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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含羞草 ...

  •   经过了月考的“洗礼”,全校同学们狠狠吃了一壶,开始收心学习了。
      尤其是何书源这个一生要强的中国男人,每天上课下课都是刷题刷题刷题,整日脑子里都是学习学习学习,在中午吃饭时几个小孩子都没时间和他们说话了,何书源就算是排队买吃的也要抱一本习题。
      真真戳了戳冉冉:“这是怎么了?”
      冉冉摇了摇头:“大概是受打击了。”
      聂祁和顾林哲两个人一起对着她们“嘘”。
      现在,何书源最不能受的就是打击,况且成绩没出来,要是成绩出来了,那就更不能了。
      顾林哲咋舌不已:“真没想到,老何这么快就背弃了我们集体躺平的信仰,成为了一条地地道道的卷狗。”
      乐乐撇了撇嘴:“聂祁哥哥,你每天这么漫不经心,会不会很快就要被超越了?”
      聂祁无辜躺枪,咬了咬牙:“说的是,以后我也吃饭时看书。”
      顾林哲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就也被点名了,悠悠道:“林哲哥哥,你要是再不用功,就要考倒数了。”
      顾林哲认真道:“这个你放心,哥哥我现在也是倒数。”
      周围一阵狂笑不止和嘘声。
      谁不知道,零班的倒数是个什么分量?
      聂祁用下巴指着周亦:“你们怎么不说说周亦哥哥?这人可是也用心不到哪里去呢。”
      没听说一个极其用功的人每天还有时间早起给邻居做早饭的。
      真真笑着说:“我妈妈说了,周亦哥哥特别厉害,尤其是生物,要是他还不算用功,那可就没人用功了。”
      何书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没错,向周亦哥哥看齐。”
      顾林哲不怕事大,在那边起哄:“来来来,一起喊个口号,周亦周亦······”
      他还没说完,周亦就立马打断了:“打住!”
      顾林哲一口气被迫咽回了肚子里,心了非常不满,愤愤地瞪着周亦。
      聂祁扶了扶眼镜:“这样吧,咱们班谁都有外号,这家伙没有,大家一起给他起一个怎么样?”
      周围顿时一片叫好声。
      周亦愣了下,耸了耸肩没说话。
      顾林哲摩拳擦掌:“嗯······我叫哲学家,何书源叫圆圆,叶子横叫小叶子,班长叫保姆,聂祁叫狗尾巴草,不如,周亦就叫······”
      几双眼睛一起盯着他。
      顾林哲想了想:“就叫活阎王吧,打架的动作太帅了。”
      周亦目光冷飕飕地望向他。
      何书源第一个打断他:“算了吧,这名字忒可怕了,我看,他和老聂是咱们学校的两颗草,要不也弄个含‘草’的名字?”
      悠悠插嘴道:“我知道,墙头草!”
      周·墙头草·亦:“······”
      聂祁险些被一口汤呛死。
      顾林哲摇头:“不行不行,不吉利。”
      乐乐也开口:“那就是窝边草!”
      周·窝边草·亦:“······”
      好家伙,兔子不吃窝边草。
      聂祁笑得弯了腰,摇头:“算了吧。”
      真真想了一个:“要不就弄那个吧,我是一根海草海草海草,随风飘摇。”
      周·飘摇的海草·亦:“······”
      大家都看着周亦一言难尽地脸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顾林哲一脸幸灾乐祸地敲着桌子:“nice,决定权在你手里,老周,自己挑一个。”
      周亦:“······”
      他自己沉默了半晌,也低头笑了一声,随后抬起一张冷酷的“阎王”脸:“哦,挑不出来,但我倒是可以先断了你这根草。”
      顾·卑微的·林·小草·哲:“······”
      要是以前周亦刚转过来那会儿这么说,顾林哲可能已经吓得自己钻棺材板里了,但现在周亦这么说,很明显没有什么威慑力。
      他夸张地“啊”了一声:“救命啊,周亦哥哥要来杀我了!我好怕怕,聂祁,保护我,救命啊,救命啊!”
