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夏末之时

3、第 3 章

　　孟严想了想刘欣说的，觉得是这个理：“我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我还以为他要焊死在这个鬼地方了……行，你把方案搞好了送给张辉，其他的等我消息吧，估计要挺久，因为我短期没回去的打算，见谅。”
　　“不敢不敢，小孟总能上心，我已经很感激了。”
　　离开振州科技后，孟严就回了平东市区，从开河镇径直走国道回到平东市，大约40分钟路程，孟严一路上心情颇好地抛着赵明华的钥匙玩：“听说他刚工作时的相亲对象都是因为他穷得很没房没车才吹的。”
　　“赵镇长现在也不富啊……”
　　“这不一样，虽说是贷款吧，但毕竟凭自己买了房买了车，工作稳定，长相出众，听说他这样的在婚姻市场很抢手的，隔三差五就有人给他介绍对象。”
　　张辉呵呵地笑道：“这不都没成嘛，丁主任说他成天忙着工作，严肃得不行，小姑娘吓都吓跑了，仅有的空余时间又被小孟总你给占了，相了好几个都因为缺乏接触，最后不了了之。”
　　“我啊，一想到……”孟严举起钥匙细细地看着，声音慢吞吞地从唇齿间挤出来，“这把钥匙将来会有它的女主人，我就嫉妒得要死啦。”
　　张辉透过后视镜看到孟严在笑，只觉得脖子发凉，然后就听孟严打通了电话，乖乖巧巧地问：“你不会为了躲我就不下班了吧？然后天天加班住宿舍。”
　　赵明华还真有过这个念头，他对着电话说了声“等会”，拿着笔签完最后一份文件，递给一直等着的几个人。
　　万所长接了文件，悄声问：“还有其他吩咐不？”
　　“没，不早了，你给大家安排个工作餐，吃完就下班吧，其他事明天再说。”
　　“诶！赵镇长你晚上还要回市里？要不一起吃点儿？”
　　“不了，还有事。”赵明华挥挥手让他们离开，拿起钥匙准备锁门，电话里孟严很乖，没有挂电话也没有说话，静悄悄地等着他，间或有汽车鸣笛声，赵明华问：“在哪？”
　　“我也不知道到哪了，张辉～我们在哪了？”过了几秒，孟严在那边吃吃地笑了起来，“张辉说他也不知道，反正还没到市区，怎么办，张辉接下来要是把我带去卖了，我肯定发现不了。”
　　“……”
　　孟严无所谓赵明华搭不搭话，自顾自地讲着：“把我卖去哪呢？挖煤我也挖不动，生孩子我也不能生，哎！赵明华！我要是被卖了不见了，你会不会觉得好开心？不行，那我哥岂不是要把你杀了？”
　　“挂了，我要开车。”
　　“你不住宿舍？”
　　赵明华好笑地问：“我为什么要住宿舍？”
　　“可能是为了躲我不想和我共处一室……？”
　　赵明华又不说话了，孟严猜不透他情绪，干脆地不猜了：“那你开车吧，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带我去吃饭行吗？”
　　“嗯。”

　　张辉把孟严和行李送到门口便离开了，赵明华的房间和他人一样，黑白灰十足的性冷淡风格，孟严站在门口换鞋，讶异地发现鞋柜里仅有两双拖鞋，一双赵明华的，一双他上回来的时候穿过的，像极了一起生活的二人世界。他自觉去了次卧，熟门熟路地把自己带的几身换洗衣物放进衣柜里，又把洗漱用品摆到卫生间，这让他有种成功渗透赵明华人生的满足感。
　　忙完这些之后他又去洗了个澡，待顶着湿漉漉还在淌水的头发裸奔着从卫生间里出来，正好和刚回家的赵明华撞了个正着，赵明华几不可闻地挑了下眉，扭开了脸：“你这是刚从河里爬出来？”
　　孟严的表情委屈极了，又溜回卫生间：“没有毛巾，居然没有多余的毛巾，我倒是想用你的，可你的能让我用吗，你家毛巾到底放哪里了啊……我在家从来没考虑过浴室里没有我的毛巾这种事，我准备去房间里找找的。”
　　赵明华满脑子都是那一眼白花花，烦躁地找了几条新毛巾，隔着门缝砸孟严怀里。屋内冷气很足，孟严搂着毛巾，露出的两截白嫩胳膊泛着粉红，显得热气腾腾，他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谢谢，然后小心地伸出修长的腿，把门踢上了。毛巾这事，赵明华很难不怀疑他是故意的，但又随即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一是没有毛巾这事的确是事实，二是时间上也不能把握的这么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觉得向来坦率天真的孟严干不出这种茶里茶气的事儿。
　　坦率天真，这就是赵明华眼里的孟严。
　　假如此刻有人告诉他，孟严一直扒着门听他回家的动静，估计他是不会信的，只会觉得说这话的人莫不是脑子有病。
　　孟严换了身白T浅牛仔，像个高中生，扬着手机开心地问：“我请你吃大餐好不好？”
　　赵明华皱眉看着他的湿头发：“头发不吹干？”
