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未完成》霖旖

19、“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时间一晃，便到了五月末，纪翎十八岁生日这天。

　　邓萱萱作为“总导演”，早就偷偷联系了店长林薇。［微姐！今天是翎翎的生日，我们打算给她一个惊喜，您能不能晚上找个由头，让她晚下班一小时，就一小时！］

　　［小翎的生日啊，好啊，交给我吧。］林薇爽快地回答。

　　工作室里，孙舟、贺青川、郑卢昀、顾小飞、邓萱萱、唐晓暖全员出动。莫越也早早地跑来帮忙，美其名曰“蹭蛋糕”。

　　“莫越，周师兄不来吗？”唐晓暖一边打着气球一边问。

　　“哦，老周被一个bug钉住了，他说搞定就立马过来，绝对赶得上切蛋糕！”

　　“Happy Birthday 18th！”的亮片横幅挂了起来，一个精致的双层蛋糕摆在客厅中央。孙舟准备了一套精装的专业配音书籍，贺青川则是一副顶级的监听耳机。他难得开口，对忙碌的众人说了一句：“动作快点，别磨蹭。”孙舟推推眼镜笑道：“青川这是着急给翎翎过成人礼呢。”

　　“好咧！”众人笑着应和，加快了手中的工作。

　　莫越爬高挂彩灯，嘴里还不停：“小暖同学，递个气球！哎对，就那个粉色的，卢昀你彩带拿反了！小飞啊，蛋糕别碰歪了！”唐晓暖被他指挥地团团转，气的直跺脚：“莫越！就你话多。”但气氛轻松快乐。

　　天色渐暗，纪翎略带疲惫地推开工作室的门，里面漆黑一片。“停电了？”她下意识地蹙眉，摸索着去开灯。

　　“Surprise!生日快乐！翎翎！”

　　灯光骤然亮起，彩带‘砰砰’炸开，五彩的亮片和彩带从天而降，众人笑着围拢过来。

　　灯光乍亮、巨响突发、人群瞬间围拢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场景给纪翎吓了一跳，她身体猛地一僵，本能的后退一步，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指尖泛白，眼神中充满惊惧，但这失态只有短短一瞬，当她视线聚焦，看清了一张张熟悉、带着温暖笑意的脸，深呼一口气“没事没事，安全的，是朋友……”她努力牵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谢谢大家……”

　　唐晓暖冲上来抱住纪翎：“生日快乐！宝贝。”

　　孙舟代表大家送上礼物“翎翎，成人快乐！未来一切顺遂。”

　　纪翎眼眶有些微微泛红：“谢谢舟哥，谢谢大家！”

　　在纪翎接礼物的时候，唐晓暖在一旁碰了碰莫越的胳膊，压低声音：“莫越，周师兄怎么还不来？”莫越看了一眼手机，小声说道：“刚发消息说在路上了，应该快到了，要不……先开始？”

　　邓萱萱已经兴奋地拉着纪翎的胳膊往蛋糕那面带：“快来许愿吹蜡烛！”

　　郑卢昀拿出手机，兴奋地调整角度：“来来来，寿星吹蜡烛，我要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他刚打开摄像界面，手机顶部就疯狂弹出推送通知。“真烦！这什么东西？”他下意识想划掉，却不小心点开了通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脱口骂了一句：“靠！”

　　“怎么了云云？”邓萱萱把脑袋凑了过去，只看了一眼，脸色也瞬间变了。其他人疑惑地纷纷拿出手机，工作室里欢快的生日歌还在响着，但气氛已肉眼可见地极速冻结。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愤怒、担忧。手机屏幕上，刺目的热搜标题赫然在目：

　　#新锐工作室寻光抢单黑幕##寻光‘向阳’心机上位##草班工作室德不配位#...

　　顾小飞骂了一句：“这TM纯造谣！谁发的？！”说罢，立刻扑到电脑前疯狂的搜索起来：“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孙子干的！”

　　郑卢昀气得脸色发青：“在翎翎最重要的一天闹事，真特马恶心！”几人快速浏览完帖子后，都抬头担忧地看向今晚的寿星。唐晓暖走到纪翎身边，紧紧挽住了她的胳膊，声音里带了哭腔：“翎翎...”

