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Mortal》苏陌1111

27、金色之旅-04

　　在古老的年代，人们往往将医学和巫术联系在一起，原始部落中的巫医们有着极其崇高的地位。
　　你打量着手里的烤鱼，觉得自己的地位还是有所提升的，不过伙食质量的上升也有可能是因为你们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你现在身处南大陆广袤丛林中的一个小村庄，这里不仅是你们此行的终点，看样子也是当地人聚居的地方。
　　窗外一个小孩好奇地探出半个脑袋向内张望，你向他露出一个笑容，他却被吓得怪叫着跑远了。
　　你有点郁闷，语言不通和外表不同让你难以接近任何人来获得信息，这样下去总觉得会走向一个相当不妙的发展方向。
　　这个村庄一定和被缚之神有着极深的关系，这里没有拜朗随处可见的象征着死亡的羽蛇雕像，取而代之的是一尊尊形状奇异被捆缚被钉死的神像。
　　你站起身向屋外走去，指望别人是不行了，还是得主动出击看看情况。

　　收获颇丰。你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篮子这样想到。
　　你的主动出击策略卓有成效，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大夫，这种职业的特殊性让你在村庄中很快就拥有了不错的声望。
　　从关节脱臼到头疼脑热，从包扎伤口到要喝热水，你甚至去临时充当了一下产科医生。虽然你能干的也就是在旁边指导产妇怎么呼吸、怎么保持镇定，顺带让人把所有东西都消下毒。
　　今天这个装满食物的提篮就来自于对方家人的热情馈赠，你看着努力把篮子递到你面前的小姑娘，伸手接过东西顺带给她塞了块你最近制作的麦芽糖。
　　她有点惊讶地看着你笑了起来。
　　果然可爱的小姑娘是世界的瑰宝，要不是语言不通，你还可以给对方讲讲童话故事，白雪公主？好像有杀人桥段。夜莺与玫瑰？这个太悲伤了。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更血腥了啊！
　　人类就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童话故事吗？你怀抱着这样的忧伤睡着了。

　　每天出门有一个好处，就是在不能出门的时候你能第一时间发现。第二天在你被人拦住时，你意识到要出事了。
　　你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装作不理解地比划自己有个病人今天必须要去看的。不知是你比划的实在用力，还是对病人的同情心，他们对视一眼让开了道路，但在你出去的同时跟在了你后面。
　　你要去的就是小姑娘的家，南大陆气候炎热蚊虫众多，不去多比划几点你实在不放心。
　　男人们停在了门口不再进入，你倒是自然地晃了进去，不是当地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们也不太能用当地礼仪要求你。反正被逮住，你就一脸无辜地开始阿巴阿巴。
　　你绞尽脑汁地和对方比划完了注意事项，确定每一点都记住了而且没发生什么误会后，你站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一只手拽住了你的裤腿，小姑娘一脸纠结地站在那里，像是要说什么。你笑了笑，把昨天的篮子还给她，里面装着你全部的麦芽糖存货。还没等她做出决定，你摸摸她的脑袋就走了出去。
　　小孩子还是不要参与大人的肮脏算计啦，更何况我也不是什么一无所知的羔羊。
　　你早就猜到自己的用途了，只是不知道这出好戏什么时候开场。你推了推右眼上一直没有被取走的单片眼镜，在阴影中露出了一个笑容。

　　活祭在第四纪是如吃饭喝水般普遍的事情，你见过一批又一批的祭品走上不同神明的祭坛，这次只是换了个身份换了个神明，无需大惊小怪，安心等待便是。
　　只是有一个人似乎没有你这么坦然。
　　几天后的夜晚，你正坐在房间内发呆，一个人被扔了进来。
　　“哇哦。”你夸张地说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我亲爱的以撒。”
　　熟悉的金毛在地上滚了两圈，和除了不能出去一切如常的你不同，他是被捆着扔进来的。
　　“为了救你啊。”他语气相当哀怨，“你都不知道我为了找你都遭遇了什么。”
　　“等等，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皱起眉头打断他。
　　他蛄蛹了几下，调整成坐姿，“你失踪后我就去当地调查，但那里除了死人什么都没有，你知道我又不能通灵。然后我经过严密的占卜和思考，在一个集市上找到了你的戒指，就是那个晃眼得要命的。”
　　“是疯狂开门碰运气吧？”
　　“咳咳，总之我顺着这个线索知道了卖戒指的人的特征，又问了好多好多人，终于找到了这里。结果落地就被抓了……”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你看了眼无精打采的金毛脑袋，“不错了，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对方眼睛里透出一股清澈的愚蠢。
　　“是被缚之神的地上神国啊。”你半是叹息半是感慨道。
　　愚蠢变成了惊恐。
　　“在这里非凡能力会被束缚，你当然没法开门逃跑。”
　　他咽了咽口水，“既然你能平安活到现在，那我们应该能等到下一波救援？”
　　你怜爱地看了看这个傻孩子，“首先，你有和其他人分享你的行程吗？”
　　他摇了摇头。
　　“其次，我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大半时间在赶路。”
　　“最后，你不觉得就这样把我们扔在这里有点奇怪吗？”
　　他的表情绝望透顶，而你开口说完了最终判决，“因为明天我们就要被活祭了。”

