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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这可是他头一回这么不矜持! ...

  •   石老先生回到医馆时,一进门就被伙计告知了昨日街上发生的意外,本打算开门的医馆又关上了,他扭头就往将军府走去。

      他没想到府上还有江远潼的几个朋友在,顿觉尴尬,想安慰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但既然来都来了,石老先生就打算安慰两句再走,偏偏乐言是个很自来熟的人,立即拉着石老先生攀谈了起来,搞得他又紧张又无措,频频看向江远潼的方向。

      好在没过一会儿,乐言听春桃说郑大人去书房找将军谈事,于是也过去了。

      人一走,屋子里只剩下了江远潼和石老先生二人,他终于轻轻松了口气。

      但石老先生一扭头,就看到江远潼心不在焉地捧着杯子喝水,禁不住又叹气道:“还伤心呢。”

      江远潼微垂眼睫,神情落寞地摇了摇头。

      石老先生安慰他:“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更何况,那孩子的死又与你无关,莫要再消沉下去了。”

      江远潼抿了抿唇,迟疑的一字一顿小声开口:“师父……我不是在害怕这件事,我就是觉得……”

      “如果我平常再小心一点,再多注意一下,时时刻刻都把救人的药箱带着,那个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石老先生沉默了好一会儿,眸光渐转柔和,他缓慢出声:“为师以前教你医术,希望你能保持医德仁心,救死扶伤,悬壶济世。”

      “但现在,为师要再加一个条件。”

      那双慈爱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江远潼,他说:“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潼儿,你要懂得先保护好自己。”

      “你要明白,你才是最重要的。”

      江远潼紧垂着头,听到他的话,忽然鼻子一酸,手指蓦地蜷起,良久,他才松开一直咬紧的牙关,低低的轻轻的“嗯”了一声。

      石老先生眉头舒展,温和的脸上带了点笑:“还有,以前为师从来没告诉过你,无论你学得怎样,最应该记住的一句话是——”

      “学医,共情是大忌。”

      石老先生:“为师知道你心善,可人就这么一颗善心,哪儿能随便用?你可以同情别人,但切记,不准与他们共情。”

      “再者,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这世人这么多,不富裕的家庭这么多,你同情得过来吗?”

      恍惚间,江远潼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师父……”

      他想问,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不管是遇到得了痨病的病人,还是在柏山遇到被家暴的女人孩子,您才会选择漠然视之的?

      话还没问出口,乐言忽然回来了,他一回来,石老先生就赶紧找了个借口走了。

      江远潼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得到妥善解决,他没有勇气出门,也不敢出去问,但听周与舒和乐言的意思,似乎对方已经不再纠缠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疏解缓和过来了,可当晚上入睡了后,噩梦又不断地席卷了上来。

      他冷汗涔涔地从梦中惊醒时,周与舒已经唤了他好一会儿了。

      “潼潼?又做梦了?”

      江远潼浑身颤抖喘着粗气,目光有些涣散,在看清周与舒的脸时,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梦境,心口霎时一松,攥着周与舒的衣襟躲进了他的怀里。

      周与舒抚着他的头发低声哄:“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江远潼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不肯放手,用力到指尖都泛了白,他本来没事的,可被人这么一哄,委屈的情绪就倾泻般涌上心头。

      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学会了自己安慰自己,受了委屈,咽回肚子里就好了。

      可委屈不是食物,它消化不了,只能堆积在心底一层又一层,忽然来了一个人关心他、怜惜他,赶走了他所有的委屈,让江远潼用意志强撑起来的心墙很容易就一触即溃。

      好酸啊……心里酸,鼻子也酸,酸得他都要喘不上气了。

      江远潼埋在周与舒的怀里,不再压抑所有的情绪,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周与舒没问他原因,只是稳稳地抱着他,颠着腿轻轻地哄,等他哭够了、哭累了、哭不出声了,才用袖口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痕,温声道:“哭好了?”

      他这么一问,江远潼才觉出一点不自然来,下意识想往后退,却被男人牢牢地箍住了身体不得动弹。

      明明他都这么大了,竟然还为一点事就哭鼻子掉眼泪,好没面子啊……

      周与舒会不会觉得他很矫情?

      江远潼支支吾吾了一会儿,不知该说些什么,又听周与舒问:“哭够了,是不是就没那么难受了?”

