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青春剧场》派派的日子

4、第 4 章

　　第四章
　　放假了，宋十一每天窝在家里睡觉、打游戏，林瑞阳和陈成说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不能让宋十一独自堕落，便每天顶着烈日、骑着自行车到宋十一家里“打卡”——当然主要原因是宋十一的游戏设备比网吧高端多了，再加上网速又快，而且免费！大少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一哥，你真要去读培优班啊！那个班据说是王褚大魔头当班主任，那学习强度对林瑞阳来说还好，你的话，不出一个月，人就得交代在那儿。”陈成拿着游戏手柄，手里操作不停，顺带八卦起了宋十一上培优班的事。
　　宋十一操作着手柄，三下五除二就把陈成的游戏角色干趴下，正要拉着林瑞阳重新开一局：“这啊，你得问我妈了，她觉得我在那个班就能学好。”
　　是的，宋十一能上培优班——云溪高中最好的班——多亏了他妈妈的“钞能力”。
　　林瑞阳刚刚做完一道高中物理力学题，见游戏轮到自己了，就放下笔走过来。中考出分没多久，培优班的班主任王储已经根据学生的志愿表信息建了家长群，在里面布置了暑假的预习任务并指定了一些辅导教材让家长去买来监督学生完成，除了个别家长临时表示自己的孩子要转去对面的圣骏中学退了群，其余都是云溪中学培优班学生的父母。
　　因此，林瑞阳这个暑假除了兢兢业业地打游戏，还要勤勤恳恳地刷题目。宋十一因为宋真真的“助力”，也得到了同样的暑假作业，但他决定等林瑞阳做完了抄一下交差。学过的知识点他都没能懂，更别说没学过的了，暑假作业完全无从下手……当然，宋十一也尝试过预习——嗯，从预习到放弃仅仅用了5分钟。
　　“哥哥，来吃饭啦！”宋学初哒哒哒地跑上来，推门进来喊道。
　　“好的，来了。”
　　恰好宋十一和林瑞阳那局游戏还没开，三人便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去吃饭——是的，在宋大少爷这儿打游戏可是包午餐和晚餐的！
　　骆骞——宋十一的爸爸——忙着应酬，一般晚上不回来吃饭，宋真真按照大家的喜好做了六菜一汤，不可谓是不丰盛。
　　陈成向来是会夸人的，左一句“这菜啊说是大厨做的都有人信”，右一句“阿姨啊您这手艺外面可找不着”给宋真真提供了满满的情绪价值。至于林瑞阳，虽然大多数时候都默默干饭，但宋真真知道这孩子成绩好，还指望着开学后他能在学习上带带宋十一，也就乐得他们在这儿一起吃饭。
　　“哥哥，我今天去于奶奶家看到仙女了，真是好看，下次我带你也去看看！”宋学初把给于奶奶家送蛋糕遇见吴悠的事在餐桌上又显摆了一遍。
　　“你这说的人家像是动物园的动物啊，小初！”陈成搭话道。
　　“听着该是稀有大熊猫。”林瑞阳冷不丁地插话。
　　宋十一不甚在意，因为宋学初本来就是一个在路上看到蚂蚁搬家也要把他拉去蹲守一上午就为了看蚂蚁搬到哪儿去的小孩，所以对于他说自己看到仙女的说法，宋十一认为，自己的弟弟八成是在夸大其词。
　　“好啊，下次叫上我。”宋十一没多大情绪地应和着。
　　宋真真觉得自己家这位准高中生真是太散漫了，日上三竿才起床吃午饭，午饭以后又开始打游戏、睡午觉，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觉，按照老师的吩咐给他买的辅导书光写了选择题，关键还是涂涂改改最后用红笔划掉再写上正确答案的版本——正确答案的来源当然是来自林瑞阳的作业本。
