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乐园》文殊佛佛

2、义务教育养出个渣子

　　话说，人在经历生死磨难后，思想境界会有质的飞跃。

　　往小了讲，看破红尘；往大了讲，开始探究人生的意义，来个灵魂三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秦勒奈目前就是这个状态。眼前一片白茫，头痛欲裂让他分不清方向。

　　身后传来一声大叫，秦勒奈头痛转身，映入眼的是一场凶杀。

　　一个穿校服的男生压在一个小男孩身上，左手掐着小孩儿脖子，右手利刃高高举起。

　　行动先大脑一步，他迅速上前制止，拉扯间被男生压到身下。对方利刃挥下，秦勒奈奋力抵抗。

　　男生双目通红好似失去理智，刀尖又下几分，秦勒奈咬牙对被吓坏的小孩儿吼道：“快走！”

　　小孩儿连滚带爬到门前，他开门时，秦勒奈上方突然没了力。他警觉，看男生把刀一丢就去抓小孩儿。

　　秦勒奈喘着气抓住男生领子，把他扯回来：“义务教育就养出你这么个渣子？”

　　男生抬头，眼中猩红褪去不少，鬓角被汗水打湿。峰鼻朗目，长得人模狗样。

　　他正要开口，外面突然一声高呼：“少爷！”

　　男生眼神忽变，低头左右张望，把丢掉的刀踢到秦勒奈脚边。

　　秦勒奈不明所以，随后门被一脚踹开，门外站着个皮肤黝黑的彪形大汉：“少爷！少爷……”

　　“大壮……”男生顿了下道，“邻……街的混混跑学校来了。”

　　秦勒奈：？

　　门外被称作大壮的人，憨里憨气：“识相点，放开俺家少爷！”他说着看了眼秦勒奈脚下。

　　秦勒奈后知后觉：被下套了！

　　此时大壮已奔到他面前，一拳打在他右肩，震得他踉跄后退。

　　“搞什么！”秦勒奈捂着生疼的右肩怒道。

　　大壮把男生拉到身边，对秦勒奈道：“新社会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渣子。”

　　“……”他盯着大壮，“小孩儿，告诉他谁是渣子。”

　　小孩儿半天没回音，他正躲在男生后面，小手拉着男生上衣下摆。

　　这都是些什么人……

　　“你个社会败类，孩子都吓成啥样了！”大壮指指男生，“知道他谁吗？你完了，走，去局子吧。”

　　秦勒奈：“你眼瞎还是脑残……”

　　“大壮！”男生打断道，“他，他要诡辩，绑了送局子！”

　　“好嘞。“

　　大壮一声应下阔步走向秦勒奈，秦勒奈退无可退，被他不知道从哪儿找的绳子五花大绑。

　　“你想干嘛？杀人的是……啊！”他被大壮扛上肩，“卧槽，我杀了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大壮扛着他左弯右拐，路上人议论纷纷，大都淹没在秦勒奈的咆哮声中。还好没听见，听见得更疯。

　　大壮把秦勒奈塞进车里，和男生说了点什么离开了。男生跑过来开门，一脸慌张：“你快走。”

　　秦勒奈：？

　　“你快走啊，一会儿大壮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秦勒奈皱眉：“你急什么？怕我去局子揭发你？我劝你最好坦白。”

　　“嘘。”男生小声道，“我也不知道事情会成这样，你先走，我们有缘再见。”

　　“谁跟你有缘再见。”

　　“你……”男生回头看了眼，大壮已经往回走，“完了，你走不了了。待会你先帮我唬过去，回头我好好补偿你。”

　　秦勒奈：“你脑袋是不是有坑，当是帮人买饭啊。我帮你，然后你再去祸害社会吗？”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你好人有好报就帮帮我吧。”男生急道，“我保证我不是坏人。”

　　秦勒奈哼笑：“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你……你帮不帮？”男生气道。

　　“不帮。”

　　男生深吸一口气，从书包拿了一团纸，掰过秦勒奈下巴，塞进他嘴里。秦勒奈挣扎不开，恨得目眦欲裂。

　　“谁让你不肯帮我，待会敢乱说，就把你眼珠挖了喂狗。”男生眨眨眼，完全是说狠话还不熟练的模样。

　　大壮上车，男生立马变回乖巧模样。

　　“怎么还给堵上了？”

　　男生看着秦勒奈：“哦，聒噪，烦。”

　　秦勒奈：“嗯……嗯……嗯……嗯嗯。”(你给我等着)

　　“那个大壮，局子也不是非去不可，我也没受伤。”男生道。

　　“那怎么行，这种社会渣子肯定要送局子改造教育的。”大壮道。

　　秦勒奈：“嗯嗯……嗯……嗯……嗯嗯嗯。”（你们都给我等着）

　　车子一路加码飞驰，秦勒奈一路挣扎抵抗。奈何堵了嘴，遭了绑，到警局时就剩个生无可恋，向命运妥协的模样。

　　“犯了嘛事儿？”一个警察敲敲桌子，说着不知道哪儿旮旯的方言。

　　秦勒奈抬眼，警察满脸胡渣，手里捧着个生垢的茶缸，穿了件洗泄的白衬衫，黄得像他身后的墙。墙上挂着个横幅，耷拉了一角，写着“为人名服务”。

　　局子和人都落魄地像活在几十年前。

　　“要杀人，被俺抓到了，没得逞。”大壮道。

　　胡渣警察：“受害人？”

