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潆流光，大明海上旅行攻略》妖零陵

15、竹叶青

　　周绮梦的马车在路上走了六天，但路程只有不到十分之一，阿旺身体也大好，他把马夫换下亲自驾车。
　　阿旺边赶车边说：“二小姐，刚刚跟驿站的人打听如果要去京城要走一两个月。”
　　马鸣有些没好气的说：“如果不是跟你们的马车，我一个人早就到京城了。我的这马可是一日300里，不需10日便可到京。现如今跟着你们的马车，走了6天跟没走一样。”
　　“这马车驾快了，车内就太过颠簸。我想快也快不起来呀！主要是周绮梦身体吃不消。但你们大理寺办案呀，费钱又费马！屁大点事就折腾得不得了啦。天天喊打喊杀的，今天杀一个知府，明天杀一个司马。后天杀人全族。”阿旺说。
　　“你如果不是二小姐的马夫，我现在就可以砍死你，你信吗？而且是亵渎官差的罪名。”马鸣直接回嘴。

　　“行了，你们俩吵了一路了，嘴不累吗？我们在前面就换成水路吧！”周绮梦喝了一口羊皮水壶里的水。
　　晴儿把
　　“这马车里坐着真不舒服，这山路又不如官道，不是碎石，就是泥地，快入夏了雨水多，一下雨这轮子都要陷入泥地里拔不出来。如果再遇到山洪泥石流更是要绕远路了。”晴儿也是头一回走这么远的路“我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要颠碎了。”

　　“我也是头一回向北走了这么远，以前都是在海边，去一个岛只要乘船就好了。没想到去京城这么不好玩。早知道就不答应他来了！去一个岛上玩个一年半年的不知道多快活。又可以躲着烦人的万喜，还能海钓又能游泳。”周绮梦用手捶了捶肩膀和屁股。
　　“阿旺，去前面的驿站打听一下到长沙还有多远，在哪里可以乘船。马鸣你一会去帮我找个地图，要有水路的地图。”

　　“二小姐，我们刚刚翻过连山，再翻过前面的大山头应该就是永州府的地界。到府衙处定能找到地图。”马鸣回答道。
　　“好吧！前面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一个着民族服装的小妹妹背着一个竹篓子，竹篓子还有一个小娃娃。她头上是用厚厚的布包着头。
　　这山路实在不好走，周绮梦和晴儿已经从马车上下来，自己走路了。见着小竹篓子里的娃娃一直在哭，于是叫阿旺停车。从马车里找了一些吃的给这小娃娃。因为语言不通，二小姐用手比划了半天。
　　“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这个，是可以吃的！给你妹妹吃，可以吃的。”
　　二小姐看对方木木的看着自己，于是把手中的饼掰了一小块放在自己嘴里吃，把大块的递了过去。小妹妹看懂了，接过饼自己分了一小半，留了一大半递到后背的竹篓给小娃娃吃。
　　小妹妹对周绮梦和晴儿连连说了什么，应该是谢谢之类的话吧！

　　周绮梦又拿了花城的小零嘴，果脯和肉脯给两人吃。小妹妹吃了十分开吃，拉着二小姐的手就往前走。
　　“她这是要带你去她家吃茶吧！她们的穿着有点像瑶人。”马鸣见过一些世面，知道她们是瑶族人，了解她们的一些风俗。

　　果然她们到了一个小竹屋里，屋内十分简单，屋子中间用石头堆了一个炉火灶。屋子四周放着一些陶罐和一些木柴。
　　小妹妹把竹篓里的小娃娃抱出来，这小娃娃不到2岁的样子，已经会走路了，但走得还不是很好。而这个小妹妹大约也只有6、7岁的样子。
　　小妹妹开始升火浇水，在一个石舂里放入生姜，用石捶打碎它。

　　“二小姐，我们是不是真的要在她家喝了茶再走呀？”阿旺问。
　　“看她这样热情，就喝了茶再走吧！这样的茶我从来没喝过，想试试。再说她这么小也不会想要害我吧！”
　　小妹妹认真的在制作着茶汤，晴儿抱着小娃娃逗她玩，周绮梦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眼睛
　　好像看到自己6、7岁时的模样，周绮梦的阿爸抱着她在看地图，他拿着自己胖胖的小手指，指着地图上的岛说：“这里是东番，这里是澎湖列岛。”

