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Mortal》苏陌1111

26、金色之旅-03

　　灿烂的阳光照耀在脸上，你吐出一口浊气，像是要把所有的压力都随之一起扔到身后。
　　在过去的几天内，你和代表团成员以及拜朗帝国高层进行了紧锣密鼓的一大堆会议，商讨两国通商的各项政策。
　　南美从来都是一片丰饶的大地，即便时间已经到达第四纪也不例外。玉米、土豆、辣椒、番茄、南瓜、番薯、可可、咖啡，除了食物，矿产、香料、树木都是让人眼热的大好资源。
　　当然图铎帝国也并非毫无优势，在你多年的推动下，丝绸、瓷器、书报、药品都是极具吸引力的商品，只不过出于种种考虑，这些东西的出口受到了严格管控。
　　长久以来，碍于地理位置和众神的立场，拜朗的主要交易对象是特伦索斯特，图铎帝国虽然也常有商船前往，但终究只是小规模的往来，离得最远的所罗门就更不用说了。
　　但这次……你回忆起提案，不禁笑了起来。该说不愧是陛下吗？疯起来的时候永远很靠谱。
　　不过现在你该说的东西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该由亚伯拉罕家去努力了。你回头看看紧缩眉头的团长，觉得就算是天使，可能也避免不了中年脱发的魔咒。

　　一根手指戳了戳你的胳膊，以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了出来，整个人透露出一股贼眉鼠眼的气息，生怕被抓回小黑屋里。
　　“哎哎，我说……”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和你家那位公爵闹翻了？”
　　少说人名是这个时代的共识，但这个措辞让你只想翻白眼，“为什么这么说？”
　　“首先众所周知你没什么战斗力，但这次你连一个手下都没带，就被派到这个鬼地方。其次之前我去接你的时候，你看上去就是被人揍了。最后这两天你也没开口抢占利益，和你一贯作风完全不符。”
　　你思考了一下，发现他说得居然很有几分道理，“要是我真的被扔出来了，然后呢？”你挑挑眉，起了点开玩笑的心思。
　　他倒是认真想了想，“加入亚伯拉罕不可能，但我去找族长给你当靠山应该没问题。”
　　“你上次说绝不会再去找任何一个老头子说话了。”
　　“族长是不一样的！”他反驳道，“族长从来不催我晋升，也不骂我，而且族长不是老头子！”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大到让屋内的人都抬头看过来，你赶紧拖着这个脑子少根弦的躲到角落里。
　　“行行行，到时候就靠你了。”你百无聊赖地转着尾戒敷衍道。
　　戒指上的宝石反射着阳光，他捂住被晃花的眼睛说，“那就说好了。你这个戒指也太闪了。”
　　“亚伯拉罕家的人可没资格这么说。”你翻了个白眼，瞄了一眼对方全身上下满是宝石装饰的穿着，“说起来你家喜欢黄金吗？”
　　“黄金？”

　　一人高的棺材被轻柔地放下，你推开棺盖从里面走出，“这里就是金矿？”
　　“是的。”一旁等候许久的管理人员擦着额头上的汗回答道。
　　“那就请您带我四处参观一下吧。”
　　此处位于拜朗东部高原脚下，距离首都大约两三天的路程。这里采用得是最为原始的淘金法，即开采出矿石后利用热胀冷缩让其炸裂，矿工再将其研磨成粉，从无数杂质中一遍遍地淘洗出金沙。
　　黄金性质稳定，不与其他金属产生反应，这种开采方法再合适不过，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废人。
　　你跟随主管穿行在矿区中，这里最多的就是埋头干活的奴隶，你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奴隶都是活着的。
　　如果说在拜朗帝国这段时间里，什么东西你看到的最多，那么答案一定是死人。能动的不一定是活人，静止的也不一定是死者，生与死的界限于此地无比模糊。
　　拜朗帝国实行的是绝对的阶级制，皇帝、祭司、贵族、平民、奴隶，最为低微的奴隶要面对的是死了也要干活和死了才能更好干活的命运。
　　因此在你过去几天的旅程中，负责抬棺洒扫搬运这种简单工作的奴隶往往是死了不知道多久的。有趣的是在拜朗本地贵族看来这并不仅不是值得忌讳的地方，反而因为与死亡相关而被视作身份的象征。
　　这是多么珍贵的能与伟大的皇帝陛下拥有联系的机会啊！他们是这样说的。
　　你在内心腹诽道，我看端茶倒水的明明都是活人，这种时候就不想和皇帝陛下有联系了？不过也好在他们保留了这部分理智，你们才能吃得下饭。
　　主管向你解释了原因，“因为前段时间原有的奴隶被调走了，现在这一批都是新选来的，还没来得及进行仪式。”
　　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不过说起来推崇进行仪式除了死亡崇拜之外的另一个理由是什么来着？你明明记得资料中提起过有其他原因，但有具体说吗？你入睡前意识朦胧地想到。

