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娇□□了》谁家的小饼干

16、第十六章

　　“…永远。”

　　那声低语，带着冰冷餍足的叹息，如同最终判决，敲落在莉莉丝彻底涣散的意识上。

　　沉重的疲惫感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四肢百骸深处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体内那喧嚣了不知多久的、蚀骨的渴望，终于在某种极致的“满足”与绝对的掌控下，暂时蛰伏下去，留下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虚无的平静。

　　或者说，是麻木。

　　眼皮像坠了铅，再也无法支撑。酒红色的眼瞳中最后映出的，是阿娜斯塔西亚冰蓝色眼眸里那扭曲的、占有的满足感，以及上方那片纯白到令人窒息的床幔顶。

　　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没有梦境。没有时间。只有一片沉重的、无边无际的虚无。像沉入最深的海底，连水压都感觉不到，只剩下绝对的静止和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一丝细微的、冰冷的触感，落在她的锁骨上。

　　像一片雪。

　　莉莉丝毫无反应，依旧沉在那片保护性的虚无里。

　　但那触感并未消失，反而开始移动。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沿着锁骨的线条，细细描摹。微凉的，柔软的，却又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审视的意味。

　　更多的触感开始加入。

　　指尖。冰冷的，修长的，带着熟悉的、令她灵魂战栗的力度，抚过她的肩胛，手臂内侧最细腻的皮肤，最后停留在被圣银环扣束缚的脚踝上，在那冰冷的金属与皮肤相接处，反复流连摩挲。

　　还有…目光。

　　即使闭着眼，莉莉丝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两道视线。冰蓝色的，如同最精密的无影灯，将她从头到脚，每一寸肌理，每一次微弱的呼吸起伏，都笼罩其中，细细扫描，记录，归档。

　　仿佛在确认所有物的完好无损，又像是在欣赏一件刚刚完成彻底驯化的珍宝。

　　这种无声的、全方位的“检视”，比任何粗暴的对待更令人感到羞耻和恐惧。莉莉丝的身体本能地想要蜷缩，想要躲避，却被沉重的疲惫和那脚踝上冰冷的禁锢拉回现实。

　　她依旧闭着眼，不敢睁开，不敢面对那双眼睛。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令人窒息的巡视。

　　那冰冷的指尖最终回到了她的脸颊，轻轻抚过她的眼睑，仿佛在催促她醒来。

　　莉莉丝的长睫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濒死的蝶翼。

　　一声极轻的、近乎愉悦的叹息在她上方响起。

　　“我知道你醒了。”阿娜斯塔西亚的声音响起，不再是昨夜那种带着炽热疯狂的占有语调，而是恢复了一种…平静的、甚至堪称温柔的日常语气。仿佛她们正身处阳光明媚的早餐桌旁，而不是这间被圣光符文彻底封锁的囚室。

　　莉莉丝绝望地意识到，伪装无用。

　　她极其缓慢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酒红色的瞳孔适应着室内柔和却无处不在的光线，首先对上的，便是阿娜斯塔西亚近在咫尺的脸。她似乎早已梳洗完毕，银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几缕发丝柔顺地垂落颊边，衬得那张脸愈发圣洁完美。她甚至换了一身崭新的、纤尘不染的白色裙袍，周身散发着一种微凉的、洁净的气息。

　　唯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面的专注和占有，浓烈得未曾减弱分毫，甚至因为昨夜的一切而变得更加…理直气壮，深不见底。

　　“睡得还好吗？”她轻声问，指尖将莉莉丝额前汗湿的银发拨开，动作自然亲昵。

　　莉莉丝嘴唇动了动，喉咙干涩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无处不在传递着酸软和某种隐秘的不适，提醒着她昨夜发生的一切。而脚踝上那冰冷的金属环扣，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宣告着她的处境。

