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栖南枝》闇枳

2、约战书

　　穆启黎就是这样，他在学校几乎垄断了所有的奖项，有一次他们隔壁班的“班草”，当然是他自己给自己的头衔，这种花孔雀当然见不得有人垄断所有他能够一展雄风，听取蛙声一片，，，听取一片欢呼声的机会被别人垄断，这是于印觉得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让他沉迷不已。他暗暗的想，难怪他从小就很想去云南，可能上辈子他的确是个花孔雀，他把“雀”子憋下去，嗯……就算是孔雀也应该是万人迷的帅孔雀，，，想到这里，他想起了他的以后，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站在聚光灯下，台下万人尖叫，平常走在马路边，憋不住尿了把尿都能引起轩然大波，他想，到时候肯定会有一波迷妹，高举旗帜，维护他的形象。旗上写着“哥哥只是个小男孩，尿了把尿而已，请黑子闭嘴”。而另一拨，则会抓着这把尿，从他的前世扒到今生，可能连他小时候用的尿不湿牌子都会被扒出来，然后带来一波经济效应，那个尿不湿品牌如果还没倒闭的话，大概会请他去做个品牌代言人，等各种通告接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就买瓶眼药水录个道歉视频，再让经纪人发一篇感人肺腑的小作文，彼时他的形象又将光辉几个度，名气将更红，以及卡里面的钱……
　　跟他有关的所有人都会盆满钵满，这样的影响力，他想想都激动不已……
　　所以他的当务之急是要高中毕业后去当偶像练习生，不过他跟他父母提过几次，软的硬的都试过，奈何每回都会深切的感受一次他爸爸的父爱，想到这里，他又不禁“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梦想之多艰，下一秒，一支粉笔不偏不倚的飞插在他的鼻口，把他拉回了现实，现实就是：他还坐在咯的人屁股青一块紫一块的硬板凳上，讲台上还是站着不修边幅，喋喋不休的老王，老王的命中率真是一天比一天高了，以前还只能打到他的脑袋，现在都能瞄准他的鼻孔了，下一次……
　　一想到这里，他猛地站起，“不行！我还要做偶像呢，脸比命根子还重要”，
　　这一站，少不了一顿胖揍，不仅如此，还得被撵到外面站岗一天，然后一下课就得演一回马戏团里的猴子，他虽然想被人关注，但也不是这样的形式……不过，除了男生会嘲笑似的冲他吹起口哨，大多数女生一下课都会趴在隔壁班的窗口看穆启黎，这种时候他只想把这阻碍他前路的装逼黎撕成两半，他冥思苦想了好几天，终于想到了一个碾压穆启黎的方法——打篮球！
　　其他的不敢比，但要说打篮球，那是他的领域，这次他于印要找回他“华中一哥”的名号，于是写了个小纸条，也是他的“约战书”
　　他双手插兜，昂首挺胸，走进一班教室，走到穆启黎的座位漫不经心，带着几份藐视：“喂，穆启黎，拿着！”
　　然后把那个折的方方正正的纸条掏出来，递到穆启黎面前，穆启黎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他见穆启黎没有伸手，又往前移了几厘米，穆启黎还是没什么反应……
　　他略显尴尬的干咳了几声，开口道：“反正……明天，你来操场就是了。”说完，把纸条往穆启黎桌上一丢，又双手插兜，一脸得意的走了出去，穆启黎还在迷惑中，旁边的伯明丘“噗”一声，笑得前仰后合。
　　伯明丘：“我靠！你……你可以啊，阿黎，男女通吃，连隔壁于孔雀都给你递情书了，他刚刚那是害羞吗？支支吾吾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穆启黎：“…………”
　　穆启黎迷惑地打开桌上的纸条，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微微皱眉，伯明丘迫不及待地一把夺过信，贱兮兮道：“我看看，是不是很肉麻”
　　下一秒又笑了起来
　　伯明丘　：“这于孔雀要跟你，比篮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比给你写情书还搞笑，怎么样？这可是你一展球技的好机会，要不要给他演示一下什么叫全方位无死角的碾压？”
　　穆启黎：“不要！”
　　伯明丘：“为什么？”
　　穆启黎：“天太热”
　　伯明丘：“哦哦，那个倒是，那我们可以约放学后啊，挺有意思的，试试嘛？”
　　穆启黎：“我放学还有事！”
　　伯明丘：“又去干家教啊？我真搞不懂你没见过哪个身家过亿的人，一天到晚打工……
　　穆启黎只是笑笑不说话。伯明丘看着他带有几分怜悯之意说