　　哦，我知道了，是因为拜朗的奴隶中有相当大一部分是来自周边原始村落和高地的俘虏，他们压根不想当奴隶，所以一有机会就会试图逃跑或反抗，举行仪式是为了避免这茬。
　　你面色铁青地想着，显然你大半夜不睡觉突然开始思考别国社会制度是有原因的，这个反抗好巧不巧就被你给撞上了。
　　那倒霉资料没写后半部分是打算让你亲身体验一下吗？
　　你现在的处境相当不妙，出于某些原因，这次参观金矿是你的私人行程，简而言之你轻装上阵，只带了自己一个人，而在不动用类似于外神这种场外援助的前提下，你的战斗力约等于零。
　　所以在被噪音惊醒后，你就非常机智地躺到了货物堆中，假装自己不存在。根据你白天参观得到的信息，这个地方驻扎有一队非凡者，虽然没有半神这种层次的强者，但处理普通骚乱绝对不在话下。
　　当然了，如果他们处理不了的话，事情就麻烦了。你听着外面愈发嘈杂的声音，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但问题不大，只要你运气够好没人发现的话，照样不会有事。你往角落里又躲了躲。
　　下一秒，一个人砰的一声从天而降，刚好砸穿了茅草屋顶，滚落在你身旁。你看着死不瞑目的尸体，听着逐渐围拢过来的脚步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对面肤色棕褐的南大陆人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你摇摇头表示完全听不懂。你们两个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会儿后，他转身掀起门帘走了出去，你希望他是去和其他人商量怎么办，而不是去磨刀。
　　在成为穿越者的第二十多年，你的身份再次迎来了重大的转折，现在你是一群土著手里的俘虏了。
　　对于你的处置方案，在发现你的当天，他们就已经争论过了。不过要你来说就两种，杀或者放，要么干脆利落一刀两断，要么就此一别江湖不见，结果他们选了第三种——带上你跑。
　　这就让你有点不知所措了，虽然这几天待遇还行就是跟着他们赶路有点累，但这算怎么一回事啊？你们是一群反抗拜朗帝国死神统治的前奴隶，在逃跑过程中捎上一个北大陆贵族是要干什么啊？
　　而且和拜朗帝国的官方语言不同，他们用的是完全起源于当地的一种独特语言，你压根听不懂也搞不明白他们是要干嘛。
　　别无选择的你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他们赶路，但让你在意的是，他们身后似乎有被缚之神的影子。
　　这不是什么难以判断的事情，和第五纪各方势力云集宛若筛子的南大陆不同，此时的南大陆死神统治下的拜朗是绝对的主宰，剩下的边边角角则是由被缚之神占据。这群人想要逃离死神，唯一的选择就是被缚。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的前进方向极其明确以及……他们的领导者手中似乎有非凡物品，即使那个人自己都不是非凡者。
　　你眯起眼睛思考着当前的处境，但想着想着困意涌了上来，你犹豫了一下果断决定把问题丢给别人，两眼一闭就睡着了。
　　反正你的底牌还在，无所谓。

