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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相思成疾 ...

  •   潇潇洒洒在信纸上写下对糸师冴的思念,每张为了造旧而泛黄的纸的左上角都工整地写下“致糸师冴。”而右下角本该落款的地方只有一个潦草的日期,你的名字不翼而飞。

      而旁边攒了一摞邮票与各式各样的信封,刚到的火漆印章尚未拆封。趴在桌子上头枕着左手侧看着黑色墨水从右手握着的施耐德的钢笔流淌而下,形成词句汇成段落完完全全地把你心中对他想说的事全都用文字表达了出来。

      你特意挑了采光好的书房在这里写信,因为落地窗可以让阳光全部透进来,让在夏天习惯穿得清凉的你也不会感冒——阳光撒在身上很温暖。当糸师冴也站在这里,他会站在窗前把应该属于你的一部分阳光给遮住,给你的桌面上投下阴影,让你正在写日记的手停下,转头看向他。

      比此时更年轻的糸师冴穿着polo衫和深棕色的及膝短裤,很像是什么经常打高尔夫的人,你笑着说:“冴你能不能再往右边靠一点?”只是你看到他身旁的银色行李箱时便默不作声,他背光向你,光从他的外轮廓露出来,你心中泛起苦涩,握笔的手更加用力,另一只手也攥紧了衣摆。

      漫天的风雪在心中呼啸而过,你磕磕绊绊断断续续地开口问道:“你要走?”你在脑内不停地重播和他相处的每一件事,一年一年如轮盘般转得飞快让你头晕目眩,场景终止于他刚刚开口那刻,十三年也太短了吧,你不禁这么想到。你故作镇定地把日记本给合上,局促不安等待他的回答。

      “嗯。今天下午四点的飞机,”

      你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很模糊与陌生,包括他的嗓音和他的面容他的气味他的习惯他的口头禅,毕竟你实际上和他已经有五年未见了,广义上来说是十年。你的泛滥的回忆并不会因为感觉上的苍白而停止涌现,可能这才还会更能体现没有经过润色的、也许更真实的过去模样。所有的场景是平淡的,文字转述出来是用了白描而绝非工笔。浪漫化的幻想已经替换了一部分事实,比如你现在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他走的那天对你究竟说了什么,他在说完航班时间应当是还说了什么而你也回应了他一句,一 个略显突兀的结尾给你画上了句号。

      你不再纠结于这份烦恼而是直起身继续写那些信,实际上你可能已经不在乎糸师冴这个有玫红色头□□亮通透的绿眼睛,下睫毛很长说话富有攻击性,面对媒体采访依旧我行我素的人——不过现在倒是学会了些惯用话术免得引火上身。

      直到一滴炽热的眼泪滚落浸湿变皱信纸,把字迹晕染开来,你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摆脱糸师冴,没有办法对他不在意。相思疾苦烙在一个二十二岁的身躯上,刻进她的过往无法被覆盖。

      糸师冴每次公开采访可能你已经倒背如流滚瓜烂熟,闭着眼睛也能完整复述出来,可就是语气和神态不太相似。想时时刻刻把他从记忆里抹除,却又在分分秒秒想起他,可能你的神经已经为他准备了一个突触也说不定。被糸师冴给占领了呢,你无奈地想到。

      只能不停地抽纸擦干眼泪防止它继续顺着脸颊滑下,像是采摘雨后绿叶水珠从叶脉受重力因素落下,润湿手指。你把许多揉成一团的纸巾一股脑地扔进垃圾桶,眼睛因哭泣有些发红。

      为了安慰自己把先前写好的信仔细对称折叠小心翼翼地塞进信封,但你也清楚地知道寄信人是你收信人是你,只能是过去的寄给现在的再寄给未来。薄如蝉翼的书信无法承载你对糸师冴厚重的情感漂洋过海寄到他的手上,可能在途中就会分崩离析。

      十三岁的夜晚你在卧室里偷偷啜泣,把自己闷在枕头里不敢让父母听见,结果第二天眼睛肿着还是被发现。
      过了五年,他和日本u20代表队一起对战蓝色监狱代表队,那一年你十八岁。面临升学考的你得知消息想都没想直接买了票去现场看他,请了补习班的假,从家里赶忙收拾东西,手忙脚乱拿起他写过的贺卡、扯下日记上的一页全都塞进斜挎包里。其实他比完赛还回了他在神奈川的家一趟,自然也遇见了你。照常的寒睻几句他就冷漠…不对应该说是平静地走过你,按下糸师家的门铃。你固执地认为这算是你和他五年来的再次相遇,至少面对鲜活的糸师冴而不是定格在那一帧的他会让你感觉自己充满了勇气,照片通常是你逃避现实的媒介。