　　阿娜斯塔西亚似乎并不期待她的回答。她的目光落在莉莉丝干裂的嘴唇上，微微蹙眉，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她转身，从旁边的床头柜上取来一杯清水和那碟依旧新鲜欲滴的水果。她先是小心地将莉莉丝扶起一些，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将水杯递到她唇边。

　　“喝点水。”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关怀。

　　莉莉丝僵硬地就着她的动作，小口啜饮着清水。微凉的液体滑过干灼的喉咙，带来短暂的舒缓，却也让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身体内部那份无法被清水填补的、诡异的空虚感正在慢慢苏醒。

　　喂完水，阿娜斯塔西亚又用银叉叉起一小块晶莹剔透的果肉，递到莉莉丝嘴边。

　　“吃点东西。你需要补充体力。”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莉莉丝别开脸，胃里因为屈辱和恐惧而翻搅着，没有任何食欲。

　　阿娜斯塔西亚的手顿在半空。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那温柔的假面之下，某种冰冷的实质缓缓渗出。

　　“不喜欢？”她问，声音依旧轻柔，却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硬度。

　　莉莉丝恐惧地抖了一下，不敢再抗拒，机械地张开嘴，接受了那块甜得发腻的果肉。味同嚼蜡地吞咽下去。

　　阿娜斯塔西亚满意地继续喂食，像是在喂养一只珍贵的、却必须完全依赖主人的雀鸟。每一口，每一次吞咽，都在她的注视下完成。

　　喂完最后一口，她细致地用丝巾擦净莉莉丝的嘴角，然后将目光投向那冰冷的圣银脚环。

　　“这个，”她的指尖碰了碰那金属环扣，语气寻常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暂时还需要戴着。等你学会一直待在我身边，不再需要任何提醒的时候…”

　　她抬起眼，冰蓝色的眼眸锁住莉莉丝，微微一笑。

　　“…我们再把它取下来，好吗？”

　　那语气甚至带着商量的口吻，但内容却让莉莉丝如坠冰窟。

　　学会一直待在她身边？这意味着什么？永恒的囚禁？直到她彻底失去自我，变成只会依附她而存在的傀儡？

　　巨大的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

　　而就在这时，身体内部那蛰伏的空虚感，因为阿娜斯塔西亚的靠近和触碰，开始变得鲜明起来，像逐渐苏醒的毒蛇，吐着信子，蠢蠢欲动。

　　莉莉丝的身体微微发抖，酒红色的眼底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一丝渴求，尽管那渴求让她感到无比羞耻。

　　阿娜斯塔西亚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她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愉悦的光。她低下头，鼻尖近乎贪婪地嗅闻着莉莉丝颈间散发出的、混合着恐惧和初醒渴望的甜腻气息。

　　“又开始了，对吗？”她低语，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怜爱，“没关系…我在这里。”

　　她的唇，再次贴上莉莉丝颈侧那处已经变得深紫的齿印，舌尖轻轻舔舐。

　　莉莉丝猛地绷紧身体，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抗拒和渴望再次疯狂交战。

　　阿娜斯塔西亚却并不急于进一步动作。她似乎很享受这种缓慢的、全方位的“安抚”过程。她一边用唇齿折磨着那敏感的印记，一边空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莉莉丝银色的长发，像是在抚摸受惊的小动物。

　　“乖…放松…”她的声音如同催眠，“感受我…只需要感受我就好…”

　　“你的身体记得…它知道谁才能让它快乐…”

　　冰冷的吻逐渐向下，带着一种宣示主权的耐心，掠过锁骨的凹陷。

　　莉莉丝仰着头，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入纯白的枕套。意志在那熟悉的、精准的撩拨和身体汹涌的本能面前，节节败退。

　　就在阿娜斯塔西亚的唇即将再次落下，准备开始新一轮的“教导”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突兀地出现在这间被绝对封锁的囚室内。