　　拜朗帝国首都，死神居所前殿，议事厅。
　　两边的人脸色都很难看，拜朗那边纯粹是因为这事太丢脸，在自家地盘上管理不善把人给搞丢了，执政官脸色冷得能结冰，有一大堆人已经因为这事被送上祭坛了。
　　图铎帝国这边就要复杂多了，和阿蒙家族有利益往来的在大声斥责要求尽快把你找回来，心思灵活点的想着能不能借题发挥再啃点好处下来，墙头草光喝茶不说话。
　　领头的天使知道的最多想得也最多，祂绝望的部分在于祂甚至不能确定失踪的到底是你还是阿蒙。
　　你在这个关键节点消失就够麻烦了，要是那位是打算借此搞事的话，谁也不知道这怎么处理比较好。祂只是来上班，不想回去就变非凡特性啊？
　　祂心里的苦表现在明面上就变成嗯，啊，好，都行，都可以，你们决定。
　　下面那群人精一看这情况，一拍大腿都秒懂。亚伯拉罕家和阿蒙家即将开战，而这就是打响的第一炮！于是他们彼此间吵得更凶了，把对面拜朗帝国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一片混乱中，没人注意到一个金毛悄悄跑了出去。

　　如果让你来评价以撒的话，你会说他是一个好孩子，一个在亚伯拉罕这棵大树的荫庇下长大，即便已经是半神但仍然有那么点天真和缺心眼的家伙。
　　他让你想起穿越前遇到过的那种出身优渥的年轻人，你是有点嫉妒他们这种无忧无虑的快乐的，但奈何他们把你当朋友，你就也笑着继续和他们相处。
　　以撒不能理解长辈的犹豫，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救你。但当他准备行动时，他尴尬地发现一个半神在广袤的南大陆上确实有点不够用，而帮你联络阿蒙家族的话，你之前似乎又和公爵闹翻了。
　　但年轻人胜在思路灵活，以及他平日里最爱的读物是由你出品的《福尔摩斯探案集》，在这种情况下，他脑子一转就打算去你房间搜罗搜罗线索。
　　你的临时住处和你离开时一模一样，仆人们不敢擅自进入，其他人还没进行到实际行动这个阶段。金毛门一开就走了进去，映入他眼帘的是你那一大堆还没拆封的行李。
　　“呃……”他站在箱子山下犹豫了一会儿，觉得按照福尔摩斯的思路，这件事属于突发意外，和随身财物无关，直接去现场调查会更合适。
　　一扇虚幻的门扉浮现在空中，他拉开门直接走了进去，没人注意到窗台上那个胖乎乎的抱枕随之失踪了。

　　你坐在篝火边专心致志地啃玉米，任由耳边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也坚决不抬头。
　　这么几天下来，凭借对语气和手势的解读，你对他们这群人也算有所了解。
　　虽然都是想要逃离的奴隶，但他们出身的部落不同，彼此之间矛盾也不少，时不时就会吵起来。小到点火的方式，大到玉米的分配，什么东西都能绊上几句嘴。
　　而如果像今天这样闹得有点过分了，他们领头的人就会出面。你抬眼看着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起来抬起双手向两边示意停下。
　　他们还是会给这个面子的，男人在这只队伍里应该是类似先知或者祭司的角色？你摸着下巴思考道。
　　人们安静下来，但有一个情绪过于激动的吃了两口玉米后，没忍住又开口说了两句，从周围人激动的反应来看，骂得还挺脏的。
　　你正准备继续看戏，刚刚骂得挺欢的人突然掐着自己的脖子就瘫了下去，脸色还开始发蓝。
　　草，你心里暗骂一声，丢下玉米棒子就扑了上去，迅速地把人捞起来从后面抱住，一手握拳一手抓住拳头向上快速地撞击对方的腹部，直到他张口吐出了几粒玉米，大声咳嗽起来。
　　海姆立克急救法，适用于被噎住的场合，你就知道吃饭的时候不应该说话。
　　你放开对方举起双手，向周围终于反应过来的人表明自己并没有恶意。在意识到你做了什么之后，他们看你的眼神变得敬畏中又夹杂着一丝丝恐惧，他们开始小声交流起什么。
　　这种不确定的情况让你有点焦躁，你在图铎帝国做医学培训的时候把这些事记得太熟，条件反射就冲了上去。
　　领头的男人再次走了出来，他大声向人们说了几句，似乎是在强调和解释什么，然后他转过身把你扶到一边坐下，又说了几句。
　　他们的表情变成了统一的狂热，你有种很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