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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愧疚 ...

  •   “无事,多谢道友相助。”

      即使有那人的胳膊帮他卸力,白殊还是感觉到肋骨处传来隐隐约约的疼痛,他被扶到树底下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托在胳膊下的一双手在微微颤抖。

      他下意识的想要打开储物袋将伤药拿出来,在触及到解不开的禁制的时候才真真实实的意识到自己的灵力没了。身上被树枝划伤的地方濡湿了衣服的接口。

      原本不算浓烈的愧疚感在那人观察他伤口的时候达到顶峰,他张了张嘴,一句干涩的话脱口而出。

      “抱歉,我没想到会这样。”意识到自己的表意不太准确,白殊抿了抿唇,他抬头看着那人,“等我灵力恢复……”

      话还没有说完,他意识到了这就是个空头支票。白殊是个好面子的人,自从他成为传说中的少年天才后这一点更甚。虽然他的修仙路多有波折,但这种毫无办法的情况却真的不多见。

      他闭上眼睛,已经幻想起许多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也做好了各种补偿的准备方案。

      沈逐天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客气,思考半晌后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在想些什么,看着他微微合上的双眼,沈逐天简直是叹服,果然还是孩子啊,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连这种事情都不会处理。

      他突然起了些逗弄的心思,仔细检查了一下白殊身上的伤,没有说话

      白殊忐忑地睁开眼,却发现眼前那人虽然板着一张脸,但眼中盛满了笑意,在月色的照映下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一样,看不清全部清绪,但好看的让他耳根有些发红,同时也明白了眼前这人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正经。

      简单包扎完伤口,沈逐天拢了拢滑落的衣袍,让它重新服帖披在自己身上,醉花酿的后劲现在才上来,他刚要起身却发现头晕乎的不像样,索性直接坐在白殊旁边。

      这一举动让白殊吓了一跳,沈逐天的衣角扫过他的脸,反应过来的时候,墨衣上的金丝在月光下映出的暗淡的光已然来到他身边。就像最开始一样,熟悉的桂香重新以缠丝的方式包围了白殊,酒的味道隐隐约约的藏在花香里。高度集中的精力甚至能让他听见那人的呼吸声。

      如果现在呆在这里的是白殊的二师弟炎千里,他一定能看出来这种隐约有些缠连的氛围,顺便还能调侃几句。但呆在这里的恰好是白殊。

      他从小一直随着宗门里的人安排的道路生活,宗门里的师叔把他托付给师尊的时候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宗门里的人一直把他当做一个高岭之花,在三年前仙门大会夺冠后顶多晋升为残暴的高岭之花,就连他的三位师弟也没有什么胆子去打听自家大师兄对于爱情的看法。

      所以就在这个不算十分体面的情况下,白殊只觉得耳根有些发烫,一股没由来的好感油然而生,他把这一切都归功于身旁那人长得过于好看,尤其还有一双好看的眼睛。

      沈逐天看他依旧没有说话,以为他依旧在为刚才的事情而感到愧疚,于是安慰道:“不必担心,你因为我被你砸了手而感到愧疚,但我却因为偶然救了一个人而高兴。”

      说到这里,他眉眼弯弯地看向白殊,笑得颇有些风卷云舒的意味了,“说不定因此还能结识一位友人。在下北城沈逐天。”

      “天岚宗白殊。”白殊低声说道,多年的一滴湿润从树上滴落在他脸庞,抬头一看,才发觉那场细雨竟从天岚宗追到这里来了,不过半刻钟,雨水倾泻而下连绵成一团雨雾,月亮也隐在云中若隐若现,使雾带上一层迷蒙的金影。

      就像沈逐天的眼睛一样。

      两个人的相识就是如此简单,一场雨一场偶遇,白殊不知道干什么,只好仔细地盯着头顶的那团叶子,妄图想要它给自己一个答案,自己为什么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产生好感?

      这么想着,他有些迷茫的转过头看向沈逐天,雨水从树叶中滴落在他身上,外袍被濡湿,随着雨越来越大,他们身底下的水洼连绵成一片,月亮在瞬息间被乌云掩盖,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压的他喘不过气,白殊下意识的抓住沈逐天的一只手腕。

      “怎么了?”

