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青春剧场》派派的日子

2、第 2 章

　　第二章
　　窗外的蝉鸣更恼人了，铃声响起，午休结束。初一、初二的学生们哄闹地挤出教室，办公室的空调因为年久失修嗡嗡作响，王卓宇从桌子上拿起老式瓷杯打开盖子正准备喝口水冷静冷静，见杯子里空空如也便作罢放下。
　　他在思考该如何劝阻吴悠留下——是的，她只是在提问，但是王卓宇知道，吴悠的学业向来是她自己做主，既然她提了这个事，想必心里便是有转学的打算了。
　　“你应该知道，我们学校的高中无论是师资还是升学率都是全省甚至是周边四省里最好的了，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考虑。”王卓宇不敢说得过于强硬，他怕激起吴悠的逆反心理，毕竟青春期的人类不高兴起来路过的狗都要遭殃。
　　叶清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问：“你要转学？为什么要转学？不是说好一起上实验1班的吗？”
　　吴悠抿了抿唇，看向叶清铭：“一直是你在说上实验1班的事，我没有答应过。”
　　叶清铭感觉自己像是遇到了“渣男”，他仍是不解:“不是，吴悠，我们3年同桌，我对你什么心思，你不要说你不知道。你现在要转学，我怎么办？”
　　吴悠瞥了眼他，又回头看向王卓宇：“老师，他在说胡话，您别介意。”
　　王卓宇也不过是30出头的年轻小伙，尽管锃亮的脑门让他看上去教学经验丰富，但他内心面对这种“修罗场”还是很想“死遁”的。
　　好啊，自己还是单身汪呢，这两个就在这为感情的事争执起来了？不不不，是叶清铭这小子单方面在抗争，听着像是在要“名分”？
　　王卓宇同情地看了叶清铭一眼，感情这小子一头热啊！
　　“我没有瞎说，我就是喜欢你！我想和你一起上高中，一起考A大。”叶清铭见吴悠满不在意，郑重强调道。
　　“你几岁啊？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吴悠很无奈，她甚至开始后悔喊上叶清铭一起来学校了。
　　王卓宇开始打哈哈：“吴悠啊，你别急！这个就算你想要转学也要你爸妈来学校和咱们一起谈。还有，叶清铭，你现在是准高中生了，注意自己的言行，高中也是禁止早恋的。”
　　吴悠对自己在办公室莫名其妙被表白一事并不上心，她满脑子都是想要逃离这个城市。她看着王卓宇似乎没有给她解答的打算，便不再开口问话。站在旁边的叶清铭蹙着眉盯着她，脸上甚至有些委屈。
　　“……离晚饭还有一会儿，老师，我们去校门口吃冰淇淋去了，一会儿到点了直接去饭店。”见办公室氛围实在别扭，吴悠找了个借口和王卓宇道别，走出了办公室。
　　叶清铭跟着她走了出来，一路上没有对话——真是难得，平时叶清铭一分钟也闲不住，不是拉着吴悠讨论题目就是这啊那的跟她扯闲篇。
　　走进冰淇淋店，叶清铭去点了抹茶味和原味的甜筒。
　　“等等，我请你。”吴悠掏出50元现金给了收银员，收银员是个圆脸的年轻小姑娘，她看叶清铭没说话，把打好的甜筒递给叶清铭，便把现金收了，给吴悠找零。
　　“怎么，最后的晚餐了？”叶清铭语带嘲弄。
　　“晚上才是最后的晚餐。”吴悠不接他的话茬，但是这回答似乎更让叶清明觉得戳心。
　　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叶清铭把抹茶味的那支甜筒递过去，像是想起什么，又起身去点单区给吴悠要了塑料勺。
　　吴悠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勺子吃着甜筒，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跟叶清明开口。
　　“我……”
　　“你……”
　　叶清铭：“你先说。”
　　吴悠叹了口气：“我爸妈离婚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离婚，甚至我在得知这个消息前才告诉他们我考了全市第一。但是……有什么用呢，我以为我表现得足够好了，我以为我在生活上已经足够独立了，学业上也完全没有给他们添麻烦，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要我？为什么？我想不明白。”
