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未完成》霖旖

51、“跑什么……”

　　北江的初夏，阳光已经有了些许热度。周末的海洋馆里，充满了孩子们的欢笑和游客们的惊叹声。

　　“哇——莫越你看！是魔鬼鱼！它好像在笑哎！”唐晓暖几乎整张脸都贴在了巨大的玻璃展缸上，指着里面那只扇动着双翼、悠然滑过的巨型蝠鲼，兴奋地扯着身旁莫越的袖子。

　　莫越手里拿着刚给她买的海豚造型冰淇淋，看着她亮得惊人的眼睛和毫不掩饰的喜悦，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今天特意穿了件休闲的衬衫，头发也抓得比平时更用心些。“嗯，看见了。慢点，冰淇淋要化了。”他把冰淇淋递过去，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知道啦知道啦！”唐晓暖接过冰淇淋，舔了一口，又立刻被新出现的鱼群吸引，“快看那边！好多彩色的小鱼！像不像宝石？”

　　莫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却更多地流连在她兴奋的侧脸上。他知道她喜欢小动物，尤其是海洋生物，所以才选了这里。现在看来，效果拔群。她简单的快乐像有感染力一样，让他也觉得这地方来值了。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看了憨态可掬的企鹅，穿越了光影迷离的水母宫，唐晓暖像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莫越则负责给她买零食、在她差点撞到人时把她拉回来，乐在其中。

　　最后，他们走进了那条著名的海底隧道。

　　一踏入其中，仿佛瞬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喧嚣被隔绝在外，光线变得幽蓝而静谧。巨大的拱形玻璃穹顶之上，蔚蓝的海水荡漾着波纹般的光影，成千上万条形态各异的鱼儿在他们头顶、身边缓缓游弋。鲨鱼拖着庞大的身躯巡弋，鳐鱼展开双翼优雅滑行，斑斓的鱼群时而聚拢，时而散开。

　　“天啊……”唐晓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停下了脚步，仰着头，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盛满了整个海洋的星光。

　　莫越也被这景象吸引，但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身边的女孩身上。幽蓝的光线勾勒出她纤细的脖颈和专注的侧脸轮廓，她的眼睛比任何宝石都亮，里面倒映着游动的鱼群和粼粼波光，美得不像话。

　　隧道中段设有一排供人休息的弧形长椅。唐晓暖看得有些累了，拉着莫越过去坐下。“这里太漂亮了！”她依旧沉浸在兴奋中，身体不自觉地侧向玻璃的方向，一只手无意识地抬起，轻轻贴在冰凉的玻璃上，仿佛想触摸那些悠游的生物。“好像真的在海底一样。”

　　莫越在她身边坐下，也学着她的样子微微侧身。他的目光却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幽闭静谧的空间，暧昧流动的光影，身边人毫无防备的靠近和全然信任的姿态……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催化着什么。

　　他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砰砰砰地跳，声音大得他几乎怀疑会被她听见。他看着唐晓暖近在咫尺的侧脸，看着她纤长的睫毛，看着她微微张开的、还带着一点冰淇淋甜腻气息的嘴唇……

　　鬼使神差地，他靠近玻璃的那只手臂也抬了起来，手掌轻轻撑在唐晓暖手边的玻璃上。这个动作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半包围的姿态，将唐晓暖笼在了他和玻璃之间的一方小天地里，但他并没有完全压近，还留有给她逃离的空间。

　　他的气息不由自主地放轻，身体微微前倾，像一个被无形磁力吸引的指南针，一点点地、缓慢地靠近那片他渴望的光源。

　　唐晓暖正专注地看着一条缓慢游过的、色彩奇异的大鱼，忽然，她敏锐地感觉到身旁的呼吸变得灼热而清晰。那气息带着莫越身上特有的、干净又有点痞气的味道，强烈地侵入了她的感知范围。

　　她疑惑地转过头，想问他怎么了。

　　就在她转头的瞬间——他的鼻尖，恰好擦过了她的鼻尖。

　　冰凉，却带着一丝滚烫的触感。

　　两人俱是一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隔着极近的距离，四目相对。唐晓暖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里映出的、小小的、惊慌失措的自己，也能看清他眼底那簇骤然烧起的危险又迷人的火焰。

　　她的心脏骤然缩紧，然后开始疯狂地擂鼓！

　　“轰”的一下，血液全涌上了头顶，脸颊和耳朵瞬间烧得通红。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转回头，身体瞬间坐得笔直僵硬，目视前方，连呼吸都忘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鼻尖那一点酥麻的触感和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莫越也被这意外的触碰惊得回过神来。看着她瞬间红透的耳根和僵直的背影，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心底那点犹豫和紧张瞬间被一股更强大的冲动碾碎。

　　“操！不管了！”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伸出手，一只手轻轻捧住她滚烫的脸颊，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用一种不容拒绝却又带着细微颤抖的力道，将她重新转了过来，面对自己。

　　唐晓暖完全懵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兔子，被动地被他转过来，傻傻地看着他不断放大的脸，连挣扎都忘了。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茫然又羞窘的眼睛，然后视线下滑，落在她因惊讶而微张的、色泽诱人的唇瓣上。

　　没有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他闭上眼睛，猛地低头，精准地俘获了那两片他觊觎已久的柔软。

　　“唔…！”

　　唐晓暖的身体剧烈地颤了一下，眼睛瞬间睁到最大，大脑彻底死机。唇上传来的触感温热而柔软，带着一丝陌生的、属于他的气息，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这是一个带着冰淇淋甜味的、生涩却无比坚定的吻。

　　起初只是笨拙地贴着，感受到她的僵硬和不知所措，莫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试探性地、轻轻吮吸了一下，感受到那柔软的唇瓣微微颤抖，一股巨大的电流瞬间窜遍他的全身。

　　他无师自通地加深了这个吻。

　　唐晓暖从最初的震惊中慢慢找回一丝神智，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陌生的、令人腿软的酥麻感交织着席卷了她。她下意识地想推开他，手抵在他胸膛上，却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剧烈颤抖着，最终缓缓阖上，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却又仿佛期待已久的亲吻。耳边是自己如雷的心跳，还有隔着玻璃传来的、模糊的水流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短短几十秒，对两人而言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莫越终于喘息着，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灼热而急促，胸腔剧烈起伏，看着眼前女孩绯红的脸颊、水润迷蒙的眼睛和微微红肿的唇瓣，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狂喜几乎要将他淹没。

　　唐晓暖也急促地呼吸着，眼神还有些涣散，过了好几秒才聚焦。一聚焦，就对上了莫越近在咫尺的、带着得意和浓烈爱意的目光。

　　“轰——！”所有的感觉瞬间回笼，巨大的羞窘再次爆炸开来！

　　“你……！”她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推开莫越，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头也不回地、跌跌撞撞地沿着隧道往前跑去。

　　莫越被她推得往后靠在椅背上，看着那个逃跑的背影，愣了一秒，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从胸腔震出，带着无比的愉悦和满足。

　　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柔软的触感和冰淇淋的甜香，回味无穷。

　　“跑什么……”他笑着自言自语，眼神却亮得惊人。他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步伐轻松，嘴角扬起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隧道幽蓝的光映着他带笑的脸，和前面那个慌乱可爱的背影，构成了一幅比任何海底景色都更动人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