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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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洛斯面无表情地将人抱回寝宫，令正往床上撒花瓣的几名侍女退下。
侍女们互相对视一眼，红着脸掩笑退了出去，贴心地轻声将门合上。
赫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扔到床上，动作略显滞缓地掀开被子，咬着牙忍痛坐起身，床上撒了一层银焰玫瑰的花瓣，连带室内都充盈着醉人的幽香。
腿间一片湿黏实在是难受，他犹豫一瞬，还是恢复为蛇尾模样，漆黑亮丽的尾巴瞬间铺在床上。
不同于黑色的背鳞，他的腹鳞是雪白的，小腹以下即是因热期而变得尤为嫣红的泄殖腔，此刻还在微微翕动着。
注意到那人直勾勾的目光，赫塔谨慎地扯过被子遮挡住自己，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凯洛斯就站在床边，锐利的铁灰色眼瞳不夹杂任何情绪地注视着面前的海妖。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昏暗的室内没有点灯，只有温柔明媚的月光从窗口爬进，将半张床都打亮。
月光倾洒在床上之人的面庞上，将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睛映衬得更加熠熠生辉，也映照出了脸上的泪痕，与微红未褪的眼尾一齐，昭示着他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凯洛斯喉结滚动一下，不受控制地想起交合礼时，这人缩在他的翅膀底下啜泣的模样。
彻底冷静下来后，赫塔率先打破静默的局面，以轻微喑哑的声线问：“怎么不问安雅公主的下落？”
凯洛斯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他上身那缠作一团的坠了蓝宝石的胸链上，以及蓝色与金色间若隐若现的微红……
“为什么要问？”他忽而笑了出来，在赫塔犹疑的眼神注视中靠近过去。
凯洛斯的接近让赫塔身体都僵直了，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紧，想向后退开，然而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别动。”
凯洛斯挑开他垂至身前的一缕发丝，缓缓替他解开那繁复的胸链，手在不经意间擦过赫塔的胸口，惹得他轻微一颤。
赫塔不明白这人是哪来的好心，在凯洛斯继续帮他取下那镶满钻石的黄金颈环时，再次开口：“她是你的妻子，你的妹妹，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她？”
凯洛斯好看的眉头略微挑起，在摘下颈环后侧身去解他的背链，轻飘飘地提醒道：
“和我一起在圣坛上接受赐福的是你，收下父神和三大王庭的赠礼的是你，跟我完成了交合礼的也是你，你再说一遍，谁才是我的妻子？”
赫塔哽住了，一时竟吐不出反驳的话来。
完成这些后，凯洛斯站起身，似乎心情很好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转身就走。
“至于妹妹——瑟兰达可没把我母亲当妹妹，他的女儿跟我有何关系？”
赫塔怔然望着这人推开门，就这样离开了。
真是个怪人。他将手腕上的金镯子一一取下，抛在床上，再摘下坠得耳朵疼的耳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凯洛斯毕竟帮他掩盖了身份，没有让他当众暴露，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确认那人已经离开之后，他关上门窗，展开手心召唤出海明珠，将公主从其中释放出来。
安雅身着纯白的嫁衣，安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那般。
赫塔沉默须臾，再次使用疗愈魔法尝试将她唤醒，结果仍然不理想。
无可奈何，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她身边，思忖着解决的办法。
要告之海神和莱塞娅王后吗？
赫塔当即否掉了这个想法。莱塞娅王后爱女心切，如果知道了难免会闹到天神面前，并且自己当时陪伴在公主身边，除非真相水落石出，否则他们不会轻易放自己回到族人身边的。
视线无意间划过公主摊开的手心，上面的一抹红色吸引了赫塔的注意力，他俯下身，轻轻抬起安雅的右手，发现在她食指的前两个指节处，有一个奇怪的红色印记，像是某种咒印。
