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回前兆》做我的骄傲

4、暴雨将至-04

　　这回金烟华是真有点被吓到了。

　　她一个人在厨房等水烧开时，心里不住地想整件事。杨红萍自从再次看见她女儿杨诗晴后整个人又哭又笑的，她情绪激动的厉害，从开始到现在，她的手就跟老鹰的爪子一样，紧紧抓着她女儿的胳膊。至于失踪后又意外归来的杨诗晴本人，金烟华看了她几眼，浑身都有种诡异的不舒服。这个女孩仿佛有点痴呆，神情总是涣散的，别人在一旁问什么她都没反应。

　　这个杨诗晴她真的失踪了吗？金烟华想，说不定她从来都没失踪，毕竟整件事的经过，她、金秀年，又或者是郁夏，都是听杨红萍本人说的。

　　“你烧好了吗？”

　　郁夏突然到来的声音把金烟华吓得猛地抖了一下，她朝他投去一个或许是带点责备的目光。

　　“水烧开了。”郁夏说，挤到她旁边自顾自地从茶壶里兑了两杯温水，他给金烟华递了一个眼神，然后径直走到母女二人所在的客厅将水送了过去。

　　杨红萍连眼睛都没抬，她只顾着跟自己女儿说话，嘴里还是一个劲地拉着人问问题。郁夏悄无声息地退到一边，他又抛给金烟华一个眼神，但是后者这会一看见眼前的杨诗晴，就定住了。

　　她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灰尘呢？金烟华忍不住疑问，上午她过来的时候，杨红萍给她看过那个毛巾，金烟华总觉得……

　　很突然的，郁夏拉住了她的手，连同金烟华怀疑的思绪也拉了回来。他拉着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再次踏进杨诗晴三番五次失踪又出现的神秘房间，金烟华踏在后面的脚顿了一下，又被他拉着手硬拽了进来。

　　“你带我来这干嘛？”金烟华出现了少有的快语速。

　　“这里面什么也没，”郁夏轻声说，声音里带点遗憾，“你感觉怎么样？你刚才不是没进来。”

　　这间屋子还是让她感觉难受，这跟她之前待过的那些所谓磁场特殊的地方感觉完全不同，确切来说，她什么感觉也没有，除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理方面的压抑感。

　　她摇了摇头，慢慢抬起眼，看向面前那个装修到一半的大洞，很明显这里原本是有一扇门，似乎杨红萍打算把门加宽一些。

　　杨诗晴大概是作业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回来的。

　　“我记得她当时就是站在这个没装好的门口前面。”郁夏说，他此刻站的位置是正对缺口的，金烟华正想开口接话，只见郁夏步子一迈，一只脚就踏进了门口连着的里面那间屋子。金烟华连忙发声阻止。

　　可郁夏直接两只脚都踏了进去。

　　他站在里面那间屋子里，若有所思地环顾一周，然后对金烟华耸耸肩走了回来。

　　“里面没什么特别的，很多东西都堆起来了，应该是打算之后把东西搬出去，把房间重装修一下。”郁夏说。

　　“你能别做这么有点轻率的举动吗，万一你一走进去也消失了怎么办？”金烟华少有的紧张道。

　　“安啦——这个房间真的太普通了，”郁夏边说边四下观察，“我其实有点怀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的那位委托人刚才激动的有点太反常了，她是不是有点精神病史？”

　　“奶奶说她以前有过一段抑郁。”

　　“她可能现在还在服药，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全都听信她的话，那个女孩遭受多年囚禁虐待也说不一定。”郁夏说，顿了一下，他忽然道，“刚才我报警了。”

　　“什么？”金烟华感觉自己的思路完全错开了他的节奏，郁夏好像正打算把事情往另一个方向牵。

　　“本来找回失踪人员也要再去找警察做登记的，我只不过把流程提前了一点。”

　　“好吧……”

　　“还有一件事，”说着，他从壁柜上拿下来一本书，金烟华发现这是刚才杨红萍拿给她们的相册，郁夏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这来了。