　　“我知道你不想用陈家的钱，可那是你应得的，你父母要是看到你这么辛苦，肯定会含恨九泉，那是陈家的义务，也是你的权利，白纸黑字的交易，你又何必那么执着？”
　　穆启黎：“白纸黑字只保护权益，不保护感情”
　　伯明丘：“算了，自给自足，丰衣足食嘛，我服你！”
　　穆启黎苦涩的笑了笑，没说什么，上课的铃声就响了，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穆启黎一放学还是一如既往的去跟虎孩子大战三百回合
　　直到深夜的时候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他最不想回的“家”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三天
　　第三天下课后，教室门外，于印又懒懒的趴在窗台上调戏般的冲穆启黎和伯明丘吹口哨，周曹都是小声的议论声，不过那傻大个丝毫没察觉到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有什么不一样，他只觉得他们都在讨论谁会打赢，谁会打输，他想至少会有三分之二的人支持他，除极个别花痴少女外，有点判断力的都会赌他赢……
　　于印吹了几声口哨后，见穆启黎压根没理自己，伯明丘倒是出来了，手搭着于印的肩膀说：“于孔雀，别折腾了，我家阿黎怕热，玩不了球，还有我跟你说个事，你别激动”
　　于印：“卧艹，你才孔雀，你全家都孔雀，什么穆启黎怕热，又不是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还见不得光呢，不敢比就不敢嘛，让他自己出来，当着所有人面说他不敢，不就好了”
　　伯明丘：“嗯……那个……只是……
　　于印“：有屁快放，扭扭捏捏的别扭死了
　　”
　　伯明丘：“其实他们都以为你昨天给阿黎递的是情书！” 他把情书两个字加重了调
　　于印：“什么？” 他几乎原地弹起，把伯明丘吓了一大跳，连忙安抚他说：“没事儿，反正，跟我们阿黎，你也不吃亏”
　　说完，一脸坏笑的打量着于印
　　于印：“谁说的，不会是你小子说的吧？”
　　伯明丘：“不是……不是我！是他们自己误会的，谁让你约个球，还要弄个粉红色纸条……哈哈哈哈哈哈，也不怪人家，再说你平常这副花孔雀样……”
　　于印重重给了伯明丘一脚，气呼呼地走到一班讲台上，他那副样子确实像极了被激怒的孔雀，准确来说应该更像只火鸡
　　他站到讲台上：“我跟你们说，我！于印是个正正经经的纯爷们儿，以后谁还敢说乱七八糟的东西，坏我名声，我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华中一哥”的问候
　　台下有人骂他神经病，还有人交头接耳，窗外有人道“：于印，那你昨天那个粉红色的纸条是啥？你可别说帮女生递情书哦！”
　　于印：“什么情书？那是我的“约战书”
　　众人：“约战书？”
　　于印：“嗯呢，我要跟穆启黎比场篮球，穆启黎，你说句话啊？你敢不敢？”
　　有人道：“这也太不公平了，我没看穆启黎打过球”
　　又有人反驳道：谁说的，我看到过，穆启黎，有天傍晚，你不是跟……”
　　穆启黎眼神突然警惕起来，狠狠地盯了那人一眼，像在警告他闭嘴，那人会意，立马识趣的闭了嘴，众人却不依不饶地拉着那人问东问西
　　“什么时候？”
　　“真的吗？”
　　“哇，穆启黎，我一直以为你只会读书学习画画…只干女孩子干的事呢”
　　女生：“穆同学，你真的会打球吗？那你跟他比比，我们支持你！”
　　那个人见这场态，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支支吾吾的找个借口溜走了……
　　周围的人还是没有停止的意思，越来越起劲，于印当起领导人的姿态，故作深沉地：“好了好了，大家安静，我们来问一下穆同学的意思好不好，穆同学，气氛已经到这儿了，你敢不敢应战？”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穆启黎，于印顺着众人的目光也看着穆启黎，贱兮兮的一脸坏笑，像在说：“怎么样，我就不信你还能有别的选择，不管你当着众人面说不敢，还是选择应战，都是一样的结果”
　　穆启黎看着眼前那么多双小狗似巴巴的眼睛，满脸的无奈，他刚想开口说什么
　　就被伯明丘一把捂住了嘴，伯明丘贴在他耳边
　　“阿黎，你可懂点儿事儿吧，这么多人呢，你这个时候拒绝他，别人更觉得你装逼了，你难道想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呢，你这处世方法容易没朋友”
　　穆启黎：“……”
　　“你倒是说句话呀！”
　　穆启黎：“……”