　　“十一啊，再过两个星期就开学了，你的作业还是抓紧些完成！”宋真真语重心长地说。她倒不是心疼把宋十一送进培优班花的钱，只是成绩要是太差，这小子就只能走出国这条路了，她可不舍得自己的孩子出国，在国内读书多好啊！所以啊，内心还是希望宋十一可以认真学习。
　　“啊？？？”此话一出，宋十一和林瑞阳都愣住了，“我们不是有1个多月的假期吗？”
　　“你们培优班提前一个月上学。”宋真真平静地陈述事实。
　　宋十一不高兴了——这上个培优班还损失一个多月假期，太亏了；林瑞阳不高兴了——那些教材两个星期内写完还是很有难度的，自己要抓点紧不能再玩游戏了；陈成也不高兴了——他们都去上学了，朱明明那小子又跟着家里去菲律宾度假了，他要上哪儿去玩啊？
　　宋真真看着桌上的三个小伙面如土色，笑出了声：“行啦，饭还是要吃的，快吃吧！”
　　吃完晚饭，宋学初在宋真真的催促下开始做今天的暑假作业了。宋十一送走了林瑞阳和陈成，随意换上户外拖鞋准备出门消食，路过便利店走进去买了根冰棍就沿着湖边开始散步。
　　火红的落日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微风习习，湖边不时有柳枝飘落到宋十一的身上，啊，多好的冰棍、多好的风景啊，怎么就要开学了？
　　宋十一心里还在感慨，一抬眼，不远处的状元桥上站着一人一狗。
　　狗，看着有点眼熟，人......当时，宋十一脑子里冒出了四个字——
　　仙女落泪。
　　吴悠带着奥利奥沿着湖边散步的时候，边上冒出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她的爸爸在哄着她明天去牙医那儿看牙齿——
　　“诶呀，伊伊的牙齿再不补的话，就要被牙虫吃光光了。”女孩儿的爸爸夸张地说道。
　　“可是补牙太疼了，上次我就哭了。”小女孩满脸纠结，年纪小也能记住补牙的疼痛。
　　“那这样，你补完牙爸爸带你去买你最喜欢的公主芭比。你上次说你喜欢哪个迪士尼公主来着？”
　　“长发公主！”
　　“对，咱们就买长发公主芭比。不过这你可不能告诉你妈妈，就说是奶奶硬要给你买的啊！”
　　“行！但是爸爸，我觉得补牙还是太痛了。”
　　“那你以后就少吃甜的呀。”
　　“那不行，我最喜欢吃奶油蛋糕了。爸爸，我们补了牙去糖色烘焙坊买点巧克力提拉米苏吃吧！我都好久好久没吃过啦！”
　　“......那你可别说漏嘴了，我偷偷让你吃，回头你妈妈知道该不高兴了。”
　　“放心吧，爸爸！我嘴巴最牢了。”
　　“......”
　　后面他们走远了，说的话吴悠也听不清，大概就是小女孩还在讨价还价地撒娇吧。
　　吴悠忽然想起自己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吃多了蛋糕也蛀过牙，当时吴靖渊是怎么做的来着？对了，他当时给了她一笔钱告诉她拐角的牙科医院就可以补牙，就急匆匆地跑回实验室了。
　　后来，吴悠找了个周末去了医院，先到导医台登记信息。护士看她穿着校服，问她是不是一个人来看诊，如果要做拔牙之类的手术最好让家长来陪同。吴悠写完个人信息表，递给护士办了就诊卡，说自己只是补牙不要紧的。
　　对，不要紧的。
　　周末的餐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独自吃饭，不要紧的；家长会的时候坐在教室给自己代会，不要紧的；一个人来牙科医院看诊补牙，不要紧的......