在前往天启神庭的途中，停在她手上的那只红雀——赫塔蓦然回忆起来。
会是天后的手笔吗？
对于天后阿玛娅与凯洛斯的关系，他这几天也略有耳闻。
不同于对长子的严格期许，天神对于次子向来纵容宠爱，并且为了让凯洛斯能在神庭安定下来而亲自为他择婚，选择的对象还是海神的掌上明珠。
天神的偏宠如此明显，因而天后从来看不惯凯洛斯，天神不在时更是屡屡打压他。
她当然不会希望凯洛斯和安雅成婚，这样整个海族都会站在凯洛斯身后，哪怕梵莫已经得到不死鸟和霜歌两大王庭的支持，她也依然提防着凯洛斯。
所以天后确实有对安雅公主下手的动机，但也仅是猜想，毕竟那只红雀、还有安雅手上的印记，这些线索都太理所当然了。
赫塔默然想起，他在靠近希琳王妃时感受到的死亡气息，那才是真正的让人无从下手，以恶咒杀人，如果一直没人发现，恐怕不久后她也会……
罢了，这不是他该担心的事情。
他有办法弄清楚安雅手上红色印记的由来，但不是在这里，神庭里行事不便，必须想办法离开——
感受到体内的热意又在逐渐攀升，赫塔思绪被打断，不由得叹了口气，重新将安雅封存在海明珠内，再把海明珠收起，颓废地倒在床上。
不同于其他族人对热期坦然、快乐的态度，他只愿能够不再经历这些，毕竟这带给他的只有痛苦的折磨，他不是囿于过去的人，可是身上的火纹印记总是清醒地提示着那些他不愿回首的过往，也阻止着他拥有其他的可能性。
黑色的蛇尾难耐地摆动着，将一床的银焰玫瑰都扫落了大半。
算上时间，该到最难熬的那几天了，偏偏莱塞娅王后给他喝下的魔药因为交合礼而失效了，现在只能和以往一样硬撑过去。
不，还不一样，赫塔有些迷迷糊糊地想，他还要小心地确保自己不会暴露。
难耐地滚了好几圈后，一片花瓣粘在了他的脸颊上，这股挥之不去的淡淡花香不知为何令他回忆起凯洛斯身上的气息，交合礼时那人覆在他身上、汗水从额际滑落的画面无可救药地反复浮现于眼前。
不行。赫塔晃晃脑袋，挣扎着爬起身，打开窗户探出身子去呼吸外面的空气。
外面的一座喷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唰唰的水声此刻就像是在酝酿着某种诱惑。
庭院里静悄悄的，他幻化出一只飞鸟，让它带着自己的视觉盘旋了一圈，确定周围确实没人，仅有一只白尾鸢栖息于树头。
赫塔于是扶着窗台，小心将尾巴先挪出去，然后急不可耐地爬进喷泉的池子里。
冰凉的池水堪堪缓解了身上的热度，他直接沉到池底，直到感觉到窒息才浮出水面喘息，湿漉漉的发丝黏连在脖颈和肩膀上。
这是薇拉公主，赫塔仰头望着池心的雕塑，迷迷糊糊地想着。
她坐在一只飞鸟的背上，轻轻提起裙边，露出了秀美的双足，另一只手拿着一支玫瑰，目光落在那盛放的花朵之上，嘴角挂着温和的笑。
天海两族的第一美人，因为被天神看中而不得不远离母族，在神庭诞下一子后便香消玉殒。
赫塔无言凝视着她，荣宠一身的海族公主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这里面有过她自己的选择吗？
终归是海族分裂衰弱太久了，如果瑟兰达和他的人鱼王国有能力与天启神庭及三大王庭抗衡，或许也不会把自己的妹妹就这样送出去。
他转过身，池边分别是飞鸟、海马、展开双翼的天族小男孩以及翘着鱼尾的海族小女孩这四尊小型雕塑，都面朝着池心的薇拉公主。
人鱼女孩拢着手，水流源源不断地从她掌心喷出，赫塔想凑近一些，让水流喷洒在他脸上，不料撑在瓷片池底的手一滑，整个人跌进水里，挣扎着一时没能爬起来。
那只白尾鸢朝他飞了过来，来到池子边上时变成了凯洛斯的模样。
“一只海妖在池子里被淹死，传出去真是贻笑大方。”
赫塔被人一把从水里拽起来，呛咳几下，闻言抬头望向他，一动不动。
凯洛斯见这人呆愣的模样，皱着眉伸出手，刚碰到他的脸就感受到一股惊人的热意，“你……”
蛇尾已经颤巍巍地要往他腿上缠。
“别在我母亲面前失礼！”
他没好气地将赫塔扛至肩上，还在往下滴落水珠的纤长尾巴耷拉在他身前，尾尖轻轻拍打着他的腿。
阿玛娅还真是煞费苦心，为了找到个令他难以拒绝的眼线安插在他身边，连流放之地都不放过。
赫塔昏昏沉沉地被人重新带回到寝宫内、扔在床上。
凯洛斯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小玻璃瓶，和莱塞娅王后曾经给他的那个十分相似。
“喝掉。”
赫塔没有犹豫地接过那瓶冰蓝色的液体，仰头一饮而尽。
这个时候倒是听话，凯洛斯无声地注视着他。
为了防止这人又作妖，他没有再离开，而是直接在床另一边的位置上躺下，闭上双眼。
赫塔倚在床边缓着，终于好受些后，他喘一口气，旋即也感到困意袭来，蜷缩着尾巴躺下，尾尖从床边垂了下去。
“变回去再睡。”
似是提醒又像是警告的一句话。
赫塔默默把自己的尾巴捞回来，重新变回安雅公主的模样，在满室的花香中昏昏欲睡，没多久便陷入沉眠。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大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