      那天夜晚几乎要把你给淹没,在换了三次的日记本上写下日期就不知道该如何下笔,沉默地盯着空白的纸面希望它能像许愿池一样呈现出其他东西。文字不能表达出的由眼泪来代笔,泪如梨花是诗意的说法,现实是表情皱成扭曲的模样,衣襟也乱糟糟的。拿起手机看到的是显眼的马德里比东京慢着七小时的时间,给他的消息编辑了又删,随后带着倦意睡去。

      又过了五年,到现在你已经二十三岁,而糸师冴已经成为闻名世界的中场,炙手可热的新星。中途你们两个有过断断续续地交流,发消息的频率是三个月两次,你始终不认为这算是什么联系。

      本科已经毕业准备继续深造,信件成了你偏爱的抒情方式,比如现在你就在写着。你对糸师冴的依恋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淡丝毫,反而再以更狂热的方式去追逐他。和chatgpt4模拟他的聊天记录是和他聊天的几十倍,不停地向用自已的记忆和不连贯的比赛录像虛构出的他询求一个答案。

      你此时恍惚地思考你究竟是爱着糸师冴这个具体的人还是他在你心中应该有的样子?爱的是他还是自己十年的付出?难道自己持之以恒锲而不舍的爱恋只是对和真实的他的逃避吗?其至萌生过把他的语音全部一条一 条地转入其中,借用ai模拟出的他来和自己对话的想法。

      可是你明明是有机会去和糸师冴交谈的。

      相比于十一年前的你来说还是太懦弱了,国小毕业的你会毫无顾忌地扯着糸师冴的衣?带着不情愿的他到这间书房看你练琴这里曾经是琴房,但你十八岁的时候放弃了钢琴、父母也转手将其卖出。你记得距离书桌靠左些许曾是你常常呆的地方,糸师冴会坐在你现在的位置静静地听你的演奏。是啊,当时带着幼稚与大胆的你给那位得到你懵懂青□□意的人弹奏的仅仅是练习了一个月的《梦中的婚礼》。

      现在回想起来你不禁把自己都给逗笑了,十八岁的你参加演出的曲子即使是练习了数十次上百次仍在台上心生怯意十二岁的你却能那么神情自若地弹奏磕磕绊绊甚至好几处出错的曲子。笑着笑着刚刚停下的眼泪又流出,你甚至都回忆不起来糸师冴的表情只知道自己希望他知道钢琴曲的名字又不想让他知道。

      十三岁的你会在他去西班牙的第二天就算好时差给他打电话问他是否平安无事,
      十八岁的你会在街上看见糸师冴的身影转身回头绕路走,
      二十三岁的你会看见他的信息息屏几个小时再回复。

      即使你现在在大学的成绩优异,实习的表现也令很多人满意,但你心里还是空缺着一块。因为太在意所以不敢去面对真实的结果,所以丧失了得到否定答案仍能开朗的能力,所以你一直选择作茧自缚,给那块地方不停地填满空洞的爱。

      那个“糸师冴”是你构建出来的,怎么会超脱你的想法抑或是给你造成伤害呢?但渴望的却是不能由自己肯定、获取的,他者即糸师冴的进入与评价也是构建你的重要部分。在你内心这个全部都是一体的世界里,没有了我他之分却得不到作为独立个体的认同。

      桌上的信纸全都被你扫到一旁,你为你过于发散或者说是敏捷的思绪感到焦躁——固定思维遭到质疑和挑战的一般反应。从十八岁到二十三岁,糸师冴和你的对话基本上都终止于你,关系再深入一步的可能被你亲手扼杀,到头来你还在质问这样僵持的状态是谁造成的。

      加害者和受害者都是你,意识到这个结论你难免有些头晕目眩,似乎这个房间里的所有都不再真实可信。

      手机嗡嗡震动了几下,轻点屏幕消息框显示个未接来电和三条未读消息,发件人是糸师冴,偶然的巧合赋予你一个直接面对他的机会,你犹犹豫豫还在思考要不要回复他,毕竟思考是回事实践又是另一件事了。

      三思后你決定先打开电脑对着chatgpt4发了一句“晚安,糸师冴。”随即把所有的聊天窗口关闭,程序也被拖到某个文件夹里你永远不会碰到的地方。

      拿起手机看见糸师冴给你发了一段
      “刚刚给你打了电话
      记得点开听这个文件”

      一个未命名的MP3格式的文件显眼地出现在对话框的最下方,接受下载自然开始播放,前几秒都是嘈杂的人声,想了想糸师冴严肃认真的性格,你并不觉得他会发错,怀着一探究竟的心情继听下去。

      经过十几秒,音频里出现一个你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处于变声期的糸师冴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好吧”。接下来就是你欢快还带着些许鼻音的声音。

      你几乎是一瞬问就会想起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恰恰是国小毕业给他弹钢琴那次,那也就意味着,这是糸师冴录的音。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做这件事情,或者说是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这件事?