　　“小姐，你又记起了什么？”晴儿问。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以前的记忆总是时不时的冒出来一点。确又记不起全貌……就像是一个碎了一地的盘子，每次在地上只能捡起一小块碎片。通过这碎片的花纹大概知道它在盘子的什么位置上，但一块碎片确不能拼成一整个盘子……”周绮梦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有些伤感的坐在地上。

　　“别着急小姐，总有一天你会全记起来的。”

　　阿旺和马鸣感觉自己的身体占了半间屋子，所以都坐在屋子外面用竹子做的楼梯台阶上。
　　“这竹子做的屋子倒是凉爽。这是不是就叫吊脚楼？你看这屋子下面就是小溪下面由几十根竹子撑起，上面能修个小屋，真的很神奇。”阿旺观察着这屋子说道。
　　“阿旺，这里的水好，你去把羊皮水壶都装满去。”马鸣说着把几个空的羊皮壶丢给阿旺。
　　“你还是跑过江湖的人，这种地方的水怎么能去装。这种竹子多的地方竹叶青最多了，如果它生的小蛇被我们装进壶里，再被我们不小心喝下去。我们的肠子都会断的。”阿旺回怼过去。
　　“就你知道的多！”马鸣咬着一片竹叶说。
　　“我是个马夫，跑过的地方也不少。别以为只有你见过世面。还有这竹叶青最是喜欢在竹叶上呆着了，它身上的颜色与竹子十分相似，小蛇就喜欢躲在竹叶的背面。”吓得马鸣吐出竹叶“呸呸呸！你别吓老子。”

　　“这竹叶青个头不大，但是毒性很大。你看她们这么小就包着这么厚的布在头上为什么？”阿旺问马鸣。
　　“为什么？”
　　“因为在竹林里，走着走着就会有一条竹叶青从竹子上掉下来，落在头上。如果有这厚厚的布包着头，就算这蛇受了惊吓，咬上去，也咬不到头。像你这种不包头的，掉到你的头上。咬的就是你的鼻子或眼睛了。”阿晴认真的说。
　　“阿旺，你说的好像跟真的似的。”马鸣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你不想想，这布用来做衣服不好吗？为什么要包在头上？而且不是一层，是十几层。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他们的头。”阿旺说得十分认真。
　　“波斯人也用布包头呀，他们那里可都是沙漠，没有竹子。为什么也包头呢？”马鸣与阿旺扛上了。
　　“人家的布是用来遮太阳的，所以就一层薄薄的。你不懂别瞎扯到一块。”阿旺虽是马夫，此时因为懂得多把马鸣比下去了，一时间得意万分。
　　而马鸣好像也相信了阿旺的话，忙从包袱里找了一块片来包头。他可不想自己一身武功被一条小小的蛇给废了，以后他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呀！

　　竹屋里小妹妹正认真的煮茶，小娃娃自己走出屋来，马鸣正好将她抱起，“让叔叔抱抱！”他的大胡子把小娃娃吓坏了。
　　小娃娃大哭起来，突然一支箭飞了过来，马鸣抱着小娃娃躲了过去，定眼一看是个男人，手拿弩箭射自己。小娃娃哭得更大声了双手伸向男人，好似要那个男人抱一样，屋里的小妹妹和二小姐都跑了出来瞧。小妹妹见到男人，就扑上去叫：“阿爸……”好一阵子的解释。
　　“她是在叫她阿爸吗？”晴儿问，好像她们都只能听懂这两个字。
　　“应该是的。马鸣，快把孩子放下。他以为你要捉他的孩子。”二周绮梦盯着这男人手上的弩箭也慢慢放下了。“误会了！我们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来讨杯茶喝。”周绮梦边说边打手势。以前她不懂别的国家的语言时，就是用这样的方式交流的。
　　“我会说官话，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这矮小的男人赤着脚走了过来。
　　“我们是从花城来的，要去京城。”周绮梦说。
　　“我女儿说想谢谢你们给她吃的，进屋吧！喝碗茶。”男人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表情从紧张到松驰起来。
　　“我看，我们就不喝了，这茶煮了好一阵子都不开，怕是不想让我们喝。我们就接着赶路吧！”周绮梦客气的笑着说。
　　“山上湿气重，喝这茶好，是高山谷雨茶，让你们身上少点湿气。你们汉人常说的瘴气，其实指的就是它。所以你们要多喝点我们的茶才好。”男人拿着弩进屋了，说话时的感觉好像就在跟自己相熟的朋友说话一样。

