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惹他》也许淡是

4、小狗被冷落

　　许多多醒来已经是一天后了，麻药刚过，全身疼得哪哪都不舒坦。许母焦心地守在他面前，欣喜地问：“要不要喝水？”

　　这时候许多多倒像一个好学生了：“学校那边怎么办？”

　　“给你请了一个月的假，不用担心。”许母虽然平日里也盼望着儿子能成为一个好学生，但终究是母爱胜过了一切，都进医院了，学业还是得往后靠。

　　其实许多多倒不是多么想上课，只是不去学校就见不到陈墨，他连着这么多日天天粘着对方，一下子要一个多月见不到，突然有点戒断反应。

　　许家给他安排了VIP病房，大电视，空间宽敞明亮，还有专人照顾，许母也每天换着花样给他准备营养餐，没有老师和作业，照理来说应该是很舒服的。但他不可遏制地感到了无聊。

　　到了傍晚，走廊那边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许多多一听就知道是周鱼他们。周鱼先跟许母打了个招呼，许母也了解孩子们的心态，把空间留给他们，关门出去了。周鱼他们提了好几个零食大礼包：“许哥，这可是我们凑了零花钱，斥巨资给你买的。”

　　随后不见外地从床头的果篮里挑贵的、少见的水果开始咔咔吃，边吃边感叹：“你这住院条件可真好啊，看得我都想住院了。”

　　几人插科打诨一番，时间不知不觉过去1小时了，等他们吃饱喝足，周鱼才从书包里掏出一大叠卷子、作业给他：“这是老师让我给你带的，生病了还是要好好学习。”

　　在许多多有气无力地骂声中，人终于走了。刚靠上枕头，门把手又被扭开了，许多多不耐烦：“要还是作业，你就抱着一起滚吧，别来烦我。”

　　陈墨轻笑：“对学习抵触情绪˙这么大啊。”

　　许多多瞬间结舌：“啊…不是，我以为周鱼他们又回来了呢？可烦了。”

　　“有你烦？”陈墨指的是许多多之前天天缠着他那事。

　　“对救命恩人你就这态度？”许多多气鼓鼓，做好事怎么还讨不了好呢？

　　“好好好，救命恩人，那天真的得谢谢你。”陈墨正色道，“虽然挨一棒子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事，但那是我弹琴的手，对我很重要。”

　　陈墨虽然话不多，但他一走进来，许多多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变轻快了，他削的水果都比一般的要甜。要是许母知道了，定要骂他是白眼狼。

　　“话说回来，你怎么跟我爸妈说的？”许多多好奇。

　　“就说实话啊，一个陌生人突然挥着棍子蹿出来说我抢他女朋友，我都不知道他女朋友是谁，我也没追求谁，没跟谁谈恋爱，很莫名奇妙。他被我打趴了之后，趁着我低头解自行车锁的时候从背后偷袭，许多多正义感爆棚、见义勇为，为我挡下一击。”陈墨神色如常。

　　许多多可算见识了他见神说神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了，呆了半晌只能说出一个“牛”字。

　　在那一番话里他只关注到了一个重点：“你没谈恋爱？”

　　得到确定答复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陈墨翻了翻那叠作业：“你这次毕竟是因为我而受伤，如果跟不上学校的进度，想要补习的话，可以来找我。”

　　换别人说这话，许多多绝对嗤之以鼻，好不容易有了个不用学习的正当理由，谁会自找苦吃。

　　可他看着陈墨的眼睛，那眼神专注又温和，能完整地倒映出他的模样，鬼使神差的他就答应了：“你能每天放学后来给我补课吗？”

　　陈墨思忖了一会儿：“周一到周三晚上我能过来，周四有时候会去乐队彩排，周五要去酒吧演出，周末也有时间。”

　　许多多得寸进尺：“那我们加个微信吧。”陈墨的头像是一把吉他，他的手抚在琴弦上，闷骚，许多多暗骂。

　　许多多的头像就很简单了，是一只快乐的小白狗，跟他本人很像，这是陈墨的评价。

　　“你骂我狗呢？”许多多感觉又被鄙视了。

　　“说你可爱。”陈墨点了一下他的头像，聊天界面上显示“陈墨拍了拍你”。

　　“好…好吧。”以前怎么没发现陈墨这么会啊。

　　在得知陈墨是1班的好学生后，许父许母对他都表示了极大的欢迎与热情。在他补习离开后，许父甚至表示：“早知道挨顿打你能跟陈墨做朋友，这打不如挨早点。说不定现在家里都贴满了奖状。”