　　“你看——”他翻开一页，手指着上面一位神情严肃，穿着正装的男人，她认出了这是杨诗晴的父亲。

　　相片里，这个人打着一条红色领带，拍照的姿势看上去像是公式照。郁夏问她看见了没，金烟华这才知道，他指的不是杨诗晴父亲本人，而是别在他胸前的那枚红色党政胸针。

　　“我记得这个，我刚开始看那张照片时，其实还不是很确定，后来我又翻了一下这本相册，这张照片——”郁夏加重力度点了点照片，“这个造型，我绝对在哪见过，我就是想不起来，我、我觉得这好像是在什么会议里，什么大型会场上，我见过杨诗晴的父亲别着这个胸针。”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金烟华宁愿郁夏是故意吓自己玩的。

　　“我知道——”

　　“那怎么会……”

　　“怎么会这件事刚好把我们两个人都牵扯进来。”他说道，音色低缓。

　　“这里面肯定有点东西，”金烟华转了个圈，走到连接走廊的门前，“我得回去以后跟奶奶通个电话，跟她再了解一下这件事。”

　　“然后把问题留给她解决？”郁夏跟她擦身而过时这么问道。

　　“你们在这！”她们俩刚一前一后走回客厅，杨红萍就大声道，“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们走了，你们那个——”她看起来比在场所有人的恐惧都多出一百倍，“能先坐在这帮我看一下诗诗吗？她现在需要有人陪在身边，然后我、我回避一下，我要给那个人打个电话。”

　　那个人估计指的是她前夫。

　　金烟华应下了，起先离杨诗晴不是很近，出于谨慎，她不是很想冒昧靠近她。

　　当郁夏也准备坐下时，杨红萍忽然支支吾吾地问他能不能跟自己私下聊一下，金烟华短暂地对上了他的目光，听见郁夏小声对她说：“一会就回来。”

　　等郁夏她们一走，金烟华观察了几秒，起身挪到了杨诗晴旁边。她和杨诗晴之间的磁场感应随着距离的缩短愈发强烈起来。她的躯体长久静滞在那里，只能看见双目偶尔地眨动。

　　“杨诗晴，你听过尤佳这个名字吗？”金烟华问，没人回答。

　　“我今天上午过来的时候，你当时在那个房间里吗？”

　　“你怎么出来的？”

　　当问到最后一个问题时，金烟华愣了一下，实际上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好像这个问题纯粹只是出自本能。

　　她在思绪中寻找能够让杨诗晴张嘴说话的办法，一边从桌上抽了张面纸，小心翼翼地用指头在上面抿了点杨诗晴身上的灰尘。

　　等她刚把面纸包好，郁夏回来了。

　　“怎么样？”

　　“这个阿姨让我作证来着，”郁夏捋了下头发，朝这边走过来，“她说想让家里其他成员都过来，为了让她儿子相信，她让我在电话里讲了事情的经过。”

　　“她没有给前夫打电话吗？”

　　“没拨通，那边好像在开会。”郁夏站在杨诗晴面前，说着俯下身去，双手撑在膝盖上，头向她视线的中心歪斜了一些，“杨小姐，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能回答一下我们的问题吗？”

　　“没用的，感觉她的精神上可能有些障碍。”金烟华说，她感觉她们离得有点太近了，那个距离让她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因为她不敢像郁夏这样近距离地看她人的眼睛。

　　“哦？”

　　“怎么了？”

　　“她的瞳孔……”郁夏的眼睛睁大了些，他的嘴还张着，话却迟迟未脱出口。

　　金烟华蹙起眉，她的目光从郁夏转向杨诗晴，没想到，杨诗晴的嘴竟然在小幅度地张合。

　　“杨诗晴，你能听见我们的声音吗？”金烟华问，她想直接抓住她的肩晃一晃，又不太想跟她接触。

　　“她在说什么，在说话吗？”金烟华问向郁夏，同一时刻，他又朝杨诗晴近了些，耳朵送到了她张合的嘴边。

　　金烟华等待着，她试图把口型表达的信息分解出来，后来，她终于听到杨诗晴发出的那一点声音，可金烟华还没听清的时候，郁夏直起身体，跟她拉开了一长段距离。

　　“你听到了吗？她说的什么？”

　　郁夏肯定是听到了，金烟华很肯定这个。但是，他的神情看起来是那么的恐慌，那么的难以置信，以至于有那么一刹那，围绕杨诗晴的一系列怪事全都离她远去，她猛然地生出了与此事毫不相干的情感，强烈地仿佛要冲破她的身躯。

　　那是对他的担忧。

　　“郁夏……”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得先走了，我们之后再聊。”郁夏慌张道，匆忙离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一放稿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