　　“啊……”孟严捋了捋发梢，“太麻烦了，手酸，就这样吧，反正我长得这么好看，发型无所谓。”
　　“出去风一吹头疼脑热？”
　　“我不怕～”
　　“我怕。”
　　孟严望着他：“那赵叔叔能不能帮我？”
　　赵明华淡定地转身朝门外走去：“你自己叫个外卖吧。”
　　“我错了我错了……”孟严一秒认怂，奔过去扯住他胳膊，“主要是我待会回来还要洗个澡才能睡觉，还要再吹一遍，我想想都好麻烦啊……我知道你要说那为啥非要现在洗，我就是想收拾清清爽爽的跟你去吃个饭，今天一整天下来感觉自己灰扑扑的……哪哪都不舒服……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吹，马上。”
　　卫生间里传来吹风机嗡嗡的声音，赵明华倚着门框等他，感受着这与自己平时回家完全不同的喧嚣感，他说不清楚担心的是孟严可能会生病这件事本身，还是由此带来的严振洲的迁怒行为，一种熟悉的愧疚情绪在心间缓缓地蔓延开，这种愧疚逼得他在三年来日复一日的自我审视中，将藏在心底的那一点卑劣翻开又覆上，泥泞得他自己也看不清楚了。
　　“你怎么了？”不知何时，孟严已经吹好了头发，正站在跟前担忧地看着他。
　　赵明华很想问，抛开一切世俗的我，还是你所喜欢的那个我吗？你心头一热的所谓的爱，能坚持三年，也能坚持三十年吗？这个问题简直像是个哀怨人生的弃妇，他自嘲地笑了笑，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眼前的人看起来低落极了，孟严想抱抱他，这么想着，就也这么做了，他伸出胳膊环住了赵明华的腰，像是安抚又像是解释：“没关系的呀，我知道的，我有去好好了解过，我哥他们也都跟我谈过，作为一个普通人，你的工作、你的家庭、你的社会关系，每一件事都非常难以克服，大二的时候，我甚至还为此做过社会调查，根据我们两个人的情况列了20多个问题，在五个不同的城市，做了一万份调查问卷，每一份都是我亲手发出去亲手收回来的，所有的结果都告诉我，爱你很艰难，让你接受我，是一件很渺茫的事情，你的选择没有任何问题，你不要这么痛苦了，虽然我爱你的道德感，但如果你的道德感让你这么痛苦，你可以，不要把道德感分在我身上。”
　　“我……”
　　“你交过女朋友，让我猜一猜，在我之前，你应该从来没考虑过同性恋这个问题吧？你不敢喜欢我，除了那些客观原因，是不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真的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因为习惯了我的穷追不舍，亦或是因为我哥渗入了太多你的事业，让我们变得纠缠不清，你怕不怕？克服所有来接受我，我却热情消退不再爱你？我想你应该是怕的吧，可是赵明华，我什么都不怕，我爱你，我就会为此充满斗志，创造一切条件来爱你，那你，能不能试着放下其他的，试一试呢？也许这条路，并不像你和世人认为的那么崎岖呢？”孟严收了收手臂的力量，抱的更紧了些，“我不会撒手的，我一定会坚持爱你，比你想的还要长久的爱你。”
　　赵明华静默地看着他，内心震颤。
　　“试一试，好不好？”
　　孟严眼神清亮，扑棱着对他的希冀，赵明华难以忍受被他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不由地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良久，说道：“我会认真考虑。”
　　“我请你吃饭！”孟严开心极了，觉得自己有安慰到赵明华，也给自己争取到了一点进展，“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赵明华带他去了平东市颇为有名的一家粥店，主打的是农家原生态的五谷杂粮和小菜，落座后赵明华点了一份绿豆粥，一份煎豆腐卷，一份蒸南瓜糕，又上了几样招牌小菜，想起孟严爱好糯米食物，又单独给他要了一碗红豆糯米小丸子。
　　孟严翻着菜单问：“不点了吗？我刚刚看到别人桌子上那个鸡蛋饼好香的样子，你看这个玉米汁，好不好喝？我好想都尝尝啊……”
　　“吃不完，明天再来吃吧。”
　　“你明天还带我来吗？”
　　赵明华说：“我不一定有空。”
　　孟严可不是说收就收的性子，追问道“如果有空呢？”
　　“再说吧。”
　　“再说吧是带我来还是不带我来？”
　　像个无理取闹要糖吃的小孩，赵明华不想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继续循环下去了，放弃般地道：“带你来。”
　　“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我要发朋友圈炫耀一下！”孟严拿出手机开始捣鼓，赵明华静静地喝着水，查看微信里的各种工作消息，不理解可以炫耀的点在哪里。