　　“要不我们就喝一碗再走？”周绮梦看了看马鸣。
　　“别看我呀！我们反正是没水喝了，我叫阿旺去打点水，他说水里有竹叶青的蛇卵，不能在此打水。”
　　“竹叶青？是蛇吗？”晴儿问。
　　“是，有巨毒的蛇。”阿旺说。
　　“阿旺哥你别吓我，我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晴儿摸了摸手臂。
　　“看我头上，帽子都做好了。”马鸣说着指指自己乱缠的布条。
　　“你哪里来的布？怎么这么眼熟……”晴儿看了看说：“这不是我们的……”
　　原来这个布是晴儿和周绮梦装男子时的裹胸布……
　　晴儿和周绮梦这一路来都是男装，这包袱里自然也装了不少这样的换洗的裹胸布。

　　周绮梦与晴儿对望了一眼十分尴尬，晴儿直接就拿起手边的竹条就打了上去“你这人，好不知道礼。怎么就乱拿别人的东西！与小偷何异？”
　　马鸣自然是不会让她打，但也不好意思还手。只得躲闪：“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么小气，我去市集买了还你便是。不就是布条嘛！我还没有嫌弃它丑呢。”
　　此话一出晴儿更加火大：“阿旺哥，帮我抓住他！我下回给你做烤乳鸽吃。”
　　阿旺和晴儿俩就像是围堵抓鸡一样的，双手展开。

　　周绮梦不想看他们做这种无聊的游戏，她跟着男主人进了屋内。见他盘坐在地上，自己也跟着盘坐在地上。之前她一直是蹲着，或是坐在地上的。锅里的水开了，只见男主人把茶叶放进铁锅里用铁勺不停的压茶叶，好像要把茶叶中的汁水全都挤出来一样，煮好后只见他把茶水倒到另一个大盆里，又将铁锅擦干净后放猪油来炒米，但这米很快就都好像长胖了一样一个个的肿起来了（有点像炒爆米花）。
　　“米可以炒肿起来吗？不是会炒胡吗？”晴儿没见过这样的，打闹完了悄悄的坐在周绮梦后面伸长脑袋问。晴儿对做吃的是有些天赋的，所以每次看人家做菜或是做吃的，总是格外认真学习。回去后，她基本能学个七八成。
　　“别说话，先看，看明白再说。”周绮梦也没见过。
　　“这是我们这里的油茶。”男人解释道：“这个米是糯米，煮熟后再晒干，然后我们就收到瓮中。要喝茶时，再把它拿出来炒，就会这样变胖了。”小妹妹从墙角的一个陶罐里拿出一些早就炒香的花生米，每个碗里放十几颗，再把刚刚男人炒好的胖胖的糯米粒放进碗里，再从盆里用铁勺盛茶水冲到碗里。这样一碗油茶就好了。
　　再跪着一碗一碗端给二小姐、晴儿和阿旺、马鸣。
　　二小姐十分客气的说：“辛苦了！”再一喝：“这茶里还放了盐？放了姜。特别好喝！很香。喝下去全身都暖和了。”

　　“这茶不错，花生米在这茶里脆脆的香香的。果然是吃茶。”阿旺说。
　　马鸣又开启回怼模似：“以前古人都是吃茶的，现在只是我们喝茶变简单了。但这乡野之地还保留着这种吃茶的风俗罢了。西域人还放马奶在茶里呢！还有放胡椒的茶！还有放豆子的茶！”

　　“就你懂得多，有得吃还暏不住你的嘴。”阿旺不喜欢马鸣知道比自己多，显得他特别能耐一样。论武功俩人应该是差不多了，所以阿旺认为自己跟他应该都算是同一类人，当你的同类优于自己了，心中就有不平衡的感觉。但周绮梦比自己厉害他就感觉这是正常的！如果与自己同一阶级的人比自己强了，就有些不爽了。
　　阿旺笑着脸对男主人说：“你别搭理他，他就是想显示自己懂得多。我就感觉这茶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茶。”
　　“刚刚多有得罪，还希望别介意。”男主人端着茶碗举过头顶向马鸣说，因为刚刚向马鸣射了一箭。
　　“没事，你也没有伤着我。都是误会！喝茶喝茶！一会我能装点这个茶走吗？我们车上没水了。”
　　“可以的。夭妹去再打点水来煮茶。”