　　许多多在父母眼里是英雄救美，意外收获了一个尖子生好朋友，他可不敢跟他们说起俩人爱恨纠葛。只能含泪忍下。

　　在和陈墨混熟以后，他发现其实对方也不是什么清冷美人，虽然美人这个词不太恰当。但陈墨之前给他的感觉的确太冷了，不管什么事都很难让他情绪波动，像个机器人，冷漠无情。

　　陈墨也会开玩笑，会把人逗生气后再哄，像一个美丽的纸片人突然鲜活了起来。

　　住院的这段时间，最期待的就是天色暗下来后陈墨过来。声音好听，讲话又不紧不慢，他的手指握着笔在纸上划辅助线都像在画画，一举一动都很吸引人。

　　见许多多又在发呆，陈墨揉了一下他蓬松的发顶，把小狗毛揉得乱糟糟的：“刚跟你说的记住了吗？”

　　“啊？记…记住了。”许多多狠狠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肉，怎么又在看着陈墨发呆，实在太糟糕了。

　　“那你重复一遍。”陈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神戏谑。

　　许多多烧红了耳朵，再不肯说话。

　　陈墨见状不再逗他，拿笔敲了敲卷子，提醒他：“这次不要发呆了，仔细看着，原理都是相通的。”

　　有敲门声，随后门把手被人拧开，竟然是那天在酒吧跟陈默聊天的女孩，她还带着一个果篮。

　　许多多有点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扭头看向陈墨，用眼神询问。

　　女孩先开了口：“对不起，那天打你们的是我前男友，他以为我跟陈墨在一起了，才会报复的。”

　　这次前来无非是为他前男友求情，许家请了最好的律师，一定要让他在牢里好好呆个几年，不接受任何调解。

　　男孩的父母了解到事情后，只能去求这个姑娘，试图让她做做许家的工作。女孩子也心软，虽然她和男孩分手过程并不太美好，但念及之前的情谊，还是答应了。

　　许多多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陈墨一边把玩着手上的戒指，一边开口：“成年人做事要考虑后果，在他半夜偷袭动手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陈墨盯着女孩渐渐发红的脸，继续说：“他在不了解事情原委的情况下，动手打人，说明他做事冲动，有暴力倾向；在一次偷袭不成后，继续偷袭，说明他做人不光明磊落。”

　　“我建议你跟他之后也不要再有什么来往，以免把自己搭进去。”陈墨一番话有理有据，明明年纪比女孩小几岁，却更像个成年人。

　　那一刻他在许多多的眼里甚至发着光，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许多多先是安慰了她：“这不关你的事，别被牵扯进来了。”然后顺着陈墨的话说，“他那天可是拿着棍子打人的，我运气好就断了一根肋骨，如果砸的是后脑勺的，命都不一定有。他爸妈不舍得他坐牢，那我爸妈就忍心我被打了？”

　　“反正就走法律程序，法院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许多多也没有松口。

　　女孩子几乎是有些仓皇地离开了。许多多盯着她的背影老半天：“你看，就不能随便加人微信，这不引火烧身了。”

　　陈墨没说话，就盯着他笑。

　　许多多继续问：“你在酒吧是不是经常被女孩要微信？都给了吗？”

　　陈墨以问题回答问题：“那你说怎么做比较好？”

　　许多多揉了揉鼻子，眼神不自觉地往下扫：“要我说，你要么以后别去酒吧了。”

　　“不行，我得赚钱。”

　　“你来给我当家教啊，也能赚钱，工资肯定比酒吧高。”

　　“我爱唱歌。”

　　得了，小许没话说了。

　　“那你以后别随便给人微信了，多容易让人误会啊。”许多多越说越上头，“你想，有的小情侣可能本来没事，结果你一掺和，分了。多不好啊，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陈墨不笑了，盯得他心里发毛：“你意思这还成我的错了？”

　　许多多的求生欲开始上线：“不不不，当然不是，你没有问题，就是有的人会误会嘛。君子不走瓜田李下。”
　　陈墨嗤笑了一声：“你一个常年倒数的开始讲君子这一套了。”他轻飘飘地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要求我的？”

　　“就好朋友嘛，好朋友才关心你，希望你不要再碰到坏人了。”许多多顿觉他跟陈墨的关系进展迅速，从仇人到好朋友，一共也没隔多久，虽然这是用他的健康献祭过来的，“这次有我护着你，下次我要不在你身边呢，如果再碰到这种无赖伤到你了可怎么办？”

　　陈墨没应茬，之后的几天他都以乐队排练为理由没去医院。好在许多多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去学校。

　　回校前一天晚上，他反反复复点开两人的对话框，聊天还停留在之前。陈墨的朋友圈也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一个很神秘、很难搞的男人。

　　许多多把手机摔进被子里，开始画圈圈诅咒陈墨。为什么不来找我了，为什么突然变好冷淡，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发疯。

　　他在床上扭成了一根蛆，在纠结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