　　相比十八线的小城平东市，华泽市作为华国的经济、金融中心，超一线大城市，它的夜晚极尽了你所能想象及不能想象的奢靡，城市地标建筑的顶层俱乐部里，绣衣朱履，觥筹交错。严振洲噙着笑坐在角落里，一双桃花眼肆无忌惮地打量场内的男男女女，熟悉他的人感受到不对，都已经敬而远之，不熟悉的人里不乏艺高人胆大的，美艳的小嫩模刚贴到眼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严振洲笑意盈盈地一脚挡开：“滚，别来烦我。”
　　“看你这老父亲的德性，”坐在对面的好友顾恩文虚扶了一把小嫩模，翘着二郎腿晃荡着，一脸的不忍直视，“不就是养的小白菜跟野猪跑了嘛……”
　　严振洲眯了眯眼：“谁是白菜？再给我说一遍？”
　　“当然是我，我是白菜。”顾恩文一秒改口，“咱弟那是人参娃娃，可怜我们哥几个多年来精心照料，生怕他冷着热着委屈着，这一不小心就被野猪刨了……”顾恩文诡异地停顿了一下，突然草了一声，“妈的！野猪刨了还不要！这么一想我也来火了……”
　　严振洲满脸的关爱智障神情，一句话也不想跟他多说。
　　顾恩文积极献策：“一不做二不休，我帮他把赵明华给绑回来？”
　　“你有病？”
　　“呃……也对，咱弟是要谈恋爱，不是要找床伴……这，怎么就遇上赵明华了呢……”
　　“你不知道？”
　　“我……”顾恩文默默回忆了一番，脑子里一片空白，小心翼翼地问，“我应该知道？”
　　“你他妈……！”严振洲是真的火大了，站起来便踹了他一脚，“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顾大少爷！三年前是不是你非要带着孟严去资助贫困儿童！你好好回忆回忆！你们去的那些地方！有没有一个叫平东市的鸟地方！”
　　顾恩文震惊了，被踹了一脚都没反应过来疼不疼，“卧槽……”他脑子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青年的挺拔身影，接待他们去一个破破烂烂的乡村小学，“啊——”
　　会场内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三三两两好奇地围过来，有比较熟悉的赶紧过来打圆场：“怎么了这是？消消气消消气，好朋友犯不着动手伤和气。”
　　顾恩文懊恼地搓了搓头发：“严哥！我都想扇我自己啦！”
　　严振洲一脚踹完心里的郁气也消减了不少，伸手理了理顾恩文搓乱了的头毛说：“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我俩闹着玩儿。”
　　严振洲踹人不算新闻，严振洲踹顾恩文就很值得八卦一番了，不足片刻，这消息就传的沸沸扬扬，甚至连远在国外的好友都接收到了，好友群里开始活络了起来。
　　李华晏：顾恩文你又犯什么蠢被揍了？
　　顾恩文：(T＿T)
　　王灿：我知道！听说顾哥和严哥抢一个绝美嫩模！被严哥踹飞十几米！为了不影响兄弟感情，嫩模含泪而走～
　　顾恩文：啥玩意儿，@王皓赶紧把你弟拖走
　　顾恩文：话说，你们知道赵明华这个人么？
　　李华晏：知道
　　王灿：孟严的梦中情人有人不知道？
　　严振洲：是顾大少做的媒
　　李华晏：……
　　王灿：顾哥你完了，听我哥说唐骏昨天回国了
　　顾恩文：……
　　严振洲放下手机，笑着看顾恩文，顾恩文面瘫着脸：“真的假的？”
　　“真的。”
　　“我现在收拾行李跑路还来得及吗？”顾恩文垂头想了良久，哀嚎道：“这也不怪我啊，他个疯狗自己追不到孟严，还出国一出好几年，这也赖不着我……不对，要完也是赵明华完，完不到我头上，啊，这得是什么修罗场，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唐骏多疯一狗……”
　　严振洲不以为然，嗤笑道：“有什么担心的，说不定赵明华扫黑除恶把他扫进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恩文脑补了一下，一阵爆笑，“也是，敢回国估计是手养硬了，能抢了，唐家那些肮脏生意就够他忙活一阵子了，还有那帮子兄弟姐妹，收拾起来得费不少神。”
　　“说正事，”严振洲收了笑，不放心地叮嘱顾恩文，“在他把自己事情摆平之前，尽量不要和他牵扯太多，唐家的混水不能掺和。”
　　“知道知道，我没事跟他扯啥，关键是如果他找孟严怎么办？”
　　“他不会。”
　　“这谁知道呢，”顾恩文还是不放心，“毕竟是个疯批……”
　　“疯什么批？”严振洲回忆一番唐骏的种种行为，好笑地道，“舔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