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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

  •   日子在忙碌与甜蜜中飞逝。周父周母那次的意外到访,虽然开场惊险,但结果却出乎意料地好。周父母温和接纳的态度,像一颗定心丸,让纪翎内心深处对“家庭”的恐惧稍稍消散了一些,和周闻野的关系也变得更加紧密踏实。

      然而,一片晴空中,总有一小片挥之不去的阴霾——徐洋。

      他依然时不时地“顺路”来工作室坐坐,带来的礼物越来越精心,话题也总是有意无意地围绕“美学”、“气质”、“永恒的瞬间”这类抽象而精致的概念。他和其他人谈笑风生,但那双藏在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却像安装了追踪器一样,始终或明或暗地、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专注力,黏在纪翎身上。

      那不再是欣赏,更像是一种贪婪的审视和占有性的打量。

      工作室的其他人,也逐渐从最初的“徐老师真有才”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有一次,徐洋正和孙舟讨论一首古典乐的编曲,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落在远处正在核对脚本的纪翎侧脸上。孙舟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微微蹙眉,下意识地侧身挡了挡他的视线。徐洋像是毫无察觉,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只是眼神微微偏移,继续穿透缝隙看过去。

      顾小飞私下跟郑卢昀嘀咕:“哎,你说这徐摄影师……老那么盯着翎翎看,怪瘆人的嘿,虽然他也不干啥吧……”

      郑卢昀难得没嘻嘻哈哈,点点头:“就是,感觉有点诡异,那么吓人呢……”

      唐晓暖也悄悄问邓萱萱:“萱萱姐,你觉不觉得徐洋看翎翎的眼神,有点……太吓人了?”

      邓萱萱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咱们以后多注意点,别让翎翎落单。”

      纪翎的感受最为强烈。那种被当成物品凝视的感觉,让她如芒在背,胃里隐隐作呕。尤其是,当周闻野难得中午有空来工作室陪她吃饭,给她夹菜,或是顺手帮她捋一下鬓边的碎发时,纪翎清晰地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徐洋,他的嘴角会不自然地绷紧,眼神会骤然变冷,甚至闪过一丝极快的、几乎是憎厌的情绪。

      终于,在一次徐洋又以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她,而周闻野刚好伸手过来想擦掉她嘴角沾到的一点酱汁时,纪翎猛地瑟缩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轻轻碰了碰周闻野的手臂,声音有些发颤:“闻野……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周闻野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放下纸巾:“好。”

      纪翎拉着周闻野走到工作室楼下的僻静处,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光斑,她却觉得有点冷。

      “怎么了?”周闻野低头看着她,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关切,“手这么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纪翎摇摇头,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垂着眼,艰难地开口:“就是……刚才那个徐洋,你看到了吗?”

      “嗯。”周闻野眼神沉了沉,“他经常来?”

      “嗯……”纪翎点头,声音更低了,“从上次沙龙之后,他就总能找到理由过来,送东西、聊天,但是……”她抬起头,眼里充满了困惑和一种被冒犯后的恶心感,“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她断断续续地,把这段时间的感受说了出来:那种无处不在的凝视,那种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价值的目光,以及当周闻野靠近她时,徐洋脸上那种扭曲的不悦。

      “我知道可能听起来有点矫情……他也没做什么实质性的……”纪翎越说越小声,有些自我怀疑。

      “一点也不矫情。”周闻野斩钉截铁地打断她,握住她冰凉的手,眼神严肃而认真,“纪翎,我比你更清楚,你有多能忍。连你都觉得不舒服,这说明问题已经很严重了。你做的很好,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他把她拉近一些,语气不容置疑:“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他的问题。他的行为已经构成了骚扰,哪怕他被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周闻野的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细节串联起来:“听着,”他看着她,语气郑重,“从现在开始,尽量避免和他单独相处。下班如果我没空来接你,就让唐晓暖或者邓萱萱陪你,一定要和人一起走,知道吗?”

      纪翎看着他毫不犹豫的信任和维护,鼻子一酸,用力点头:“嗯。”

      “我会尽量调整时间来接送你。”周闻野继续道,眼神锐利地扫了一眼办公楼的方向,“至于他……我会留意。你不用担心,交给我。”

      周闻野的反应每一个点都精准地戳在纪翎最需要的地方,将她心中那点因为“是不是自己太敏感”而产生的不安和委屈,彻底抚平。

      从那天起,周闻野几乎雷打不动地接送纪翎上下班。即使偶尔实在抽不开身,也会确保唐晓暖或邓萱萱和她同路。徐洋似乎察觉到了这种无声的防备,来的频率稍微降低了一些,但每次出现,那种偏执的、物化的目光依旧未曾改变,只是隐藏得更深。

      九月中旬

      顾小飞伸着懒腰,嗓门洪亮地提议:“唉,马上国庆了,咱们要不要出去团建一下啊?放松放松!老憋屋里对着电脑,我快长蘑菇了!”