      江远潼又迟疑了片刻,缓慢点了下头。

      周与舒极有耐心地哄着他说话:“那潼潼能告诉我,为什么难受吗?”

      江远潼抿了抿干燥的唇,水润的眸光微微闪烁了几下,才沙哑地开口道:“我梦见……我又从悬崖上摔下去了……”

      他总是来来回回做同一个梦,梦里的他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双腿却不听使唤的径直往山上走,然后不受控制地跳下去,再爬起来往山上走、往下跳、往山上走。

      江远潼无比抗拒这样的情景,眉头轻皱,不愿再说下去,仓促地转移了话题:“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周与舒:“三更了。”

      三更,好晚了呀……

      江远潼嘴巴一瘪,唤他:“周与舒……”

      他声音又轻又软,仿佛浸满了委屈和难过,无端叫人心疼。

      周与舒覆在他腰间的手不自觉用力了几分:“嗯?”

      江远潼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他,神色好不可怜:“我眼睛疼……”

      哭了这么久了,能不疼吗?

      周与舒微拧眉心,轻轻在他眼皮上吹了几下,又极其珍重地落下一个吻:“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江远潼没开口,抬手摸了一下额角,再道:“我这里也好疼……”

      周与舒又轻轻亲了一下他。

      江远潼望着他沉默了一瞬,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右胳膊肘,像是在恃宠而骄:“那我这里也疼。”

      于是周与舒抬起他的胳膊,再次落下了一个吻。

      到这里时,吻的性质就已经完全变了,江远潼双手绵软地环了上去,眼睛波光闪烁。

      他舔了一下唇瓣,脸颊有些发红地说:“其实……我这里最疼。”

      周与舒眸光转深,视线微垂,落在了他有些红润的唇上。

      江远潼等了一下,不出意外的等到了一个吻,但也只是一个吻,周与舒就把他放开了。

      江远潼:“???”

      周与舒问他:“潼潼明日要去医馆吗?”

      江远潼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会提到这个问题,但也老实回答道:“嗯……去吧。”

      周与舒:“那今晚早些睡,不然明早要起不来了。”

      江远潼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什么情况???

      要知道,只要他们俩在一起时,每天晚上周与舒都会摁着他做好几回,就连洞房那晚着火了,他都是面不改色地搞完一次才喊人的。

      怎么自己主动提出来,他又不做了?

      这可是他头一回这么不矜持!

      一时间,江远潼的脸红得简直要爆炸。

      他第一次这么主动,周与舒竟然拒绝了??!

      他竟然敢拒绝?!!

      周与舒还催他:“躺下,被子盖好。”

      江远潼气得直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故意发出很大的动静,使劲将被子都抢走了。

      他可是人生中头一回这么不矜持!!!

      早知道他会拒绝,刚才他就不应该提的!

      可周与舒仍然温声的哄着他睡觉,搞得江远潼心又一软,默默把攥着被子的手又松开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后,男人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眼神有戾气一闪而过。

      在江远潼面前,周与舒能做到最大程度的忍耐,而此刻,是该发泄的时候了。

      “滴答——滴答——”

      阴暗潮湿的牢房中,楼梯口由远及近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蹲在墙角的一个女人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听到声音,她眼睛一转,警觉地抬起头,在看到面前停下一双黑靴时,立即精神失控似的扑了上去。

      “啊——!我要杀了你——!”

      于理眼疾手快,抬脚将她踹倒在地,再转头恭敬道:“主子,该问的都已经问过了。”

      女人抬起眼睛,透过凌乱的头发死死盯着男人的脸,声音明显有些发颤:“你、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半明半暗的烛光下,周与舒自上而下俯视着她,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垂着眼睫,不疾不徐地开口:“我想做什么,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明明是再平常普通不过的语气,却莫名给人带来可怕的感觉,女人不自觉地浑身颤抖起来,但很快,怒火又重新在大脑燃烧,她发出一声尖叫:“你想杀死我?你就不怕被衙门的人发现吗?!昨天害死了我的儿子,今天又想杀了我?有本事你就来啊!谁怕谁!”

      “你不杀我,我就先杀了你们给我的孩子报仇!”

      周与舒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好啊。”

      “你说你儿子是我们害死的,那是怎么害死的,你都可以使回来。”

      他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我给你这个机会。”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这可是他头一回这么不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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