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娇□□了》谁家的小饼干

5、第五章

　　冰冷的石地透过单薄衣料，贪婪地汲取着莉莉丝皮肤的灼热，却丝毫无法缓解那从骨髓深处钻出的空虚和燥渴。她蜷缩在墙根，双臂紧紧抱住自己，止不住地发抖。每一次颤抖都像是在抗议那微凉地板的触碰，又像是在渴求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微凉而霸道的禁锢。

　　阿娜斯塔西亚的气息仿佛还残存在空气里，无处不在，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她，嘲笑着她的徒劳挣扎。那气息勾动着血脉里被强行唤醒的、只针对她一人的可怕本能，像有无数细小的钩子在拉扯她的神经，催促着她去追逐，去臣服。

　　“不…不要…”莉莉丝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银发披散下来，形成一个脆弱的屏障。她试图抗拒，试图去想别的事情——枯燥的咒文、导师严厉的脸、图书馆里积着灰尘的书架—— anything.

　　但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阿娜斯塔西亚冰蓝色眼眸深处那令人心悸的暗潮，是她微凉的指尖划过皮肤的战栗，是羽翼绒羽那柔软却坚不可摧的触感…还有那句低语，带着灼热呼吸烙进她耳中：“…染上我的颜色。”

　　身体深处猛地一绞，一股尖锐的渴望让她几乎呜咽出声。她用力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才勉强压下了另一波更羞耻的浪潮。

　　她不能待在这里。娜斯塔让她等，可她怎么能等？等到那个陌生的、可怕的、却又让她身体疯狂渴望的天使回来，完成那未尽的、“染上颜色”的仪式？

　　逃。

　　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开混沌的恐惧，带来一丝冰冷的清醒。

　　必须逃出去。

　　现在。趁她还没回来。

　　莉莉丝猛地抬起头，酒红色的眼瞳因决心和未退的情动而湿亮。她扶着冰冷的墙壁，踉跄着站起来，双腿虚软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那股被刻意引导出的渴望依旧在四肢百骸流窜，让她脚步虚浮，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她能听到远处礼堂隐约传来的圣歌，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属于阿娜斯塔西亚的冷香，甚至能感知到门外走廊空无一人时能量场的细微流动。

　　她跌跌撞撞地扑到门边，手指颤抖地握住冰冷的黄铜门把。

　　拧不动。

　　锁死了。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娜斯塔离开时那声轻微的“咔哒”声，不是随手带上门，而是锁门。

　　她被彻底关在了这里。如同等待主人归来享用的、被精心准备的祭品。

　　恐慌再次攫住喉咙。她用力转动门把，徒劳地拉扯，厚重的木门纹丝不动，只发出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准备室里显得格外刺耳。这动静反而吓到了她自己，她猛地松开手，惊恐地看向门口，生怕这声音会引来什么。

　　窗外，双月又下沉了一些，血月的光辉逐渐被银月压制，投下的光影变得愈发诡谲。

　　时间不多了。

　　莉莉丝喘息着，背靠着门板滑下，酒红色的眼睛绝望地扫视着这个她原本充满期待、如今却如同噩梦的成年礼准备室。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雕花的琉璃窗，柔软的沙发…没有另一扇门。

　　她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那扇巨大的琉璃窗上。窗外是学院城堡西翼陡峭的壁崖，下方很远的地方，是黑黢黢的禁忌森林边缘。平时绝不会有人考虑从那里离开。

　　但现在…

　　体内那股焦灼的渴望再次翻涌上来，比之前更加凶猛，带着一种得不到满足就要将她焚烧殆尽的决绝。她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架在火上烤的蜜糖，正在一点点融化，发出甜腻而绝望的气息。

　　不能再等了。

　　莉莉丝挣扎着爬起来，冲到窗边。她费力地扯开沉重的天鹅绒窗帘，月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进来，照亮她苍白汗湿的脸。琉璃窗镶嵌在古老的石框中，扣锁是旧式的黄铜搭扣。

　　她尝试着去推那窗户，手指因为紧张和体内莫名的躁动而不断发抖。搭扣很紧，窗框也因为年代久远而有些变形。她咬紧牙关，将全身的重量压上去，调动起那点微弱的、属于未成年魅魔的、几乎从未用于实战的魔力。