　　拜朗帝国首都，同样绝望的还有更多人，他们不理解为什么失踪这种事还能再来一个。
　　亚伯拉罕家的天使这次是真的要哭出来了，不能怪祂心理素质不行，主要祂家族长出了名的护短，出门一趟孩子丢了，自己这个天使也别干了。
　　死亡执政官也很烦，这两个人没了合作肯定谈不下去，问题是这次事情是由血皇帝牵头冥皇应和的，真黄了自己还得去和老爹汇报这些倒霉事情。
　　而且一帮子天使半神，在自家地盘上丢了两个人还找不回来，传出去基本下个千年的名声也烂光了。日后是个熟神走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哟，这不是那个在家丢人的xxx吗？”
　　这不能行啊。两个天使眼神一对，都明白对方的决定了。
　　“被缚。”
　　“走。”

　　另一边被关小黑屋的你们两个并不知道老家的动向。
　　你正在看着倒霉孩子的脑袋思索一件事，这件事在你踏上南大陆的土地前，你就已经意识到了端倪。
　　谁会让阿蒙不想来南大陆？
　　死神当然不是答案，被缚也不会是，祂们碰面谁更尴尬这事真的不好说，阿蒙这个存在造成的心理阴影不因位格的提升而消失。
　　阿蒙其实是个相当简单的存在，所以答案一目了然。
　　那么问题就变成了，现在的你能让事情走向哪一步呢？
　　你低头看着那头金毛，轻声说道，“辛苦你了。”
　　“嗯？”以撒从睡梦中猛然抬头，你看着他头上趴着的那条萎靡不振的时之虫，笑了起来。
　　你推了推单片眼镜，开口说道，“我有个计划……”

　　如你所料，今天是场重头戏，村庄里所有的男男女女都盛装出席，更有无数人不断前来。
　　你们是祭典的主菜，距离你们上场还有些时间。
　　你低声和以撒确认道，“记住了？”
　　“嗯，你一发信号我就开门直接传送回特里尔。”他有点紧张，“那个符咒能有用吗？”
　　你捏了捏脸上的单片眼镜，“放心，这是我从公爵那里薅来的，在被缚真身降临前肯定没问题。”
　　“我相信你。”你说道。他和他头顶圆滚滚的时之虫一起点了点头。
　　“怎么胖成这样……”你小声抱怨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世界上的祭典说白了也就是换着方法杀人，看多了也让人心生厌烦。太阳即将走到天空的最高处，你们要上了。
　　你握着单片眼镜，紧张没有多少，期盼倒是很多。你在等人，等很多人。
　　戏剧中有一个经典理论“契诃夫之枪”，即如果一把枪在第一幕出现，那么它在第三幕就一定会被使用。
　　你也是一个作家，你了解作家的心，如果一出戏剧的演员没能在高潮处悉数登场，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三、二、一，你们离祭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以撒一直在等待着你的信号，而你死死地注视着四周，等待着自己的信号。
　　庞大的压力突然笼罩于此，两个身影出现在半空，祂们身上都夹带着浓郁的血腥气，看起来是杀了不少人才找到这里。
　　“以撒！”你和中年人同时喊道。
　　时之虫身上十二道环节亮起，彩色的无形之门浮现。
　　但这还不够，两个半神并不足以让你们从此地开门回到特里尔，但是两个天使就足够了。
　　被缚的领域对天使来说同样具有效力，而门途径的天使碰到事情的第一反应往往是……开门。中年人还没理清发生了什么，但骤然出现的束缚让祂选择了跟随本能，已经浮现的无形之门如同烈火浇油般瞬间扩大成形。
　　单片眼镜被你捏碎，青黑色的表盘出现在你身后，时分秒三道指针全部锁死，一切事物静止于此。
　　眼镜碎裂的同时，你向远处跃去，“考古学家”加强过的身体素质让你稳稳地扑在了一个人身上。你死死地抓住那个金毛脑袋，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这个金毛脑袋有一双金色的瞳孔。
　　下一秒，时间的领域破碎，门扉将你们所有人一起卷入其中。