      郑卢昀立刻响应,从沙发上弹起来:“好啊好啊!我举双手双脚赞成!找个近点的海边民宿怎么样?吹吹海风,吃吃烧烤,美滋滋!”

      孙舟扶了扶眼镜,温和地笑道:“听起来不错,最近大家确实都挺累的,是需要放松一下。”

      邓萱萱也表示赞同:“可以呀,提前订房应该还来得及。”

      唐晓暖挽着纪翎的胳膊,兴奋地晃了晃:“翎翎,去海边,你肯定喜欢,安静又舒服!”她注意到纪翎眉宇间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想着带她出去散散心再好不过。

      纪翎感受到大家的热情,也轻轻点头,露出一个浅笑:“嗯,好。”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被推开,徐洋又一次“恰好”到来。他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和笑容,手里依旧提着某个看起来很有格调的小纸袋。他似乎刚好听到了团建讨论的尾声。

      顾小飞心直口快,还没等别人反应,就对着徐洋顺口秃噜了一句:“徐摄影师,我们正说国庆去海边玩呢!”

      徐洋的眼睛几不可察地亮了一下,目光快速扫过纪翎,然后笑容加深,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期待:“海边民宿?听起来太棒了。最近正好想拍一组海边人文的主题……”

      他顿了顿,态度极其自然又带着一丝试探地看向众人,“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加入你们吗?住宿和路费我都自己解决,绝对不会给大家添麻烦。而且,还能免费帮大家拍很多高质量的照片哦。”他的理由听起来充分且诱人,甚至带着点为艺术献身的幌子。

      气氛瞬间有些微妙的凝滞。

      唐晓暖几乎立刻皱起了眉头,她下意识地抓紧了纪翎的胳膊,眼神里透出明确的不赞同和警惕。她看向顾小飞,用眼神示意他别乱答应。

      孙舟和邓萱萱交换了一个眼神,保持了沉默,态度保留。

      顾小飞这时也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可能嘴快了,尴尬地挠挠头,眼神飘忽,不敢看纪翎也不敢看徐洋,打着哈哈:“啊这……哈哈……这个嘛……”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或直接或隐蔽地投向了纪翎,等待她的反应。空气仿佛停滞了。

      纪翎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她不想让徐洋加入,破坏难得的放松时光,更不想再持续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但对方的请求在明面上合情合理,她若坚决反对,反而显得自己奇怪和小气。她垂下眼帘,指尖微微蜷缩,沉默了足足好几秒,才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音量,极其勉强地吐出三个字:“……都可以。”

      这几乎等于默认。

      顾小飞像是得到了一个模糊的指令,松了口气,赶紧接话,试图缓和气氛:“那……那就一起呗?人多……是挺热闹的哈……”语气却没那么确定。

      唐晓暖暗自撇了撇嘴,但见纪翎已经表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更加搂紧了闺蜜的胳膊,压低声音:“放心,翎翎,我一定全程死死的盯着他!”

      为了赶紧跳过这个话题,唐晓暖立刻转向正在旁边玩手机的莫越:“莫越!国庆跟我们一起去海边玩啊!你必须有空!”莫越抬头,咧嘴一笑,自然地把手搭在唐晓暖肩上:“那必须的!你在哪儿我在哪儿。”顾小飞赶紧顺着话题转移:“那我把杨磊、许泉他们也叫着!”

      见大家都开始讨论细节,纪翎悄悄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不安。晚上回到和周闻野的公寓,她有些犹豫地提起:“我们国庆可能要去海边团建,大概三四天吧……”她小心地看着他,“你……项目忙完了吗?有时间一起去吗?”她既希望他能来,又怕耽误他工作。

      周闻野刚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闻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头:“嗯,忙完了。有时间,本来还想着要带你去什么地方玩呢,正好,一起去。”他走到她面前,很自然地接过话,“都有谁去?”他的眼神里带着了然的询问。

      纪翎抿了抿唇,低声说:“就工作室的人,还有莫越、杨磊他们……可能……徐洋也会去。”她说完,有些不安地观察周闻野的反应。

      周闻野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瞬间沉静下来,看不出喜怒。他放下毛巾,握住她的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没事,你就去安心玩儿,剩下的交给我。”

      他心里已经彻底明白,这次团建,恐怕不会仅仅是一次放松之旅了。他需要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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