　　叶清铭以为吴悠还在犹豫怎么回复他刚刚在办公室突如其来的告白，没想到吴悠说的是她父母离婚的事。
　　“嗯……他们觉得分开对彼此更好？我不太懂。不过，就算他们分开，对你来说，他们还是你的父母，对你的关心不会变的。”叶清铭干巴巴地开口劝慰道。
　　“不是的。如果以后他们重组家庭呢，我算什么？”
　　“叔叔阿姨是外面……”叶清铭不好问这种话题，像是在污蔑吴悠父母的人品。
　　“没有，我问了，我只是要先想清楚我这个年纪我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我要做好准备——”吴悠右手紧紧攥着勺子，像是下了充分的决心。
　　“什么准备？”
　　“随时被抛弃的准备。”吴悠抬眼看着叶清铭，她觉得叶清铭应该可以懂她。
　　“那和你要转学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觉得累了。”如果一些东西注定得不到，吴悠就会创造条件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不想要。
　　她想过，这几年来，哪怕是父母没有离婚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在生活和学业上依靠过他们。现在他们正式分开了，有些关爱像是彻底没有了指望，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待在这里，给自己留一些不切实际的念想？
　　叶清铭看着吴悠，一时间不知道该心疼表白落空的自己还是神情落寞的她。
　　“你去吧。”叶清铭想了想，现在交通那么便利，通讯那么发达，离得远了又怎么样！大不了节假日跑去看她好了！
　　“啊？”
　　“我说，你待在这腻了，你就去你想去的地方。你走了，全校第一的奖学金就落到我头上了，到时候我想什么时候去看你就什么时候去看你，动车飞机任我挑。你要是缺钱了也可以给我发消息，我还可以接济接济你——对了，趁着暑假你赶紧买个手机，你用电话手表，给你发□□消息也联系不上你。”
　　吴悠感激地看着叶清铭，说：“好！”
　　叶清铭严重怀疑她在用眼神给他发“好人卡”，但他没有证据……
　　傍晚6点，初三1班齐聚悦雅酒店，饭桌上有人开始交换毕业手册写留言，有人埋头苦吃，有人拉着王卓宇喝汽水，整罐整罐的汽水可比啤酒更可怕，王卓宇喝得直打嗝。
　　包间里倒是没有人难过，因为初三1班的学生全部直升本部高中，即使不在一个班，日后要见面也方便。叶清铭坐在吴悠邻座，没怎么动筷子，汽水倒是喝了一罐又一罐。
　　吴悠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几个喜欢的菜，早上起来吃得少，中午心情不好也没吃饭，现在已经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牛了。
　　叶清铭更无语了，感情最后受伤的只有自己？
　　饭毕，王卓宇嘱咐大家到家了在群里发个消息。等着其他学生们打车或者结伴回去了，拉着吴悠留下又语重心长地和她说了好些话，实在是这种高考状元的苗子珍贵，他王卓宇要是真让吴悠走了，保不定校长还要找他谈话呢！
　　“老师，你放心。我已经考虑好了！我就是要转学。”吴悠总结发言道。
　　“我……”放心个鬼啊！
　　“叶清铭，你把吴悠送回去吧，欸，你也劝劝她。”王卓宇感觉有点心累。
　　“老师，你放心。我是支持她的！”
　　王卓宇觉得自己的心彻底凉了，凉得透透的。
　　回到家里，吴悠看了眼客厅，把茶几上的水杯拿到厨房洗干净放进碗柜里，用打湿的抹布把茶几上干涩的水印擦干净。走到浴室把洗衣篮里的衣服全部塞进洗衣机里，倒上洗衣液、柔顺剂，打开了洗衣机的开关，又走到沙发边上把东倒西歪的靠枕摆整齐。
　　等到做完一切日常家务，吴悠瘫坐在沙发上，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用电话手表拨通了于桂桦的电话——
　　“奶奶，我要去你那儿上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