　　“俺家少爷还有一个娃儿。”

　　“娃呢？”

　　胡渣警察问完，门外进来个人：“秦暄，秦暄，我家秦暄呢？”

　　“妈，妈妈……”叫秦暄的小孩儿跑过去。

　　女人半蹲着把秦暄搂进怀里，片刻拉着他朝秦勒奈走来，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小孩儿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秦勒奈怒了：“嗯嗯嗯嗯嗯嗯嗯……”

　　胡渣警察拿了他嘴里的纸丢进垃圾桶。

　　“能不能搞清楚！要杀人的是那个男生……”

　　“阿官，你怎么也在？”女人插话道。

　　阿官？秦勒奈看向男生。

　　“倪老师好，”男生瞟了眼秦勒奈，“我……我是受害者。”

　　好啊，原来你就是阿官，你就是阿官？既然真的有阿官！

　　准备咆哮的秦勒奈突然忘了要说什么，他脑袋蹦出一些词：遗忘、时空、坍缩、阿官、杀了他……

　　从被骗子捅刀子到刚才，他一直以为要么被捅刀子是假，全是自己做了个脑残的梦。要么被捅刀子是真，但自己没死透，残留的意识不甘心地给自己加戏。

　　秦勒奈不信鬼神，但这个在捅刀子是假，的梦境里的阿官，既然在捅刀子是真，的意识里出现了。

　　你即将进入一个被遗忘的时空——骗子的话空灵地在秦勒奈脑海里回响。

　　“咋不说了？”胡渣警察问。

　　秦勒奈回神：“现在是几几年？”

　　“白（别）转移话题……”

　　“我问你现在几几年！”

　　“03年。”阿官答。

　　这是怎么回事？

　　他左右看了看，右边桌上有个档案袋，上面写着“2002泽里南刑事案件”。所以，自己是被一刀桶回了二十年前的泽里南？

　　按骗子的话，他知道给秦勒奈一刀，他能回到二十年前的泽里南，并且回到这儿的目的是帮他找所谓的真相。

　　03年？真是挑了个好年份。秦勒奈有种被戏弄的感觉，这年他父母双亡。

　　“哎哎哎，装失忆么（没）用啊，白费劲了。”胡渣警察不耐烦道。

　　秦勒奈没说话，阿官看他一眼开口道：“其实他没行凶。”

　　所有人看向阿官，齐声：“嗯？”

　　阿官喉结滚动：“当时都放学好一会儿了，我从教室出来看到老师的嗯……秦暄拿了把刀往器材室去，我看危险就跟上去夺。”他指了下秦勒奈，“这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大概以为我想伤害秦暄，所，所以……”

　　秦勒奈：所以刚刚是在某所学校的器材室？骗子捅我的地方在……泽里南一高？

　　“你刚咋不说！”警察高声道。

　　阿官：“吓蒙了。”

　　秦勒奈：又遇到个能编的。

　　“他说谎。”秦暄突然开口，“拿刀的不是我，是哥哥。”

　　秦勒奈抬眼。

　　倪老师低头：“小孩儿别添乱，哥哥拿刀干什么？”

　　秦勒奈看到阿官的手摩擦裤缝，目不转睛盯着秦暄。

　　“真的。”秦暄说，“哥哥拿刀对着自己。”

　　倪老师叹口气，弯腰摸摸秦暄头：“真是被吓傻了，都开始胡说了。“

　　她转头对秦勒奈：“造孽啊。”

　　“你是没耳朵还是没脑子？警局不是菜市场，凑热闹烦请换地儿！”秦勒奈恼道。

　　倪小小不惧：“你是没良心还是没人性？杀人犯装什么遵纪守法，把学校当屠宰场，可别说漂亮话！”

　　“你说谁杀人犯！说话要讲证据，那崽子的话你听不见！”

　　“谁是杀人犯说得就是谁……”

　　“停！”胡渣警察把茶缸一放，对秦勒奈道，“所以你承认介个(这个)阿官的话？”

　　“我……”

　　“是，他生气找事应该的。”阿官看着秦勒奈，满脸真诚，“对不起啊，害你被误会。”

　　秦勒奈：奥斯卡不提名你都是瞎了眼。

　　“那介事就到这儿了。”警察瞥了眼秦勒奈，“你，寻细子嗣(寻衅滋事)，拘留十五天。”

　　“我说我承认了吗？”秦勒奈喊道。

　　“啊呦，银(人)家都道歉了，你多大的人还共(跟)学生计较啊，大度点大度点。”警察不耐烦摆手道，“都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大壮对阿官道：“少爷，俺们走吧。”

　　倪老师对秦暄道：“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

　　胡渣警察给秦勒奈解绑又扣上手铐：“走，拘留所的晚餐也不错。”

　　秦勒奈看着往外走的一行人咬牙：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