      白殊有些疑惑地看着手里的那截手腕,细嫩却不失韧性,如果是这只手的话一定能把他的手腕捏碎吧。这么想着他竟然笑了出来,短程的思考明显不能补救他的失礼,于是他斟酌着语句说出了此生唯一一句荒唐话,“我好像从哪里见过你。”

      虽然是疑问的语句,但话语里传来的坚定却不容忽视,沈逐天默默抽了抽自己的手腕,没抽动。

      看着白殊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他道:“我与你是第一次相识。”

      “不对,”此时白殊的眼睛亮得如此可怕,他执拗的站起身,任由外面的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因为激动白皙的脸庞瞬间染上一层红晕,但声音却轻的可怕,“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你,你牵着我的手,然后把我丢在了那里,但我们是挚友。”

      少年神志不清的把他的额头抵在沈逐天的额头上,滚烫的热度让他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他沉默的将白殊重新拉回到树底下,低声喟叹到,“白殊,你发烧了。”

      两人的衣角因为雨水缠连在一起,多年的禁闭生活与今日的舟车劳累加在一起终于让这个人烧的一塌糊涂,他抓紧沈逐天的袖子努力想要闻到些什么却无功而返。

      看着外面连绵而成的雨幕,白殊突然想把压在心底的事情倾诉出来,于是他告诉了身边的那个人,“我有一个朋友,是个松树,但他不喜欢我。”

      沈逐天从储物戒中摸出一件青色的外袍盖在白殊脸上,让白殊原本就不大的声音更是蒙上了一层雾。

      “但他离不开我,所以我与他成为了朋友。”

      想到这里,他放心的把头靠在身旁那人的肩上,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此时被偶然实现,让白殊几乎想要哭泣。

      “我平时不生病的,让我靠一会就好,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下。”

      感知到身边人微微抖动的身体,沈逐天敛下了笑容,用一种奇异的表情看着前方,“生老病死,常情而已。”

      迷迷糊糊之中,白殊像是做梦一样跟着沈逐天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终将离你而去,你不必探寻我的来历。

      ……

      梦中的事情光怪陆离,一切事物如云烟一般烟消云散,在白殊意识清醒的那一刻,最后一个人影也从他的脑海里消失,无影无踪。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屋内的文竹孤单而又挺立的生长在角落,一股难言的中药味从屋外传到屋里,让白殊的神情有些恍惚。

      经过片刻的回想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好像砸到了一个人,说了什么却一点也不记得,唯有浑身的酸痛告知他大抵是生病了。

      白殊吃力的起身,身下的床发出长久的惨叫声,让他一时间呆愣住了,这到底是什么质量的破床。

      “师兄!”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空,沐辰云眼含热泪的破开木门,原本就布满风霜的门在这一刻终于报废,不堪重负的倒塌在地。

      在滚滚烟尘中,他费力的在白殊身上找到了没有被纱布包着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将手搭了上去,眼泪就像溪水一样汩汩流出。

      白殊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为师弟擦眼泪,却发现双手已然被包成了一个粽子。

      他沉默的放下了手,听着师弟悲惨的痛呼。

      “师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还以为我要失去你了,你昨天回来的时候血流的到处都是,把衣服都染红了,我差一点以为你就要死了。”

      “这不是还没死吗,吵什么吵。”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口的滚滚烟雾中传来,透过阳光才能看见门外大抵是有一个人影,听语气应该是救治他的人。

      “你还敢怪我!你这破门多久没换了,灰大的现在都没散,柳宿君,你个瘪玩意想骗我钱,门都没有!”

      “沐公子你清高,你了不起,小人做的只是小本生意,任何一件东西破损都伤心的要死。”

      柳宿君从门外悠悠走了进来,在等到屋里两个人皆看向他的时候,一双金黄色的眼瞳开始泛着盈盈泪光,整个人可怜又脆弱。

      “一千上品灵石够吗?”

      原本还在暗自垂泪的柳宿君瞬间喜笑颜开,仔细检查了一遍手里的袋子,确认是一百上品灵石后,眼睛都快弯成一条线了,“当然够,白仙君真是太大方了,下次欢迎再来!”

      一旁的沐辰云看着白殊迅速抛钱过去的动作都快要发出尖锐的爆鸣了,“师兄!他这破门顶多十块下品灵石,烧柴火的都不屑得用,你还给他这么多钱!杀千刀的柳宿君,你能不能要点脸,你个奸商。”

      “竟然如此,”白殊皱了皱眉,脸上尽是迷茫与无措。

      柳宿君咬牙切齿的捂住了手里的袋子,“我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你别想拿回我一分钱。”

      白殊叹了口气,拆下手上有些碍事的绷带,看着疤痕交错的双手,他似乎不太适应用这样的方式问话,声音突然冷了下来,“那我向你问几个问题你应该不介意吧。”

      柳宿君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沐辰云,意识到了自己是被坑骗了,他掂了掂手中的袋子,最终还是下了决定,“自然可以,不过这个地方可不适合谈话,这样吧,我带仙君去一个地方,咱们边吃边谈。”

      “不过仙君手上的绷带还要继续绑着,如果你以后还想继续拿剑的话。除非白仙君想换条路子,去当体修或是法修。”

      沐辰云把绷带又给白殊缠上了,“这不关你的事,柳仙君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好。”

      柳宿君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再说话了,百无聊赖的看着白殊身上的绷带被慢慢缠紧,眼里多了丝不明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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