璃,审视着她的反应。
她强行扭回头,死死盯着地上的“贴花”,尤其是那片扎眼的绿色。她深吸一口气,那甜腻与铁腥的味道灼烧着喉咙。
“概率……”她喃喃自语,却第一次发现这个词如此苍白无力。
苏瑾迅速为现场拍照、报警,蹲下用纸巾蘸取了部分糖霜,前往公司实验室。
她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小块尚未融化的青蛙饼干,将其一分为二。一半放入毒品快速检测板的样本缓冲液中,另一半则放入一个装满液氮的冷冻管,以备后续精密分析。
五分钟过去,快速检测板的C线正常显色,但T线区域一片空白。
【常见致幻剂与麻醉剂:阴性。】她在电子日志上记录,并无意外。这更像凶手的某种仪式性标记,而非单纯的投毒。
随后,她启动了LC-MS/MS仪。随着乙腈和水的梯度洗脱,样本中的化合物在色谱柱中分离,依次进入质谱检测器。电脑屏幕上,基线开始波动,出现数个峰形。
突然,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点,一个尖锐的峰陡然升起。
苏瑾身体前倾,放大图谱。质谱图清晰地显示出一组特征离子:母离子539.3,子离子393.2、521.3……
【蛙毒宁(Batrachotoxin)。阳性确认。】
她低声念出结论,实验室的冷光灯映在她毫无波澜的镜片上。
【来源:中南美洲箭毒蛙 Phyllobates terribilis。致死剂量小于0.2毫克。可通过破损皮肤、粘膜吸收。】
她停顿了一下,指尖在键盘上悬停。
【矛盾点:该生物碱化学性质不稳定,遇热、光易分解。难以掺入糖霜并在常温下长期保持毒性。】
理性的高墙第一次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这不再只是概率问题,而是一个违背了现有化学规律的物理证据!
一定有哪里不对!苏瑾拨通了她在警察局担任法医的老同学舒阳的电话:
“舒阳!我这边出事了。你帮我查查最近有没有类似的案件,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