      聂祁刚缓过来,看他这副表演,又笑得一头栽在桌子上去了。
      周亦:“······”
      他叹了口气,也跟着弯了嘴角。
      冉冉偷偷伸手扯了扯周亦的衣角:“周亦哥哥,不如,就叫做四叶草吧。”
      顾林哲夸赞道:“诶,这一个好。四叶草,代表幸运。”
      周亦摇了摇头:“不用了吧,我已经很幸运了。”
      聂祁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周亦:“喂,是什么然你觉得已经很幸运了?”
      周亦啧了一声,撇开目光去不看他。
      模样傲娇极了。
      聂祁扶着眼镜莞尔:“要不这样吧,你就叫做,含羞草。”
      周亦一张扑克脸面无表情地朝他皮笑肉不笑。
      没想到这个外号得到了全员的一致好评。
      从这天起,周亦有了个自己的外号,叫做含羞草。
      同时,云河五中这一届的两颗草也都有了各自的代号。

      ***

      天气逐渐转凉,到了十月中旬,地处北方的云河早早结束了最后一声蝉鸣。
      月考成绩出来了,由于数理化生出的难,聂祁这次考得高,年级第二。
      而后,集体大迁徙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零班进进出出不少人,这种堪称变态的走班模式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顾林哲这次也考得高,考出了倒数前五,变成倒数前十。
      周亦就更不用说了,一直在他的位置上钉得死死的,高了年级第二的聂祁整整十五分。
      但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来了,何书源没有考出来。
      他这次下降了几名,到了一班的第九名,这是他自入学以来最差的成绩。
      聂祁几个人去一般见他的时候,何书源就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反复地翻看一本习题册。
      他们对视一眼:“没关系的,老何,这次不理想,下次好好考回来。”
      何书源勉强提起精神冲他们笑了笑。
      叶子横瞥见旁边的许峰舟,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啊,这次考了一班的第一名,下次考来我们班啊。”
      许峰舟低着头,没说话,有些抗拒叶子横,他悄悄看了下何书源。
      叶子横安慰道:“没事,谁都有考不好的,下次老何绝对就考回去了。”
      “对对对,就是就是。”
      他们附和着。
      陆彦嘲讽道:“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永远呆在这里了。”
      顾林哲不干了,拿手指着他:“你他妈再说一句?不会说话可以闭嘴,你妈没教过你让她来教。”
      何书源摇了摇头,劝道:“没事,我也不在乎,老林,别和傻逼浪费时间。”
      陆彦听他说了这么句话,突然间暴怒,直接拍桌子而起:“什么?姓顾的孤儿你再说一句?你有种再说一句?”
      聂祁皱了皱眉:“是你先挑事的。”
      陆彦没搭理他,双眼通红就向着他们过来了,抽起旁边的一个班擦,狠狠地砸向顾林哲。
      班里人多,顾林哲连躲都没法躲,只得闭了眼。
      电光火石之间,聂祁脸色大变,下意识挡在他的身前。
      “啪”的一响,紧接着是一声闷哼。
      原本还是热闹的一班鸦雀无声,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聂祁慢慢地睁开眼睛,预想的剧痛并没有来临。
      眼前是一只冷白修长的胳臂护在他的面前,上面慢慢留下一道血痕来。
      他的嘴唇颤抖了两下,就看见周亦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站着。
      周亦的右手上被蹭掉了一大块皮,板擦旁边很尖,带着倒钩,伤到了静脉,血缓缓地顺着他白净的手臂往下流,滴答滴答落在了地板上。
      整个一班的人都像按了暂停键。
      聂祁一瞬之间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周亦的脸色沉静,就像平常,他没什么表情,一如往日。
      韩远成第一个反应过来,向何书源拿了几张纸按在周亦的伤口上,焦急道:“快点去医务室!”
