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离开神庭 ...
-
“公主，公主！醒醒！”
一阵急促的呼唤声在耳边回荡。
赫塔猛然睁开眼，忍着身体的不适在床上坐起身，环顾四周——公主怎么了？
见到跟前安娜焦急的脸庞，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在叫自己。
“怎么了？”
安娜一招手，示意拿着衣裙候在一边的侍女们过来，同时火急火燎对赫塔道：“二殿下要离开神庭了，您快去拦着他吧！”
赫塔不免诧异，即刻下床站起身，因为身上的酸痛而动作稍显迟缓，不解地问：“他去哪？”
“我不知道。”安娜如实道，接过侍女递来的梳子，一刻不敢耽搁地开始为面前的人梳理头发。
“二殿下平日就不久居神庭，天神以为成婚之后他就会安定下来了，没想到今早他去给天神请安，然后便说要离开了，天神多留了他一会儿，特地派人来通知您。”
赫塔追问：“已经走了？”
“还没有，”安娜不确定道，“不过应该快了。”
这可是离开神庭的大好机会，一旦错过了他就只能一直待在这里了。赫塔心下一紧，顾不上还在为他梳妆的安娜等人，直接匆忙跑了出去。
“王妃！”安娜愣了一下，放下梳子，提起裙摆也追了上去。
幻化出的飞鸟带着他的视觉盘旋于神庭的上空，寻找着凯洛斯的身影。
天神的宫殿位于神庭的最顶端，以一块巨型的浮空石作为基底，富丽堂皇又高高在上，与神庭的其他地方没有直接的通路，当天神泰恩不想接受别人的觐见时，便会在周围布上小型的风暴阵，此时就算是天后来了也不能即刻见到他。
宫殿之外环绕着几座飞瀑点缀、碧草如茵的浮空岛，天神在外征战时骑过的战马都被放养在此处。
赫塔幻化出的飞鸟发现了凯洛斯，此刻他已经向天神请完安，正在其中一座浮空岛的草地上，抚摸着一匹浑身雪白、体态匀称漂亮的飞马。
一头奶膘未褪的小马驹在一旁蹦蹦跳跳，歪着脑袋去蹭凯洛斯的腿。
赫塔一路跑着，披头散发的模样吸引了不少侍女侍卫的目光。
终于他来到了宫廷的边沿处，前方脚下是翻涌的云雾，已经无路可走了，距离浮空岛还有非常遥远的一段距离。
这里有太多双眼睛，他不好直接用传送法术，思索一下只能换一个低级一点的方法，让前方的云雾向中间聚拢，片刻后形成一座白色的云桥。
赫塔一脚踏上去，余光瞥见下方骇人的高度时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瞬，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克服恐高，迈开有些不听使唤的腿重新跑了起来。
安雅扑扇着翅膀寻了过来，跟在身后的还有不少或担心或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侍女和侍卫。
他们惊讶地看到，安雅王妃变出了一座通往浮空岛的白桥，正不管不顾地奔向二殿下。
然而没多久突然狂风大作，直吹得周围的天族不住地努力扇动翅膀才不至于被裹挟而去。
赫塔顿时停下来扶住桥边护栏，以此来稳住身子。
回头一看，由于大风吹散了云雾，这座本就不稳定的桥从另一端开始消散，并逐渐向他所在的位置接近着。
“王妃，小心！”
安娜惊恐万状地朝他飞过去，围观的侍卫见状，纷纷展开双翼赶过去，护在王妃身边。
赫塔看他们一眼，咬咬牙继续跑了起来。
凯洛斯正俯身逗着那头小马驹，冷不防听到有人急促地呼唤着自己。
“殿下！”
他转过头，见到是“安雅”正急切地朝自己跑来，裙子没来得及换，还是昨晚的睡裙，灰蓝色的长发披散开来，甚至连鞋子都没穿。
还有一群侍女侍卫扑着翅膀在她身后跟着。
又搞什么？
凯洛斯微微蹙眉，站着没动，赫塔奔过去直接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拥住他，接着仰起头，假情假意地落下几滴眼泪，“殿下，您不带上我吗？”
凯洛斯低下头，铁灰色的眼瞳中波澜不惊，毫无反应地静静看着他演戏。
那群侍女侍卫就落在不远处，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两人身上。
赫塔于是又抓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声泪俱下地恳求：“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那头雪白的小马驹似乎也能感受到悲伤的情绪，哀鸣着贴到“安雅”腿边，又用脑袋去蹭凯洛斯。
在场的人完全能理解安雅王妃的恐惧，天后如此针对二殿下，要是他离开神庭抛下王妃独自一人，那以后她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又想起早逝的薇拉公主，众人一时不免唏嘘，安娜也抬手揩去眼角的泪花。