　　伯明丘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眼快被他捂死的穆启黎，连忙松开了手
　　穆启黎深吸了一口气，他曾经想过很多种他的死法，可死在唯一的“朋友”手里这件事他还没想过，等呼吸恢复了正常，他看了看眼前，又看了看伯明丘，正想着怎么不得罪人的拒绝，可他还没想好措辞，伯明丘就一马当先道：“他答应了，于孔雀，那就明天吧，明天没太阳，又回过头看看穆启黎，笑意盈盈的，可以吗？阿黎，明天没有太阳”
　　于印做了个“OK”的手势，得意洋洋地走出去了
　　第二天，中午一吃完饭，伯明丘就拉着穆启黎直奔操场，操场上，于印早就等着了，一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模样，操场上围满了人，男得来看穆启黎输的多惨，女同学的则准备好汗巾和矿泉水，还有一堆安慰穆启黎的话，当然，还有于印的一波女粉丝，拉着“于印必胜”的横幅，这一群人有性格粉，走路粉，颜值粉，篮球粉，还有乱七八糟粉，总之，让你难以理解，大概是只属于十六七岁少女们的烂漫！
　　操场上，更多的是，不明所以跟着来凑个热闹的人，在学校就是这样，大概是太枯燥烦琐的原因，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所有人的兴致，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
　　穆启黎后悔不已，他在心里暗暗的给了自己一嘴巴，他想他应该是疯了才会做这么可笑的事情……
　　于印：“穆启黎，你也不要太紧张了，这么跟你说吧，输给我于印不丢人，在华中，我于印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等一！”
　　又凑到穆启黎耳边用气声说：“其实，你敢应战已经很勇敢了，放心吧，我会让你输的不那么难看的！”
　　说完后腿了几步，把手里的球抛给穆启黎，
　　“你先来！”
　　穆启黎利索的接住球，第一个回合穆启黎就毫不费力的赢了于印三分，接着第二回合，第三回合………
　　比了大概半个小时，穆启黎已经满头大汗了，目前是平局，穆启黎不知道太累了，还是中午没吃饱，他已经有点体力不支了，抛了个球就停了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头发被汗水浸湿，汗滴划过他的鼻梁流下，眼眶微红，虽然有点柔弱，但这副模样实在是令人赏心悦目，他长得很瘦，身上一块多余的肉都没有，手指极修长，稍用力青筋就破皮而出似的凸起，指关节微微泛红，两只手完全包住他的膝盖，他缓缓喘着气，脖颈上的喉结，一上一下，于印上前拍了下他肩膀，像是在问他还行不行，他缓缓抬头，对于印说：“不打了，我认输”
　　于印有点胜之不武的无奈表情，明明他才用了三分之一的劲，他知道穆启黎弱，可没想到会这么弱，坐在观众席嗑瓜子，撩学妹的伯明丘看到了，一步三阶梯跑到穆启黎面前，给他喂了颗药，于印惊在原地：“我操，还需要吃药吗？”
　　伯明丘没有回应他，于印一把把药瓶抢过来看了看，是心脏病的药，他大惊到：“有心脏病怎么不早说？你……你没事吧？”
　　穆启黎：“没事，你赢了。”
　　说完艰难的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嘴唇发白，双腿微动，于印由内而外的感到抱歉。他赶紧上前解开了穆启黎的第一个扣子就被伯明丘推了半米远，穆启黎只是没有力气，要不然他可能推的更远，因为此时他的眼神充满了警惕，于印半气半疑的
　　“打个球干嘛要裹那么严实？不是说怕热吗？”
　　两人都没理他，伯明丘扶着启黎离开了，可没走两步，穆启黎就倒下了，于印还没从满头问号中反应过来，双脚已经移到了穆启黎身边，他和伯明丘一起把穆启黎抬到医务室，校医让伯明丘把穆启黎外面的衬衫脱掉，伯明丘一开始还有点犹豫，迟迟没伸手，校医不耐烦道：“快呀，愣着干嘛？”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脱下穆启黎的衬衫，脱下了立马转过头，像穆启黎身上有什么他见不得的东西，而此时的于印看着穆启黎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只有手指关节相互摩擦的咯咯声，穆启黎身上的伤大小不一，有长的，有短的，有深的，有浅的，有的是烫伤，有的是烧伤，有的是割伤，还有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伤到的，总之每一道都是他于印无法忍受的，可眼前这个人，身上既数都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