　　既然不要紧，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难过？
　　人类的悲欢必不相通，但别人的快乐却能反复提醒自己的不幸。
　　“嗯......你不要紧吧？”
　　吴悠视线模糊，眨巴了下眼睛，看见面前站着个面容俊朗的男孩子，或许是为了照顾她的身高，他微微低着头，柔软的深棕色头发微微蜷曲着，像是还没睡醒，清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抿了抿嘴唇把原本包着冰棍木棒的纸巾递给她。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用这个擦下眼泪。”宋十一小心谨慎地说道，生怕哪个字眼害得她哭得更厉害了。
　　吴悠抬手摸了下脸颊，糊满了泪水，接过面前的纸巾擦起来眼泪。她很快收拾妥帖，如果不是眼眶还红彤彤的，还真看不出来刚刚在这儿恸哭过。
　　“谢谢。”吴悠刚道完谢，就见边上的奥利奥“汪汪汪”地叫起来。
　　宋十一蹲下身，摸了摸奥利奥的脑袋，笑起来：“真的是你啊，奥利奥。我刚还以为我认错狗了呢！”
　　宋十一怕吴悠尴尬，便不再看她，和奥利奥玩了起来，忽然想起晚饭的时候宋学初说自己在于奶奶家遇到仙女的事，头一回觉得他这个弟弟还是有点判断力在身上的。
　　“你是于奶奶家的孙女？”宋十一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抬头，也没有去追问她为什么站在状元桥上哭泣。
　　“嗯，我叫吴悠。”
　　“是吧，我叫宋十一。下午给你家送蛋糕的是我弟宋学初。”正说着，奥利奥开始在他们面前不安地走来走去。
　　“他......怎么了？”吴悠有点不解。
　　“没事，他就是要拉了。你带塑料袋和夹子......了吗？”宋十一抬头看着她，显而易见，吴悠什么都没带。
　　“啊！我没带，该怎么办？”或许是因为刚流过泪，明明是艳丽而精致的长相此时看起来有些呆萌。
　　宋十一左右看了看，领着吴悠和奥利奥走到一颗柳树边上，站在背对着马路的方向，宋十一嘱咐吴悠在这儿看着奥利奥，自己拔腿跑向便利店。
　　不一会儿，宋十一就跑回来了，他的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一包手帕纸和几只一次性手套。他见吴悠还蹙着眉头看着奥利奥蹲那儿解决“狗生大事”，偷偷笑了下。
　　示意吴悠站得远一点后，他先是把一次性手套装进口袋，抽出一张手帕纸用矿泉水微微浸湿后递给了吴悠。
　　“这是给奥利奥擦屁股用的？”吴悠接过手帕纸。
　　“你用来给自己擦脸就行。”宋十一说着，拿出一次性手套套在右手上，蹲了下来，又浸湿了一张手帕纸给完事儿的奥利奥擦了擦屁股周边的毛发，然后顺手用纸巾包住狗粑粑，捡起来，扯下一次性手套反向包住脏纸巾和手帕纸，最后给一次性手套打了个死结扔进垃圾桶里。
　　吴悠站在边上用湿的纸巾把脸上的泪痕擦了擦，见宋十一一通操作非常熟练，还以为他家也养了狗：“你家养的什么品种的狗啊？”
　　“没有，之前闲的时候会帮于奶奶遛下狗。”宋十一一边回应着，一边用矿泉水冲着手。
　　“谢谢。”吴悠开口道，自己还是觉得有几分尴尬，但是见对方一脸坦然，似乎没有打算揪住她刚刚还在桥上流泪的事询问一番，便放心起来。
　　两人沿着湖边往回走，路过“四季春”奶茶店的时候的时候，吴悠开口：“你想喝奶茶吗？我请你。”
　　“好啊。”宋十一没有拒绝，他回答以后自己还愣神了一下。
　　“老板，我要一杯抹茶拿铁，三分糖、去冰，谢谢！”吴悠看着菜单点了自己想喝的奶茶，没听店家回应，便抬头看去。
　　店主是位年轻的女孩子，看着只比吴悠他们大几岁，此刻怔怔地看着宋十一，脸颊微微泛红。吴悠回头看了眼宋十一，此人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只低头看着菜单。
　　“你喝什么？”吴悠问。
　　“……和你一样好了。”实在是太难选了。
　　“行，两杯抹茶拿铁。”吴悠用手在店家面前晃了晃，重申了自己的诉求：三分糖、去冰。
　　女生终于回神了，看着宋十一边上更令人惊艳的吴悠，似乎更激动了。
　　“诶！诶！好的，你们稍等啊。”店主急匆匆的应道，“今天两杯八折，一共24元，谢谢！”
　　这个活动是罗西西刚刚为这对高颜值顾客“定制”的，她一边调配着奶茶，一边庆幸自己晚上又有磕cp的素材了。
　　吴悠接过奶茶，掏出30元现金给店主。
　　“不好意思啊，美女，我们店里现在没有现金找零。”罗西西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来吧。”宋十一掏出手机扫码付了款。
　　“……”吴悠接过现金，沉默了。行吧，今天尴尬的事够多的了，也不差这一件。
　　两个人喝着奶茶牵着狗往回走，先到了宋十一的家，两人说了再见便各自回家了。
　　宋学初刚好写完作业在一楼看动画，见哥哥回来了，手里拿着杯奶茶很是惊奇：“哥……你不是不喜欢喝奶茶吗？之前你学校的那些姐姐们送你奶茶你也没要啊。”
　　“哦，因为我喜欢自己买。”说着，宋十一自顾自笑起来。
　　害，可怜的哥哥快要开学了，脑袋都有点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