      一班整个乱作了一锅粥。
      顾林哲和叶子横、何书源几个围上来都抽纸去擦周亦胳臂上的血,想扶着他去医务室。
      聂祁也回过神来,一起凑过去,但周亦身边早已围满了人,他挤都挤不经去。
      周亦没有动,什么都没有做。
      聂祁以为,他会推开周围的人,自己走。
      但是他错了。
      周亦没有。
      他的目光有些深沉,看着在他身边围着忙活的众人,静静地看着。
      聂祁甚至在他的目光之中读出了些许的懵懂和不知所措。
      陆彦看着手上的板擦,一时之间也沉默了。
      聂祁的情商不够用了,这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稀里糊涂地问:“你还好吧,要不要我背你去医务室?”
      周亦低着头,轻轻笑了声:“算了吧,我又没伤到腿,而且,走这么远,你也背不动吧。”
      聂祁连连点头。
      周亦侧过头去看他,他眉眼长得很好看,高鼻深目、如星似剑,这么看着他更显深邃。
      聂祁望着他略带少年气、俊朗的脸,原本想说下次不要这么干,太危险了,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周亦,谢谢。”
      周亦愣了下,摇了摇头。
      叶子横怒瞪着陆彦:“行,你牛逼,今天这事没完。”
      说完,几个人一起送周亦出了一班。
      周亦坐在医务室的医用床上,校医给他涂碘伏,用棉棒抹了好几遍,一边咋舌:“这孩子啊,看看,这是怎么弄的?”
      聂祁站在旁边看着那骇人的伤口,自己都觉得疼。
      从小打架长大,聂祁有经验,肯定很疼。
      但周亦眉眼淡淡,他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不舒服,甚至聂祁还能看出一丝愉悦。
      真是奇怪。
      周亦的胳臂上皮肉都翻出来了一些,看得人触目惊心。
      这是帮他挡了那一下所造成的。
      聂祁不会觉得内疚,但会觉得心疼。
      突然间,他想明白为什么周亦会是那种表情、那种近乎于享受的表情。
      他长这么大,应该也是受伤无数的,但没有人关心过,甚至,没有人在意过。
      聂祁觉得心里更难受了。
      王轩说,他自幼不招同辈的小孩待见,干什么都是自己一个人。
      张小文说,他没有什么朋友,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齐澜说,小时候的周亦有时候被父母赶出家一个人住在小区的椅子上、大过年流浪街头。
      这是一种怎样的经历呢?
      虽然遭受过不少挫折,但聂祁横竖是被家里人爱着、捧着长大的,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这样的人,所以难以想象,又禁不住去想象。
      曾有人说过,一个人长成你所看到的这个样子,一定经历了你所不知道的很多很多事情。
      周亦永远都是一副淡然、宠辱不惊的样子,那是多少次风雨打磨出来的?
      刚见到周亦时这人一身的似钢甲一般坚不可破,冷漠、刻薄的外壳,是多少次孤单和彷徨堆砌出来的。
      突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他很想抱一抱周亦。
      聂祁是个行动派,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周围的同学不解地看向他:怎么突然间多愁善感了?
      周亦怔愣着,感受着聂祁暖暖的体温和近在耳畔的呼吸。
      他的心跳变快了。
      真奇怪。
      聂祁那天下晚自习时抢过周亦的书包背上。
      周亦原本拒绝来着,但抢不过聂祁,只好答应。
      当聂祁背着两个书包和周亦一起并肩走在西里巷昏黄的灯光之下时,他犹豫踌躇了半晌,终于将话说出了口,问周亦:“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周亦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别开目光,随后耸了耸肩,淡淡回道:“不错的人。”
      聂祁失笑,心里滋味复杂,酸甜苦辣咸。
      树梢微响,风起了。
      晚风随着唦唦声漫入夜空,吹走十三岁那年剩下的记忆,时间在那一刻定格,被无限拉长成了永恒。
      他回眸,温声笑到:“你说得对,含羞草,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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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你好,世界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