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游戏史【无限】》青衫晚

4、第 4 章

　　“玩家谢眠回答正确，100积分到账，请谨慎使用。”

　　一道锐利的电子音从耳边响起，就在谢眠怀疑自己被植入什么设备的时候，他摸到了右耳处一个小小的凸起。
　　肉眼不可见、但确实是个植入的通讯器。

　　他条件反射的去摸林敏。

　　林敏看到落在自己右耳边的手，滑过耳廓，最终落在了右上方。
　　那里有一个同样的凸起。
　　林敏干脆的拍走谢眠的手。

　　她非常聪明，“这里安装了定位器？”

　　谢眠摇头，“恐怕不仅仅是定位器，还是监视器，甚至记录仪。”

　　林敏咋舌，“这些侵犯隐私的设备，联邦不是早就禁止制造了吗？”
　　说着，她拿出一把锋利而尖锐的小剪刀。
　　立刻往右耳上方刺去。

　　剪刀接触到皮肤的瞬间，电子音好像成精了，它开口道，“毁坏定位器玩家即自爆。”

　　林敏拿着剪刀的手抖了抖。
　　她不敢看谢眠的眼神，这刀也没刺进去。

　　“真的会自爆？”
　　林敏有些怀疑。

　　许久没听到系统的回答，林敏拒绝以身试法，她脱下外套，只剩个短袖，一路安静地往大楼走去。

　　谢眠走在前面。
　　一只布偶猫仿佛踩空了似的，身子一歪一扭，半摔在谢眠身前。

　　“好可爱的布偶。”林敏审美点长得不错，布偶猫白色长毛打理得非常柔顺，蓝宝石般的瞳仁倒映着林敏的身影。
　　娇俏的女孩拿出手里的巧克力，正欲喂食的瞬间，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它是猫猫，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入卡芙芮的嘴巴。”

　　巧克力却自然而然的被布偶猫咬掉一半。
　　林敏得意的朝壮汉挥挥巧克力。布偶猫很没有眼力的咬掉剩余的半块。
　　吸溜，甜甜的，嚼起来倒是有点黏糊。

　　眼见这只名为卡芙芮的布偶猫要被林敏征服了，主人赵云泽脑中响铃大作，飞快地抱走卡芙芮。

　　卡芙芮一脸餍足的趴在赵云泽怀里。仿佛虞姬对项羽，平白生了几分暧昧。
　　林敏捂脸，自己po文看多了，看什么都戴上有色眼镜。

　　“不约，你们不约。”赵云泽哼了一声，不远处，六七个男女穿着同样清凉，不疾不徐的向谢眠方向走过来。
　　两个是金发碧眼的白种人，其余东亚面孔。

　　“是谁收服了赵云泽的情人？”
　　金发女开口就是标准的汉语，然后意有所指的看向林敏。

　　林敏：……你们礼貌吗？

　　金发女微微一笑，“这只猫比黑猫还能辟邪，亲近你说明你磁场不错。”
　　林敏耸肩，看向谢眠。

　　谢眠则微微抬头，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他沉默片刻，伸手摸了摸猫猫的下巴，猫猫仿佛见了亲人，在他手上泥来泥去，卖得一手好萌。

　　‘原来猫也可以进游戏。’谢眠喃喃自语，快要被他薅秃了的布偶不再恋战，咻得跳回赵云泽的身体。
　　仿佛柔软的云朵跃入怀抱。
　　赵云泽亲昵地摸摸小布偶。

　　云朵却仿佛细柔的棉花丝，在蓝天中展开——

　　“恭喜玩家全部抵达A级副本——云朵图书馆。下面宣布游戏规则——

　　传说云朵图书馆里有一本书记载了宇宙诞生之谜。

　　可惜守馆的醉酒小云朵随意把书塞进了一排书架。

　　小云朵酒醒后非常后悔，请玩家帮助小云朵找到这本书。”

　　云朵维持十五秒后悄然消失。

　　“糟糕，我还没看完，有谁看完了？”赵云泽刚才只顾着逗猫了，他看向同伴花酒酒——
　　花酒酒是个腼腆的小萝莉，当即把看到的告诉了赵云泽。

　　“乖乖，这图书馆一百层，按每层20万册算，共计2000万册。”金发女声音冷淡，“我们十个人，每天翻1000本书，需要两万天。”
　　“那时候我们的骨灰都洒进大海了，直接一步到位倒是方便。”
　　金发女推了推银边眼镜，视线再次落到云朵上。

　　很可惜，没有提示。

　　“走吧，先进去再说。”赵云泽一马当先，先是欣赏了一下馆门前的人体立绘，摆了个pose，才慢悠悠地来到玻璃门前五米处。

　　刚要踏前一步，一阵晕眩。赵云泽捂着头往后退去。金发女赶紧与他拉开距离。

　　谢眠走上前摸了摸，果然，这里有一道看不见的墙。
　　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

　　绕着偌大的图书馆走了一圈，气墙依旧包裹着整栋大楼。谢眠走得气喘吁吁，回来时看到大家已经开始午炊了。
　　包里的小蛋糕似乎也跃跃欲动。
　　撕下包装纸，是白色绵软的蒸蛋糕。