      按下琴键的第一声把你的思绪带回了音频当中,你徜徉于过去的回忆,似乎你们两个都出现在这里。果不其然曲子弹得磕磕绊绊,临阵磨枪的东西效果并没有那么好。不过你现在也是五十步笑百步,想要重现手指的位置和动作却已经忘了大半的谱子。

      音频在你弹完后戛然而止,你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习惯性地揣摩他发这些消息的含义,猜测他是出于什么心情与理由把十一年前的音频发给你是清理手机内存的时候刚好发现自己录了音所以发给自己吗?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发现了所以做了。这是在你心中糸师冴做事的一贯风格,似乎除了足球以外什么都与他无关。

      但还是应当…直接去问他吧?

      超脱惯例是就容易做出一些极端的行为比如把自己想要从糸师冴那里得到答案的问题一股脑地发了出来。即使相比于健谈的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这和以前相比已经是个很大的进步了。发的信息不外乎就是你为什么会有这段录音,为什么要发给我。

      你还是不敢直接向他问出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问题
      「你对我的态度是什么?」
      刚点下发送键,已读两个字瞬间显示。没等多久他的消息框便一条条出现。
      “国小毕业的时候我录的音,因为你难得在我面前弹一次钢琴。”

      你知道屏幕对面的糸师冴现在才是刚刚晨跑结束,但你不知道后半句并没有发出来。
      「因为我知道半年之后我就要去西班牙,所以我想珍惜和你的时间」

      你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下字词去回复他,生怕他要去训练或者是做其他事情让你们两个的谈话不了了之,毕竟你也不确定现在过了之后自己还是否会有这么大的勇气。

      “今天整理手机内存的时候发现的。”
      “原来是这样啊。”

      你们两个人同时发出了各自的回复。你松了一口气,原来对他的判断没有出错,但是为什么会有种落寞感呢?自己果然还是希望他多把注意力分一点到你的身上的吧。糸师冴的一个蹩脚的理由却被你当真,或许是只有面对你他才敢说这种话吧。

      那事实的真相又是什么呢?糸师冴用MP3录下的音频成了他在西班牙播放频率最高的东西,对你的满心欢喜藏在他波澜不惊的外表之下。十三岁的糸师冴去西班牙的第一个晚上没有失眠,他洗漱完毕刚躺在床上抬头望着酒店的天花板,想要和你报一声平安。但是七个小时的时差是不可跨越的客观因素,你此时已经入寐无法及时回复他的消息。

      他把口袋里的MP3拿出来,把音量调到自己刚好能听清大小,开始放那首《梦中的婚礼》。你的心思很好猜,这样的一个曲名就足够让人浮想联翩,更何况是一个远在异国他乡、心里还挂念着你的糸师冴呢?至少你是喜欢他的,他如此想到。

      闭上双眼挥之不去的竟然是离别之时你错愕的表情,但他仍然认为没有提前告诉你他要去西班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这样会对你的影响更小,你没必要为了他而伤筋费神。

      十二岁的糸师冴听到那首歌就开始畅想你们的婚礼,到了二十三岁还在想。相比于你把自己切片分成不同时间段做成相对独立的个体来分析,糸师冴倾向于纵观自己的人生连贯去看待。

      他想要自己有去爱人的能力和承担爱的风险的时候再向你表白,而非只需要双方都相互喜欢。于是他选择在马德里不断精进自己的球技提升自己的体能,从前锋变成了中场这件事他也没有和你提及。他觉得这是他人生的一个选择还算不上是转折,毕竟从最终目标上来看是殊途同归,所以自作主张没有告诉你。

      但是当你见到糸师冴成为中场时,你心里充满的是无尽的惊诧,「他居然连这种事情都不愿意和我说吗?果然我在他心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啊。」

      对自己在他心中地位的怀疑也真切反应到了你的行动当中,你再也不敢去问他生活相关事情,除非他先提起。明明相互爱着的两个人却因为自己的种种心思让这段关系僵持了十年。糸师冴是想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再把感情给拆封给你看,而你不敢把当下的情感给延伸向未来,所以时常缺乏安全感。

      “你周三有时间吗?”
      “有的。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我周三下午回日本。”
      “我去机场接你。”
      “嗯。”

      对话很快结束,你如释重负般把手机摆在桌面上,脸颊上的泪痕已经被风吹干。你对未来的自己期许能够拥有面对意料之外答案的勇气。

      至于之后如何发展,则是你和糸师冴需要共同解决的课题了,
      研究答案的过程也许要花费你们的余生。

      后面是一个和本篇没有ne什么关系的几段话
      当你知道糸师冴去的是马德里的时候,你心中是雀跃欢喜的。因为你出生在内陆地区,从小也没有见过几次海;而马德里也不临海。意味着你和糸师冴在生活环境上有了一个共同点,但是你又为他担心了,毕竟东京可的的确确是滨海城市,东京湾都摆在那里呢;糸师冴会不会因为望不到一眼无际浩浩茫茫的大海而产生思乡之情呢?你不由得这么猜测到。可惜你这里一年四季都不会下雪,冬季冰天雪地的景色只在影视剧里见过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相思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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