　　特里尔城内今天仍是一片岁月静好，在把一些“活跃分子”外派出去之后，整座城市的气氛都变得轻松写意起来。
　　皇帝陛下和祂的三位公爵在结束了简短的晨间例会后，选择在花园中一同小憩片刻，用繁盛的花草让自己的双眼和心灵得到休息。
　　当然，祂们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伟大的陛下开口问道，“南大陆那边还算顺利吧？”
　　沉稳的亚伯拉罕公爵回答道，“迄今为止尚没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陛下点了点头，“那就好。”

　　下一秒，宁静被打破。庞大的无形之门于皇宫花园上空骤然打开，一大群人噼里啪啦和下饺子一样往外倒出来。
　　陛下和祂的两位公爵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褐肤金瞳的死亡执政官终于从一系列突发情况中找回了理智，祂的矛头直指开门的两位亚伯拉罕，阴冷的气息直接碾压了过去，“你们都干了什么？”
　　“族长！”这是两个被揍懵了，一抬头就看见靠山的倒霉蛋。
　　伯特利·亚伯拉罕绝不容许自家人被外人揍，空间被分割成无数彩色的碎片，星空梦幻般的色彩包裹住周围，“你又是在干什么？”
　　遥远的南大陆宫殿中，身躯庞大的羽蛇感应到后裔的突然远离，抬起头颅愤怒地吐着蛇信。“亚利斯塔·图铎，你都干了什么？”
　　死亡执政官的眼神空洞起来，金色的竖瞳浮现其中，祂的位格在不断提高，死神即将借此神降。
　　血皇帝陛下不干了。大早上在花园里散个心冒出一堆人也就算了，怎么死蛇也过来了，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血色虚影于皇宫上方浮现，所有“红祭司”途径的非凡者都听到了那可怖的咆哮，“你们到底在干嘛？？？”
　　红祭司的怒吼下，所有人冷静了一秒，环顾四周试图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那个一直站在场地中间不知为何没能走掉的金发金瞳的男人就变得无比显眼了起来，祂温和的笑容似乎裂开了一条缝。
　　“亚当！！！”这是不知道多少人一起发出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
　　特里尔城外高空中，你挂在阿蒙身上，两个人笑得根本停不下来。早有准备的阿蒙在你们还没落地时，本体就捞上你快速跑路了。
　　“哈哈哈……没办法，我太了解作家了。”你忍着笑声断断续续地说道，“如果一出好戏设计了所有人，情节还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作者是很难忍住近距离观看的冲动的。”
　　“而心理学隐身对你恰好一点用都没有。”阿蒙的声音中都夹杂着三分笑意，“该说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吗？”
　　你调整了下姿势，“不不不，主要是祂大部分时候根本不在，也就是偶尔远远看一眼。我猜最后祂实在忍不住了。”
　　阿蒙捏了捏自己的单片眼镜，一道流光从远处飞回其中，是那条非常辛苦的时之虫。“所以祂们当中哪个才是纪念品？”
　　“当然……都不是啊！”你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小物品，“这个才是。”
　　在你摊开的手掌上，是一只由黄金铸造而成的乌鸦，它的右眼上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圈。
　　“本来是想把阿兹克头上那个冠冕搞回来的，后来想想觉得死了的不死鸟不吉利，就换成这个了。”
　　你把小雕塑放到祂手里，黄金制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毕竟你是阿蒙啊，我没法把南大陆的太阳给你带回来，就只能拿黄金代替了。”你在矿场搞到了黄金原料，之后在村子里找时间把这个给做了出来。
　　祂用两根手指捏着这个小雕塑，对着阳光看得很仔细。
　　许久之后，祂笑了起来，“我喜欢这个纪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