你还挺会装的。凯洛斯好笑地看着他，好整以暇问道：“现在可没有轿子给你坐，你要怎么走？”
“……”
赫塔直接搂住他的脖颈不松手，用行动告诉面前的人，今天他必须把自己带走。
凯洛斯不为所动，并不打算让天后安插这个眼线在自己身边，于是任由赫塔吊在他脖子上，伸展开纯白的双翼，略一拍动飞了起来。
一行人紧张地注视着他们的倔强殿下和倔强王妃之间的对峙，不由得都掐了把汗。
悬空之后赫塔即刻搂紧了凯洛斯，死死攀在他身上，闭上眼没敢看下方一眼。
不料身上的火纹咒印骤然浮现，顷刻间蔓延至手臂，赫塔被烫得一颤，手一松掉了下去。
侍女们惊呼着飞起来，侍卫们也俯冲过去预备营救，好在二殿下反应够快，及时接住了王妃。
“放手。”
凯洛斯忍耐着，没好气地开口。
被横打抱起的赫塔闻言松开手，几片雪白的飞羽登时挣脱桎梏，飘摇着散落下去。
“……”
他刚才确实太紧张了，没意识到自己胡乱地拽落了凯洛斯的羽毛。
“抱歉。”赫塔小声地表达歉意。
看起来凯洛斯是认栽了，默不作声地抱着他朝与神庭相反的方向飞着，将一众围观的天族抛在身后。
估摸着距离够远，不会被那些人听到之后，赫塔双唇微启，想和他说清楚离开神庭之后自己便不会再纠缠他，孰料下一瞬凯洛斯就低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赫塔止不住地发懵，想推开凯洛斯，那人却变本加厉地撬开他的牙齿，侵入口腔，仿佛他们真的是正常的新婚伴侣一般。
顷刻间火纹印记再次出现，以烈火燎原之势在肌肤上肆虐，被烈火灼烧的痛感令赫塔难受地挣扎起来，努力推拒凯洛斯的侵犯，又怕挣扎太过会掉下去而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幅度。
凯洛斯是故意为之，铁灰色的眼睛就这样淡然地看着他，一直到怀中的人在火纹咒印的折磨下被逼出眼泪才堪堪离开他已然红肿的唇。
感受到这人的恶意，赫塔不再说话，侧过头看向远方，默然眨掉眼里的泪花。
渐渐的，他们靠近了那由天神布下、时刻拱卫着天启神庭的风暴阵，天色霎时变得暗沉，隐隐有雷声传来。
三大王庭那浩荡的队伍正停留在距风暴阵不远处的地方，等待着天神为他们开启安全通道。
天神次子的婚礼结束，他们也该返回各自的领地了。
三大王庭的属地相隔甚远，北地屹立不倒的水晶宫殿昭示着霜歌王庭的威严，百花王庭坐落于春神心脏所在的穆赫罗尔，不死鸟王庭则位于熔岩山脉之上，所以他们都选择尽早启程。
凯洛斯看起来并不想跟他们有太多交集，直接绕行到另一边。
天神对其的偏宠展露无遗——刚来到风暴阵前，前方的雷暴云便旋转着退开，狂风渐息，一条安全通道逐渐在眼前成形。
不知在此处等候了多久的三大王庭见状，纷纷朝这边靠拢过来。
通道未能完全贯通，凯洛斯只能稍加等待。
“安雅！”
两人不约而同转头望过去，见到希琳王妃正从霜歌王庭的轿子上下来，展开雾蓝色的双翼朝他们过来了。
“才完成仪式不久，你们就要走了？”
她靠近，关切地看向赫塔：“安雅昨天累坏了，怎么不在神庭休息多几天？”
“是我自己想离开。”赫塔轻轻回答。
凯洛斯瞥他一眼，又对希琳王妃道：“你也要走？”
王妃笑了笑，轻轻摩挲着左手手腕处那镶嵌了鸽血红的金镯子，“梵莫在北地，协助我父兄平定雪人族的叛乱，所以才没能赶回来，缺席了你们的婚礼。”
她说这话时，眼里闪烁着幸福的微光。
“我帮不上什么忙，但能陪在他身边，也是极好的。”
难怪，赫塔默然反应过来，在神庭里见到希琳王妃都是独自一人，梵莫并不在她身边。
好在他没能赶回来，否则交合礼时那近在咫尺的距离，他一定会感受到火纹咒印的存在，自己的身份就隐藏不下去了。
他们彼此道别，三大王庭皆止于风暴阵前，等待凯洛斯先行通过。
即将穿梭到风暴阵的尽头时，天神那雄浑威严的声音伴随着隐隐雷鸣隔空传来。
“一路顺风，吾儿。”
赫塔不由得看了凯洛斯一眼。
有如此疼爱他的父神在，想不通这人为何非要离开神庭在外飘泊。哪怕天后再怎么不待见凯洛斯，天神在时想必她也不敢如何为难他。
真是个怪人。
不过，离开了神庭，他就可以着手去弄清安雅公主手上那红色印记的由来了，或许那就是令她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
正思索着，目光无意间扫过下方那骇人的高度，赫塔不由得搂紧了凯洛斯的脖颈。
“你可以放我下去了。”他缓缓开口。
凯洛斯充耳不闻。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离开神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