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游戏史【无限】》青衫晚

3、副本一

　　“联邦星共1572306020人，现随机挑选十分之一进入迷雾游戏。胜利者进入下一轮，失败者抹杀。”

　　电子音在谢眠耳边响起，楼下一丛又一丛的悲泣、喧嚣，仿佛炸开了花。
　　谢眠随手写下几个字。
　　带着正念的字符有效的让他镇静下来。

　　犹有余力的开始穿衣服。
　　轻便的运动装、背包里必须有食物和水，还有刀具，一股脑的，谢眠把厨房里各种刀全塞进背包。
　　通讯器也得留着。

　　虽然只有十分之一的机率进入游戏，但谁也不敢赌，倒计时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一些聪明人开始搜索旧时代的生存攻略。

　　十分钟后，谢眠进入游戏。

　　——

　　波光潋滟的海水涌上的刹那，谢眠抓到了一只鼓鼓囊囊的东西。
　　这里仿佛是热带的海洋，空气中甚至有橄榄的气味。
　　是那种深紫色表皮的大橄榄，带着烟熏气，从前谢眠喜欢泡酒喝。

　　一波又一波温暖的水流毫不顾及落水之人的狼狈，谢眠借着浮力，越上了气筏。
　　深邃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落泪。任凭谁见了，大抵会生出我见犹怜之感。

　　谢眠从背包里去出一张纸巾。柔软的纸巾擦去泪痕，咸湿的海水依旧涨得眼睛生疼。他冷脸把自己收拾干净，这才有功夫观察这片海域。

　　此时，气筏正顺着海波缓缓流动。

　　不远处，一栋高大的建筑矗立在那里，似乎诱惑者玩家往那里行走。

　　谢眠看着顺着水波逆向而行的气筏，有些头疼。

　　这时，一个红点颤巍巍的从海平面上升起。它的速度很慢，也许是深海生物，也可能是玩家驾驶的气筏。

　　谢眠只祈祷它不要有獠牙。如果是玩家，也许可以组队。

　　但是偌大的深海，有多少机率碰见玩家？谢眠也怕自己这瘦弱的体型，立刻被对方秒杀。

　　红点越来越近，庞然的身形也愈加显现出来。

　　谢眠握紧的拳悄悄放松。

　　眼前的巨物吃水得很，声音更是巨大，气鸣声几乎蔓延了整片海洋。

　　这是一艘游轮，如假包换。
　　六层的高度，足够让谢眠的气筏以仰望的姿势注目。虽然有点不雅观，但在巨型游轮面前，连不远处扑腾的鲨鱼都显得不那么恐怖了。

　　海风拂过，谢眠看见一个轻巧的女生给自己放下求生绳。
　　此刻多想也着实不适宜，谢眠看着越来越近的白鲨，用力拽住粗绳，往上爬去。

　　半分钟后，看着狼狈不堪的谢眠，女生给了他一个干净的毛巾，“房间里有干净的衣服，你需要吗？”
　　谢眠只能表示非常感激。然后任由女生走向三层的船舱。

　　趁女生不在，谢眠拧干了上衣，挂在绳子上，好在身上穿着速干衣，温热的海风吹吹，瞬间潮热之感消失。谢眠眯眼观察这片海域。

　　看久了有点晕眩，一个浪头扑打到船身，根本留不下痕迹。

　　“我在船上漂了三天了，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人。”
　　女生自我介绍，“我叫林敏，联邦星贝塔国学生，请多多指教。”