　　阿旺看夭妹去打水了，自己走到墙角的一个陶罐里想拿一些花生米来吃，没想到一打开陶罐，里面就伸出一只绿色的蛇头。阿旺吓得忙把陶罐的盖子盖上。
　　然后一脸的惨白“啊——蛇……是，是竹叶青！”
　　“阿旺，你怎么了？”周绮梦关心的看过去，果然一只青色的蛇头从陶罐里伸了出来。
　　男人忙把一块石头把蛇压回到陶罐里。
　　“没事吧！”
　　阿旺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不怕……蛇……”然后人就晕过去了。
　　“阿旺哥！”晴儿去摇他。
　　“他只是吓到了，没事，会醒的。”男人好像见多了被他的蛇吓晕的人。

　　周绮梦从窗户看着夭妹提着一个大木桶来到溪水边忙说：“她太小了，打水也打不了多少。马鸣去帮忙。”
　　“是！”马鸣出了屋子。

　　几人接着喝茶，没多久突然马鸣在屋外面大叫：“不好了，我们的马和行李都不见了。”
　　几个人跑出来一看，只有一个空车在外面，马车上的马还有马鸣的马都不见了。
　　马鸣的刀直接伸出放在男人的脖子上：“说，是不是你故意把我们留在此地喝茶让你的同党偷了我们的马和行李的？”
　　男人不停摆手说：“我没有同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认为是我偷了你们的马和行李。我们住在这里多年，从来不偷别人的东西。”

　　周绮梦看他的表情，应该不像是说谎。她按住马鸣的刀说：“收起来，别伤着人了。不会是他！”
　　“二小姐，你说怎么办！”马鸣着急的说。
　　“叫林公子！”晴儿向他使了个眼色，二小姐和晴儿都是男子装扮。可阿旺一直都习惯叫二小姐了，所以马鸣也跟着这样叫。
　　“我们去看一下马蹄印，马一定是被人牵走的。”周绮梦走到马车旁边仔细查看：“晴儿，你把用水浇醒阿旺，他有识马蹄印的能力。”
　　“是！”晴儿回屋。
　　“马鸣，你们去打水时这马还在吗？”
　　“在的。在的！你问这小妹妹。”马鸣指着小妹妹说。
　　“嗯”小妹妹点了点头。
　　晴儿刚把阿旺扶出来。
　　男主人给小妹妹使了个眼色，小妹妹就跑进屋里，又跑了出来。所有人都看着这小妹妹，以为她拿出什么物品要给大家看，结果手上什么也没有。

　　眼尖的阿旺吓得跳了起来抱住了马鸣大叫“竹叶青！竹叶青！她手上。”
　　果然小妹妹手上缠着一条细细的青蛇。
　　“别怕，这蛇是我们养的，它可以带我们去找你们的东西和马。”男主人说着就让小妹妹上前，把蛇放在马车上，蛇在马车内盘行了一圈又回到小妹妹手上。

　　“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蛇。”马鸣把怀中的阿旺丢到地上。
　　“早听闻他们瑶族的人有崇蛇的文化，还有一种神娘蛇的巫术。”马鸣倒是不怕一直还跟在小妹妹后面，由小妹妹手上的蛇指引着往前走。

　　几个人跟在小妹妹的后面一起走，走到了一片密林里。男人喊了句：“停。”
　　“怎么了？”阿旺问。
　　“是不是前面有野兽的陷井？”周绮梦小声问。
　　“不是，这是藏屋法。马就在这里！只是我们看不到。”男人说。
　　“我听说过这‘藏屋法’是他们瑶族人的密术之一。”马鸣说就吹了一声口哨，他自己的马是能识别自己的口哨声的。
　　只听见马叫，然后奔跑的声音，但确看不见马的身影。
　　马鸣又吹了一次更响的口哨，并观察着四周的树林。
　　突然马就出现在眼前了。
　　马鸣用刀劈开树藤，前面出现了几个男人，他们快速的动了起来，有的往树上爬，有的往地上钻一会就不见了。
　　这时大家才看见前面有一毛草房子，房子里还有一匹马和一地乱七八糟的行李。

　　“哇，这么大一间房，就在我们眼前，我们刚刚确看不见它。真是神奇！刚刚说这是什么密术？”阿旺问。
　　“藏屋法！”
　　“我们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晴儿直接就扑在地上疯狂的找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