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未完成》霖旖

18、“抱歉”

　　合同谈妥后，孙舟带着两人参观工作室。周闻野注意到工作室虽然不大，但井井有条，设备专业。孙舟微笑着对工作室的成员们介绍：“各位，这两位就是我们这次项目合作的甲方负责人。莫越莫先生和他的组长，周闻野周组长。”

　　大家纷纷打招呼。这时，唐晓暖端着一杯水从旁边的小茶水间走出来，一眼看到周闻野，眼睛瞬间瞪圆了，脱口而出：“周闻野？！”

　　这一声惊呼，把大家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顾小飞好奇地看看她，又看看周闻野：“嗯？小暖，你们…认识？”

　　唐晓暖脸上瞬间绽开惊讶的笑容，用力点头：“认识认识，周师兄，好久不见啊！”

　　站在周闻野旁边的莫越，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明显的惊讶和疑惑，挑了挑眉。目光在周闻野和唐晓暖之间转了一圈。

　　周闻野闻声看向她，思索了一秒，随后礼貌地、幅度很小的点了一下头：“嗯，好久不见。”

　　一阵简单的寒暄过后，孙舟便带着周闻野和莫越去参观录音室。

　　唐晓暖趁机一把拉住纪翎的胳膊，把她拽到旁边，压低声音，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兴奋和惊奇：“翎翎！你怎么都没告诉我周组长就是周闻野啊？！”

　　纪翎被她拉的微微晃了一下，闻言笑了笑，小声回道：“我也是刚刚知道的，还没来得及说。”

　　“哇塞，这个世界简直就是一个闭环！”唐晓暖感叹了一句，就活力满满地去忙别的了。

　　设备调试好之后，纪翎现场试了几句关键台词。线下听到她未经修饰的原声，在专业录音棚里直接输出，那份声音的质感、穿透力和情感浓度，比线上的demo更震撼。周闻野听得极为专注，偶尔提出几个极其细微的细节，纪翎立刻理解并尝试，反馈精准高效，这种专业上的默契和她的领悟力，让周闻野感到合作进展非常顺利。

　　当晚，周闻野和莫越在学校附近的一个烧烤摊上吃夜宵。

　　莫越往嘴里塞了根肉串，嚼了几下咽下去，终于忍不住好奇，凑近周闻野问道：“野子，今天那个工作室的姑娘你认识啊？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一号人物。”

　　周闻野看着手机屏幕，头也没抬，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之前在董姨那儿工作的。”

　　莫越恍然大悟，挠挠头：“哦…在董姨那儿啊，当时没太注意……”

　　周闻野没再接话。莫越的好奇心得到了部分满足，他瞥见周闻野正对着一个空白的朋友圈界面发呆，忍不住又凑近了些。“你在看什么呢？一条朋友圈没有，他给你删了？”

　　周闻野按了一下返回，随后熄灭的屏幕：“吃你的。”

　　就在屏幕熄灭的前一秒，莫越看清了备注的名字。“纪……翎？这又是谁？”随后他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惊呼一声：“啊，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传奇学妹？你俩现在还有联系呢？”

　　周闻野嗯了一声，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微笑，轻声说了两个字“向阳。”

　　莫越还在往嘴里塞烤串“什么向阳？在哪儿呢？”说完还左右的看了看。

　　周闻野撇了他一眼没说话。莫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震惊的看向周闻野“向阳……不会就是纪翎吧，啊？！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

　　之后他的八卦烈火熊熊燃烧，开始喋喋不休：“还有啊，你之前绝对不会主动加女生微信，就算是合作方非必要你只会把我或者泉泉推出去，但是这次你却自己主动加的…不对啊，你和纪翎也没什么交集啊，你说说追你的女生那么多，你看都不看……等等！你不会看上纪翎了吧……？！”

　　周闻野把手机放下，揉了揉太阳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莫越瞪大了眼睛“野子！你默认了？！”

　　“没有。”

　　“你有。”

　　“再废话构建代码你自己做，别找我帮忙。”

　　“不不不，我错了！没有就没有。”莫越立刻摆手，但眼里的八卦感丝毫没有减弱下去。

　　之后，为了确保质量，周闻野作为核心负责人和技术要求最高的人，几乎每天都会抽时间到寻光工作室跟进进度、实时反馈。莫越和许泉也会常来。

　　纪翎平时还在魔方书咖上班，时间安排的紧，但每次周闻野来，她都会准备好，认真专注，她从不抱怨他的高要求，总是认真听取，尽量达到完美，有时候周闻野来的早，还能看到纪翎匆匆从外面赶来，手中还拿着没吃完的简餐面包。

　　周闻野因为项目经常熬夜，白天又满课，精神有些不济。在纪翎配音的过程中，他用手支在额头上，闭眼休息。忽然感觉旁边有人在靠近，他缓缓睁眼，发现纪翎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手边，旁边还有一个蒸汽眼罩和几颗提神的薄荷糖。没有言语，就只是这些微小的举动，竟然让他的心微微一暖。