　　电子音再次响起。
　　这次，换了风格，是年轻女性的嗓音——

　　“云朵图书馆偏爱哪种孩子？答对可获得积分。”

　　“A.喜欢玩消消乐的孩子。

　　B.喜欢读书的孩子。

　　请在一分钟内作出选择，注意：相应选择会触发不同副本。”

　　“消消乐？”
　　提到消消乐，林敏一阵恶寒，眼前仿佛出现了两个人抱在一起然后消失的惨状。
　　“这题选B，大家没意见吧？”林敏目光逡巡一圈，众人脸色苍白，似乎还没回过神。

　　明知B答案也不简单，可能更恐怖，但众人还是选择了B。

　　一阵咯咯笑，电子音欢快极了，“看来大家都是有文化的宝宝，只不过——”

　　众人的心被高高吊起，仿佛下一秒会坠入深渊——

　　“不考试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装的呢？”
　　电子音嘻嘻笑，“我最讨厌作弊的宝宝了，不要惹到我哦，请选题。”

　　“一：古文鉴赏。

　　二：西语朗诵。

　　三：诗歌背诵。

　　请选择。”

　　话音未落，赵云泽立刻喜上眉梢，“花酒酒是中文系学生，选一选三咱们都行啊。”

　　花酒酒沉默不语。
　　别过头去。
　　学了三年，花酒酒深知古代文学水有多深，四库全书三万余册，自己不吃不喝背十辈子都记不下来的那种。

　　相比之下，古文鉴赏似乎还没有诗歌背诵来得简单。

　　金发女选择C。

　　只是刹那，每个人面前都浮现出一块光屏——

　　“第一题:
　　我拿什么留住你？我给你瘦弱的街道，＿＿＿＿

　　请补全。”

　　刚要回答，谢眠就看见九张图片像雪花一样在光屏上飘落。

　　谢眠怔愣了一瞬，还是细细打量起这些图片。
　　第一张，是封在冰里的玫瑰。
　　第二张，是印象派的画作。
　　第三张，是花园里的秋千。

　　……
　　谢眠选了第七张和第九张。
　　——绝望的落日与荒郊的月亮。

　　如同这首博尔赫斯的诗。
　　沉郁的悲哀几乎要将人吞噬。

　　提交后，谢眠静静等待所有人回答完毕。

　　三分钟后，电子音响起，“共有四人选择正确，奖励100通用点，其余人电击以示惩戒。”

　　它笑得鬼魅，除了谢眠、林敏，花酒酒和金发女，剩余六人都被轻微的电流电击了半分钟。

　　从神经里生出的疼痛让他们身体蜷缩在地上。
　　紧接着，呕吐物糊了整个地面。难闻的气味挥发开，林敏不自觉的退后几步。

　　“咔嚓”一声，赵云泽惨叫起来，他的脊骨断裂了。
　　林敏于心不忍，看向谢眠，“他这样还怎么继续游戏？”

　　半明半灭的阳光照在谢眠的眼睫毛上。
　　林敏第一次感受到这位年轻人的无情。
　　她听到他说——

　　“抹杀、或者被海洋生物吞噬。
　　你知道的，背后策划者非常无情，我们只有顺着它的计划。
　　也许等游戏结束的那天，真相不攻自破。”

　　谢眠的声音很低，几乎是用唇语，但林敏还是很快看懂了。
　　深知一些事不能暴露，林敏也压低了声音。
　　——“但愿我们不会有久久望月的悲哀。”

　　这是诗歌的最后一句。
　　“我拿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博尔赫斯如是言。

　　“第二道诗歌题:

　　谁此刻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

　　填写正确即可过关。”

　　谢眠右手快速写道，“谁此刻孤独，就永远孤独。”
　　这题只有谢眠和花酒酒答对。

　　谢眠心中一沉，如果电子音执意要选拔冠军，自己或许不是花酒酒的对手。
　　虽然看过很多杂书，却未必有中文专业的花酒酒厉害。

　　“游戏结束。”
　　“选手花酒酒和谢眠各200积分，其余人照旧。”

　　谢眠心猛地一松，若非亲眼看到的人，恐怕难以想象游戏的残酷。
　　看着面板上的400积分，谢眠心中五味杂陈。

　　“谢眠，你还好吗？”林敏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我还要脆弱。”
　　谢眠睁眼，看向眼前明媚的女子。

　　深邃、孤独、又清澈见底，似乎勾引人深入潭水。偏偏谢眠毫无所觉。
　　林敏突然好奇起来。
　　若潜入那潭水的深处，是否会看见一只海妖，在水底寂寞地吟唱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