　　谢眠不禁笑起来，同样回拳，“谢眠，嗯，前科学院实习生。”
　　做到上校的“实习生”。
　　谢眠不愿意暴露马甲，好在他看起来非常年轻，女生没有多疑心。

　　“这里的海水根据密度流动”，林敏交换看法，“照这么流，我们只会离大楼越来越远。”
　　她地理学得很好，一眼看出关键。

　　这时，谢眠注意到游轮前进得非常缓慢。完全没有正常游轮的观赏速度，几近停滞。

　　谢眠来到驾驶室。

　　空无一人，但是有许多杂物，乱七八糟的堆积在一起。

　　林敏小跑着跟过来。

　　“你要开船吗？”她有些惊疑，“看你的年纪跟我差不多，你怎么学会的？”
　　伊甸楼里可没有游轮，会驾驶的也不会教这玩意儿。

　　“油箱是满的，关键是智能系统完好。”
　　谢眠挪开一个大箱子，终于挤进了主驾驶室。

　　“你真的会开船？”
　　林敏急忙快速挪开杂物，很快，一个比较清爽的驾驶室暴露在眼前。

　　谢眠的记忆里，他12岁时曾经在伊甸楼的图书馆里看过航海书。现在的游轮零件仿佛皆拆切在眼前，一切如齿轮般契合如斯。
　　一分钟后，游轮真的开动了。

　　两个人啃着干面包坐在驾驶室里闲聊。
　　透明的巨大舷窗倒映着他们的身影，白鸥点水而过，美到不似凡尘。

　　游轮正平稳的驶向远处的大楼。

　　黄昏的夕阳落入海平面。

　　游轮上的灯全部打开，在黑夜里仿佛一座灯塔。
　　诱惑着迷途之人的靠近。

　　谢眠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流浪的吉普赛人，在这游轮上呆了很久。知道这是错觉，但当他站在漆黑的甲板上的时候，一种窒息感劫掠了全身。

　　他向来无法在黑暗中视物。
　　偏偏海风不规律的向自己吹来，更遑论微微摇晃的船身，几乎要将他抛了出去。

　　这比克苏鲁还可怕，难以名状、不可言说，谢眠一边深呼吸，一边踉跄着往回走。

　　一步、两步......

　　“61步。”

　　“62步。”

　　“63步。到了。”

　　房间里，明三千安静的数着数，确认谢眠离开了甲板，他起身点了一支烟。

　　一亿五千人进入迷雾游戏，所有人都开通了游戏直播间。昨天明三千输入“谢眠”时，几乎是颤抖的。

　　清俊的男人暴露在360度的探头下。
　　所有的表情、动作，都被清晰放大。

　　好在这个直播间目前观看人数只有一。
　　明三千离开了身前的光屏，他知道谢眠安全了，便倏忽放松下来。

　　......

　　这艘游轮非常豪华，甚至有奢侈品店。谢眠不告而取了一些金子、玉石，这些在游戏中可能会用到，他甚至在驾驶室里看到一把枪。
　　全都利索的收进背包。

　　中午两人来到自助餐厅。
　　游戏里的食物非常逼真，新鲜得如同才摘下来的水蜜桃。谢眠照旧取了糖尿病套餐，林敏则拿了一些肉菜。

　　“吃饱了才有力气玩游戏。”林敏叉起一块猪颈肉，蘸上洒了孜然粉的甜面酱，“意满离。”

　　谢眠随意数了数林敏吃剩的空盘子，23个。
　　再看看自己，30个。

　　果然，幸福是对比出来的。
　　而不幸，从来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幸福的人。

　　第三天，船只依旧没有抵达高楼。
　　只是高楼仿佛大了些，甚至可以看到它银白色的楼身，大约有一百余层。

　　“请玩家作答：如何在一天内抵达高楼？”

　　海风也兴风作浪起来，看到游戏屏幕的瞬间，一道大浪浇湿了半个甲板。
　　一些死鱼在甲板上翘尾巴。
　　叹息一声，谢眠还是低下身。

　　鱼皮滑嫩得很，勉强抓住一只，谢眠就要把它往海里扔。
　　半晌的功夫，还剩几条海鱼在甲板上蹦哒。
　　抽搐了几下，彻底不跳了。

　　这时游戏答题也进入倒计时了。
　　谢眠抿抿唇。
　　随意写下四个字——
　　海市蜃楼。

　　然后轻轻把最后一尾鱼放归大海。

　　“海洋是鱼的归宿，那我的归宿又在哪？”
　　林敏小跑过来，看见谢眠还在悠悠抓鱼，气不打一处来，“刚才的题目你答了吗？”
　　“游轮都开得我怀疑人生了，三天都开不到高楼，所以我干脆写了三个字。”

　　“哪三个字？”
　　谢眠倒了一瓶矿泉水洗手。

　　近乎咬牙切齿的，林敏小声道，“在梦里”。

　　“噗嗤。”谢眠不禁笑出声，看着林敏愈加黑的脸，宽慰道，“没事，大家都是瞎蒙。”

　　林敏怀疑的看着谢眠，这三天的相处不仅让她放下了戒备，甚至还隐隐有一丝服气。

　　徒手开船、徒手教学、甚至徒手开椰子……

　　林敏轻咳一声，“大佬，你写的啥？”

　　谢眠摇头，“我也是猜的，不过比你更有想象力些。”
　　“你仔细观察大楼的底部，是不是有一些凸起的东西？”

　　林敏闻言，目光落在了大楼底部。一些黑色、白色、红色的方块，乱七八糟的挤在一起。

　　“这是……车？”
　　简洁流畅的车身，甚至隐约可见的棕榈树。
　　一个大胆的想法一跃而出——

　　“海市蜃楼吗？”

　　谢眠点头，“这也是我的猜测，不过，可能性太多，标准答案却只有一个。”
　　刹那间，满耳的风声消失了。

　　他们抵达了高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