　　从那开始，周闻野开始不自觉地留意到纪翎更多：

　　她对工作室的伙伴态度温和耐心，如果出现顾小飞不小心手滑摔碎了一个碗这种事，他第一反应是问“没伤到手吧？”，然后自然地拿起工具一起收拾，从不责怪；讨论问题时逻辑清晰，偶尔会被郑卢昀和顾小飞的插科打诨逗得眼角微弯，眼神明亮一瞬；面对刁钻的修改要求时，她会微微蹙眉思考，然后提出更优的解决方案；也会时不时的带好吃的分给大家…

　　她对待工作的态度极致认真负责，与他自己的处事风格产生了某种共鸣。

　　与往常一样，周闻野和莫越一起来到了工作室。莫越和唐晓暖的性格比较同频，早已混熟。自从莫越知道唐晓暖的昵称叫“小暖同学”，说听着像机器人，就总是有意无意的逗她：“小暖同学，今天录音了吗”

　　“小暖同学，这个好吃！不给……哈哈”唐晓暖对他是又爱又恨，总是捏紧拳头，追赶着莫越。其他人也被他们逗的哈哈大笑，工作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而周闻野的视线却越过喧闹，落在窗边正低头核对脚本的纪翎身上。

　　这时，顾小飞抱着一个大纸袋冲起来：“大家快来，这是我新淘到的饼干，巨好吃，赶紧给大家拿过来尝尝！”

　　邓萱萱第一个响应，拿起一块饼干撕开包装就放进了嘴巴里嚼了嚼，眼睛一亮，发出感叹：“嗯嗯嗯！好好吃，小飞，我要链接！”

　　大家纷纷围过去。纪翎也拿了一块，咬了一口，浓郁的花生酱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郑卢昀刚忙完手里的活，瘫在沙发上，顺手从袋子里摸出一块饼干，撕开包装就要往嘴里送。

　　“卢昀！那是花生酱饼干！”纪翎的声音突然传来，吓了郑卢昀一大跳，他仔细看看了包装“靠！”瞬间把饼干甩到了桌子上，然后转头看向纪翎“我去，吓死我了！翎翎，太谢谢你了！”

　　随后跟大家解释道：“我花生过敏，要命的那种哦！”顾小飞慌张地从另一个袋子底部翻出了一个小袋子：“啊！对不起云云，我差点忘了，这个袋子里的是给你的，原味的！”

　　“哇！谢了飞飞。”顾小飞讪讪一笑，挠了挠头“不客气！”

　　这一幕也被周闻野尽收眼底，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她真的，变了好多……”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两人逐渐熟悉起来。

　　某天下午，周闻野有一个角色台词需要调整，他发信息询问：［你在哪儿？］

　　纪翎短信回复：［台词有问题？在书咖轮班，还有半个小时下班，工作室见？］

　　周闻野看了看时间，回复：［好，我正好路过，直接去书咖等你。］

　　半个小时后，纪翎下班，她拿着一个面包从魔方书咖中走出，站在书咖门口咬了一口面包，拿出手机准备给周闻野发消息问他在哪儿。

　　周闻野早就买好了两瓶少冰果汁，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的身后。夕阳的余晖给女孩儿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光，她吃着面包，嘴巴塞的鼓鼓的，莫名显出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稚气柔软。周闻野看着，心中升起一丝冲动，带着点恶作剧的意味将一杯冰饮料，轻轻地贴在了女孩的脸颊上。

　　冰凉的触感如同电流窜过，纪翎浑身猛地一颤，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几乎是弹跳着转过身，手中的东西差点甩了出去，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一丝怒意，她迅速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周闻野脸上的笑意僵住，手还保持着递饮料的姿势，错愕地看着她如此剧烈的反应，空气仿佛凝固了。心中巨大的困惑和一丝懊恼涌上心头：“她……怎么会反应这么大？我……吓到她了？”

　　纪翎看清是周闻野之后，平静下来，羞恼、尴尬，她迅速垂下眼帘，掩饰不安的情绪：“我……是不是反应太大了……他一定觉得我有病……我……”

　　周闻野声音有些干涩，带有小心和歉意，慢慢收回手，将另一瓶递给纪翎：“抱歉……我只是想给你一瓶水，吓到你了”

　　纪翎深吸一口气，避开周闻野的手指，拿过了果汁，声音有些发紧：“谢谢，没事……走吧。”

　　去工作室的路上，气氛异常沉默，周闻野看着纪翎刻意保持距离、快步走的背影，心绪翻涌“第一次看到她这样……”

　　纪翎走在前面，心里默念：“别回头……别回头，他肯定觉得我有问题。周闻野...抱歉...”

　　那天结束后，周闻野发现除了必要的交流，纪翎总是躲着他。一次偶然在唐晓暖口中得知纪翎的生日，看着录音室里忙碌工作的身影：“或许……应该趁她生日，选个合适的礼物，再正式的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