　　“翎翎，他们净胡说，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告他！”邓萱萱握着拳头，气得发抖。

　　纪翎站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她能感受到朋友们那些愤怒、担忧的目光。

　　“我没事的！”纪翎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她向前走了一步，微微俯身“呼”地吹灭了象征着18岁新生的蜡烛，烛光熄灭，一缕青烟升起。

　　随后她抬起头，环视着伙伴们，挤出了一个带有安抚意味的微笑：“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真的没事，成人礼...谢谢你们...我很开心...还有，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连累了工作室，我会想办法...抱歉...”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快步走向工作室最里面的配音间，轻轻关上门，将自己与外面的一切隔绝开来。

　　“翎翎...”唐晓暖喊了一声，想跟过去。

　　莫越拉住她，脸色凝重：“让她一个人待会儿吧。”

　　“翎翎本来就敏感，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得多伤心啊，出事了怎么办？”唐晓暖急得眼圈红了。

　　邓萱萱也在旁担忧道：“对啊，她肯定难受死了，还跟我们道歉…本来就不是她的错！”

　　孙舟推了推眼镜，语气冷静却带着力量：“纪翎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先让她自己待会儿，我们来想想办法。”

　　顾小飞猛地一拍桌子：“找到了！是‘金声’。”

　　“‘金声’？小飞，你确定吗？”孙舟皱着眉问道。

　　顾小飞划拉着鼠标：“十有八九，我追踪到了他们的小号，但是现在这个号已经注销了...”

　　贺青川脸色沉了下来：“手法很脏，匿名小号带节奏，现在号又注销了，证据链不完整，很难直接告。”

　　邓萱萱又气又急：“真是太不要脸了！无耻下作，那我们怎么办啊？翎翎现在……”

　　工作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周闻野气息微喘地冲了进来。他刚解决完问题，一路上想着还是生日祝福和道歉，却在车上看到了热搜。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纪翎呢？！”

　　众人的眼神和那扇紧闭的门给了他答案。周闻野的心猛地一沉，立刻走到配音室门口。

　　他抬起手想敲门，动作却在半空僵住：“她……会不会害怕？我又能做什么？……”犹豫后放下了手，担忧的站在门前。然后，他听到门缝里露出一丝极力压抑的哽咽声，听的他心一紧，想立刻马上冲进去。周闻野再次把手抬起，但还是没有勇气打开那扇门，悬空的手握成了拳头。

　　莫越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呵，玩儿阴的？我有一个圈里的朋友告诉过我，他们主管是叫崔什么的，压榨实习生、抄袭、数据造假...够他喝一壶的了，我找人，把他们那些烂事儿全爆出去！”

　　郑卢昀怒锤桌子：“买水军谁不会？真当我们没人了？！”

　　顾小飞也嚷嚷着：“对！黑回去！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翎翎！”

　　孙舟按住激动的郑卢昀：“冷静一点，买水军以暴制暴只会更乱！现在需要的是澄清证据。”

　　贺青川盯着紧闭的配音室门，眼神冰冷：“证据怕是没那么好找，对方这是早有准备，澄清没那么容易。”气氛焦灼又无力。

　　配音室的门从里面“咔哒”一声被打开，纪翎迎面和站在门口的周闻野对视，她的眼神躲闪，从周闻野的身侧走了出去。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沉静：“用捧杀。”众人转过头看向纪翎。

　　纪翎继续说道：“金声自诩行业标杆、德高望重，我们就帮他们把这顶高帽子戴的更稳、更高。现在大家并不知道是金声发的帖，还是要找证据，也要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等收集的证据差不多了，我们就可以上诉。”

　　周闻野一直站在纪翎身后，就在刚才，对视的那一眼，周闻野清楚的看到她眼眶还微微泛红，又看着她努力保持平静，提出解决方案，他的心中不再是可怜这个女孩，而是心疼、敬佩，也有想站在她身边，让她依靠的冲动。

　　孙舟点头支持：“嗯，现在只能先试一试了，晓暖，你试着联系一下之前的老客户，私下说明情况，看能否争取一些理解和支持，哪怕是小单子也好，口碑需要一点点重建。”

　　贺青川抱着手臂，补充了一句：“策略可行，但记住，我们只扩散他们自己吹出去的牛，别自己往里掺东西。”

　　莫越看着纪翎，充满敬佩：“行，你们有骨气！”

　　周闻野站在一旁，向前走了一步：“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开口，技术、人脉，需要我的，我都可以。”虽然话是对着大家说的，但是视线却一直在纪翎的身上。

　　其他的人听到，立刻回应“好！”随后就立刻去网上搜集证据。

　　纪翎回头看向周闻野，对上他的目光，似乎有些意外，但仍然微微笑了一下，点头：“谢谢你来参加我的成人礼。”

　　周闻野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极浅却温柔的弧度：“应该是我谢谢你。”

　　纪翎疑惑道：“什么？”

　　周闻野看着她，眼神深邃，充满纪翎看不懂的情愫：“谢谢你不生我的气了，但是我还是应该和你道个歉，上次……是我失态了。”

　　纪翎摇了摇头，语气轻却认真：“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两个人相视一笑，某种隔阂在共同经历的风波中消散，一种崭新的、难以言喻的默契悄然滋生。

　　但是……有人却就此彻底沦陷，再也无法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