　　一丝微弱的、粉色的光晕在她指尖闪烁，不确定地缠绕上铜扣。

　　吱嘎——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窗户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夜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森林特有的潮湿泥土和腐叶的气息，瞬间冲淡了室内那令人窒息的冷香。

　　莉莉丝贪婪地吸了一口这自由的、陌生的空气，虽然冰冷，却让她灼热的肺叶稍微好受了一些。

　　但下一刻，更大的空虚感袭来。离开了那浓郁的气息源头，她身体里的渴望变得像无头苍蝇一样焦躁慌乱，叫嚣着想要重新被那纯白羽翼的气息包裹、填满。

　　她狠狠心，用力将窗户推得更大一些，足够她钻出去。

　　窗外，冰冷的石壁陡峭向下，月光只能照亮一部分凹凸不平的砖石，更下方是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风很大，吹得她单薄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银发狂乱地飞舞。

　　高度让她一阵眩晕。

　　她从未做过如此疯狂的事情。

　　但回头看向那扇锁死的门，感受着体内那催促她等待、催促她沉沦的可怕本能…

　　莉莉丝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冰冷的、自由的空气，然后颤抖地抬腿，跨出了窗台。

　　粗糙冰冷的石壁摩擦着她裸露的小腿和手臂，带来刺痛的触感。她笨拙地抓住墙壁上凸起的砖石缝隙，一点点向下挪动。魅魔并非以体力和敏捷见长，更何况她此刻身体异常，手脚发软，每一次移动都艰难而危险。

　　夜风呼啸着，仿佛要将她这不自量力的小魅魔从崖壁上撕扯下去。

　　她不敢向下看，只能凭借感觉和月光，寻找着下一个落脚点。指尖很快被磨破，火辣辣地疼，冰冷的石头吸走了她体内本就所剩无几的热量。体内的躁动因为这极度的紧张和体力的消耗而暂时蛰伏，但并未消失，像一团暗火，在她胸腔里沉默地燃烧。

　　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就在她手臂酸软得几乎抓不住，一脚踩空险些滑落的瞬间——

　　“唔！”

　　下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似乎被什么东西突然堵住嘴的闷哼，紧接着是短暂的、细微的挣扎摩擦声，然后一切重归寂静。

　　莉莉丝全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她僵在崖壁上，心脏狂跳，屏住呼吸，酒红色的眼瞳惊恐地向下望去。

　　月光勉强照亮了下方的景象——距离她大约两三米的一个狭窄石质窗台上，一个黑影歪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看轮廓…似乎是那个之前来敲过门的狼人青年？他怎么会在这里？

　　下一秒，答案自己浮现了。

　　在那狼人青年倒下的窗台阴影里，一个修长优雅的身影缓缓站直。

　　纯白的羽翼即使在这昏暗的光线下也仿佛自带微光，只是那光晕此刻显得冰冷而死寂。银色的长发如瀑垂落，发梢被夜风轻轻拂动。

　　阿娜斯塔西亚微微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精准地锁定了僵在崖壁上的莉莉丝。月光照亮她一半的脸颊，美丽圣洁得如同神祇雕像，而另一半隐没在阴影里，只剩下无机制的冰冷。

　　她的指尖，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抹暗色的痕迹，那痕迹在她白皙的指尖显得格外刺眼。

　　莉莉丝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她的心脏，挤压得她胸腔生疼。

　　她…她不是去主持圣辉弥撒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阿娜斯塔西亚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惊讶，甚至没有之前那疯狂的占有欲。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绝望的平静。

　　她轻轻张开嘴，无声地做了几个口型。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即使风声呼啸，莉莉丝也清晰地读懂了那几个字。

　　‘不、听、话、的、小、猫。’

　　然后，阿娜斯塔西亚对着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了一只手。

　　那是一个等待的姿态。一个不容拒绝的召唤。

　　莉莉丝低头，看着下方那个倒在阴影里、不知生死的狼人，又看向那只在月光下苍白修长、仿佛散发着寒气的手。

　　彻骨的寒意，比冰冷的石壁和夜风更冷，瞬间穿透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抓住岩石的手指，一点点失去了力气。

　　无处可逃。

　　这个认知，伴随着那沉寂下去的本能渴望再次凶猛地抬头，彻底击碎了她最后一点挣扎的勇气。

　　眼泪无声地滑落，尚未滴下就被风吹冷。

　　她松开了手，任由自己从那危险的崖壁上，向着那只等待她的、冰冷的手，坠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