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未完成》霖旖

58、“动了，就不完美了”

　　国庆假期的阳光正好，温暖却不灼人。民宿的露天泳池水波荡漾，泛着温热的蒸汽。顾小飞、郑卢昀和莫越在水里闹得欢腾，唐晓暖和邓萱萱在浅水区笑着聊天。孙舟和贺青川坐在池边躺椅，一个看书，一个画着草图。杨磊、许泉也在水里，陈璐和胡梦凡则坐在稍远的休息区。

　　纪翎没有下水。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改良中式裙裤，月白色的面料上绣着淡淡的竹叶纹，坐在离泳池稍远一些的藤椅上，安静得像一幅画。

　　周闻野去屋里给大家拿果汁。

　　而徐洋，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这里。他端着相机，镜头如同猎鹰的眼睛，死死锁定了藤椅上的纪翎。快门声轻微却密集。他不断调整着焦距，专注地拍摄着她的特写。

　　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莫越。他刚从水里扑腾上来，甩着头发上的水珠，一眼就看到了行为诡异的徐洋。他蹑手蹑脚地绕到徐洋身后，探头去看相机显示屏。

　　只看了一眼，莫越脸上的嬉笑就僵住了。屏幕上全是纪翎的特写，角度刁钻，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窥探感。

　　“我靠……”他下意识低咒一声。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唐晓暖，她上岸走过来，顺着莫越的视线一看，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直接提高了声音喊道：“徐洋！你干什么呢？！”

　　这一声喊，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贺青川闻声转头，看到徐洋那近乎贴着纪翎拍摄的猥琐姿态和相机屏幕上的内容，本就不喜徐洋的他，眼神瞬间冷得能冻死人。他放下平板，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二话不说，一把夺过了徐洋的相机！

　　徐洋被这突如其来的抢夺弄得一愣，蹙眉不悦：“贺老师？请尊重别人创作。”

　　贺青川根本不理会，快速翻看照片。越是翻看，他周身的气压越低，眼神锐利如刀，最终化为一声冰冷的质问：“徐摄影师，这就是你所谓的‘创作’？未经允许，近距离特写，你的职业操守呢？”

　　纪翎被惊动起身。看到贺青川夺了相机，她心里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快步走了过去，站到了贺青川身边，她怕徐洋会对贺青川不利。她也瞥见了屏幕上的照片，一股强烈的被侵犯感和恶心涌上心头。徐洋的目光竟还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扫动，带着评估商品的审视，惹得纪翎指尖发颤，几乎想抬手给他一巴掌，但她死死忍住了。

　　徐洋看着愤怒的贺青川和脸色苍白的纪翎，竟然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惋惜”：“不过动了。动了，就不完美了。”

　　这话让围过来的众人感到一阵恶寒。

　　邓萱萱已经上了岸，气得脸都红了，出声质问：“徐洋！你什么意思啊？你这是在干什么？快把照片删了！”

　　陈璐看到这阵仗，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往邓萱萱身边靠了靠。

　　水里的顾小飞、郑卢昀、杨磊、许泉也游了过来。顾小飞一脸晦气：“徐洋你搞什么？”郑卢昀又气又恼：“我们同意带你来，并不是让你来偷拍的！”

　　杨磊和许泉一头雾水，小声问顾小飞：“飞飞，这什么情况？这哥们儿谁啊？”顾小飞没好气地回：“别提了！以前沙龙认识的，以为是个文化人，没想到……”

　　孙舟也合上书走了过来，一向温和的脸上此刻覆着一层寒霜，他默默站到了纪翎的另一侧，呈保护姿态。

　　胡梦凡依旧坐在远处的躺椅上，冷眼旁观，“真是麻烦……都有男朋友了，还不老实……”

　　就在这时，周闻野端着果汁从屋里走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这剑拔弩张的场面——贺青川拿着相机，徐洋站在对面，而纪翎脸色煞白地站在贺青川身边，孙舟也在一旁，周围还围着一圈愤愤不平的伙伴。

　　周闻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放下果汁，几步上前，没有先看徐洋，而是第一时间伸出手，将纪翎从贺青川身边轻轻却坚定地拉到了自己身后，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挡住了她。

　　他低头看了一眼纪翎苍白的脸和紧握的拳，心头的火猛地窜起。他抬起头，目光冰冷地射向徐洋，声音压着骇人的怒意：“怎么回事？”

　　贺青川将相机屏幕转向周闻野，言简意赅，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偷拍。一堆近距离特写。已经删了。”他说着，操作相机将照片彻底删除。

　　徐洋看着周闻野将纪翎护得严严实实，眼神闪烁了一下，竟然还不怕死地、目光试图绕过周闻野的阻挡，再次投向纪翎，用一种近乎痴迷的语调说：“……她太美了。我很喜欢她，非常喜欢。”

　　这简直是在周闻野的底线上疯狂踩踏！

　　周闻野额角青筋跳了一下，攥紧的拳头骨节泛白，猛地向前踏了一步，他是真的动了怒，想动手了！

　　纪翎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在他手臂肌肉绷紧的瞬间，立刻用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向后轻轻拉了一下，无声地摇头。她相信他的理智，但更怕他因自己而失控，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周闻野感受到她手上的力度和眼中的恳求，深吸一口气，将那滔天的怒火强行压了下去，但看向徐洋的眼神依旧狠厉得吓人。

　　徐洋看着这一幕，竟然笑了笑，像是看了一场无趣的闹剧。他伸手从贺青川那里拿回相机，小心翼翼地护住，喃喃道：“别紧张嘛……好吧好吧，既然你们都不懂……那我就去别的地方寻找美了，真是……可惜了……”

　　他摇摇头，抱着他的相机，像个无事人一样，步履从容地离开了泳池边。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心里堵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和愤懑。

　　周闻野没有理会离开的徐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纪翎身上。他转过身，仔细查看她的状态，声音低沉而紧绷：“没事吧？”

　　纪翎摇摇头，但脸色依旧不好。

　　周闻野紧紧抿着唇，将她揽入怀中，目光沉郁地扫过徐洋消失的方向。他在心里发誓，从现在开始，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泳池边的欢乐气氛荡然无存，被一层浓厚的阴霾和警惕所取代。每个人都意识到，这个徐洋，是个不折不扣的、极其危险的变态。

　　徐洋的突然出现和令人作呕的行为，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泳池边的欢乐。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周闻野紧紧搂着纪翎，脸色依旧难看。纪翎靠在他怀里，轻轻吸了口气，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对大家说：“我没事了……别因为一个人坏了兴致，大家继续玩吧。”

　　唐晓暖立刻响应：“对！不能让变态影响心情！顾小飞！郑卢昀！来打水仗！”她说着就撩起水花泼向那两人。

　　顾小飞和郑卢昀马上怪叫着反击，很快就把杨磊和许泉也拖下了水。邓萱萱拉着陈璐也重新回到水里。莫越看着唐晓暖玩闹的样子，笑了笑，也跳了下去。

　　孙舟和贺青川对视一眼，重新坐回躺椅，但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周闻野低头看纪翎：“真没事？”

　　纪翎摇摇头：“嗯。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