　　那震动并非来自门外，也并非魔法波动。

　　而是来自……阿娜斯塔西亚的身上。

　　确切地说，是来自她裙袍内侧，某个贴身的储物空间。

　　阿娜斯塔西亚所有的动作，在这一刹那，骤然停顿。

　　那是一种极其突兀的、全身心的停顿。连她周身那浓稠的占有气息都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她贴在莉莉丝皮肤上的唇瓣变得冰冷僵硬。

　　莉莉丝也感受到了那不同寻常的中断，以及阿娜斯塔西亚瞬间绷紧的身体。她茫然地睁开泪眼，看向上方。

　　阿娜斯塔西亚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她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第一次……出现了一种莉莉丝从未见过的情绪。

　　那不是被打扰的愤怒，不是欲望被打断的不悦，也不是平日那种冰冷的掌控。

　　而是一种……极其深沉的、几乎是刻印在灵魂深处的……

　　忌惮。

　　甚至是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

　　那震动又持续了一次，很轻微，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特定的频率。

　　阿娜斯塔西亚的眉头紧紧蹙起，那绝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极其明显的不情愿和……挣扎。她看了一眼身下眼神迷蒙、泪痕未干的莉莉丝，又仿佛在感知着那持续传来的、特定的震动。

　　最终，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高于一切个人欲望的指令，压倒了她眼底的占有欲。

　　她猛地从莉莉丝身上起来，动作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急促。

　　她背对着莉莉丝，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丝毫未曾凌乱的衣袍，然后从贴身之处取出了一个东西。

　　莉莉丝勉强支起身体，看到那似乎是一面古朴的、边缘镌刻着未知符文的银镜。镜面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忽明忽暗的白光，那奇特的震动正是从中传来。

　　阿娜斯塔西亚握着那面镜子，指尖微微用力，指节甚至有些发白。她盯着那明灭不定的镜面，侧脸线条绷得极紧。

　　许久，她似乎是极其艰难地、做出了某个决定。

　　她猛地转过身。

　　脸上的所有情绪已经再次被收敛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公事公办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涌动着极度不悦的暗流。

　　她走到床边，目光扫过莉莉丝脚踝上的圣银环扣，指尖快速凌空划过一个复杂的符文。

　　咔哒一声轻响。

　　那禁锢着莉莉丝脚踝的金属环扣，竟然……打开了。

　　冰冷的金属脱离皮肤，留下一个淡淡的红痕。

　　莉莉丝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恢复自由的脚踝，又看向阿娜斯塔西亚，酒红色的眼里全是茫然和震惊。

　　阿娜斯塔西亚却没有看她，只是快速地说道，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待在这里。绝对，不允许离开这个房间。”

　　她的目光 finally 落在莉莉丝脸上，冰蓝色的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和…某种深沉的警告。

　　“等我回来。”

　　说完，她甚至不等莉莉丝有任何反应，猛地转身，纯白的羽翼倏然展开，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瞬间穿过那扇被层层禁锢的门——那门在她面前如同无物——消失在门外。

　　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关闭。

　　将刚刚获得短暂肢体自由的莉莉丝，重新留在了这间绝对寂静的、布满圣光符文的囚室之中。

　　莉莉丝僵坐在床上，柔软的纯白床褥簇拥着她，却只让她感到刺骨的冰冷。

　　脚踝上似乎还残留着金属环扣的触感，身体里那被撩拨到一半的渴望因着阿娜斯塔西亚的骤然离去而变得焦躁不安，无声地嘶鸣着。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脑子里一片混乱。

　　那面镜子……是什么？

　　是谁……能用一个传讯，就让那个疯狂偏执、掌控一切的天使，露出那种近乎惊悸的神色，甚至……暂时放下了到嘴的“猎物”，匆忙离去？

　　一个比阿娜斯塔西亚……更强大的存在？

　　一个……能打破这绝望囚禁的……变数？

　　莉莉丝抱着自己发颤的身体，蜷缩在纯白的床幔中心，酒红色的眼瞳望着门口，里面第一次，不再是全然的死寂和绝望。

　　而是燃起了一点微弱、却疯狂跳动的……

　　希冀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