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烟流水》途茗

109、千里长计

　　火把上灼目的光连成一片，照亮夜空，杀手的头颅滚到了脚边，鲜血的颜色比守备府门前的马血还要刺目。
　　郑遇海眼皮抽搐，宁王不是形如外表的文弱之人，他不仅有让人不敢冒犯的气场，也有不容人轻视的实力。
　　剑光划过长夜，结果了所有杀手，而年轻的王侯仍旧是干干净净，不沾血腥，他的目光好似平静，却有一种直击人心的危险。
　　郑遇海在南境这个他一手打造的极乐王国里养尊处优了太久，虽然嚣张狂妄像一只支棱着毛发的雄狮，实际已经手脚腐朽，糜.烂的牙齿都快要掉光了，早不见当年平定南境的雄姿，他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尚江宁王，明明对方只有一人，他手中的刀却几乎拿不稳，明明对方只是一个病气缠身的年轻人，却好像比他更具备朝气和赤血。
　　他曾经也是这个样子。
　　他从前要比这意气风发的多。
　　是谁杀了年轻的他？
　　越来越多的火把冲进了守备府，那些虬龙山下的暴.民果然罪大恶极！
　　而他统率着南境所有的兵力，无论是虬龙九族之人还是尚江宁王，无论他们有何目的为什么而来，统统都要死在他的强兵之下。
　　“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他气急败坏地指挥着守备府的将士。
　　倘若是千军万马碾过，绝顶的高手也要被践踏成灰烬。
　　持着火把的部族民众与南境军拼杀成一团。
　　司空涧与九婵冲进去，司空涧道：“能让王爷为他拔剑，这老混蛋好大的福气！”
　　二人正要冲到宁王身边护卫，却见王爷手中的剑飞出手去，剑身旋飞，剑气击退向他包围的南境军，剑柄回到手中时，郑遇海身前也已经空无一人。
　　归茫无际，万千剑意齐汇于掌心。
　　楼羲玄再飞出一剑，一剑刺穿了郑遇海的喉咙。
　　同时内力传音，穿过所有厮杀喊叫：“郑遇海诸多大罪恕无可恕，现已身死伏诛！”
　　司空涧一听就明白他是不想让两方再打下去扩大动.乱，忙向乱军中的一个人递了个眼神，并喊道：“都别打了！郑遇海已死！南境军将士放下武器便可减免罪责！”
　　听到郑遇海已死的消息，一部分人惊慌迟疑，另一部分人却是杀的上了头，他们也知道自己跟着郑遇海做了太多无法无天之事，恐宁王事后追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继续拼杀。
　　“都住手！”乱局之中，副将厉灼斩下了当头几个不肯停手的人的脑袋，带着一队人单膝跪在宁王面前，道，“郑遇海暴虐不仁、作恶多端，我等未尽到劝诫之责，未能与南境百姓谋利，请王爷责罚，肃威城军务全凭王爷做主！”
　　他杀了鸡儆了猴，又领头俯首，余下将士互相看了看，不得不放下了武器。
　　九婵连忙看向虬龙九族领头的几个人：“你们也都住手！”
　　于是所有人都放下了武器。
　　这一场厮杀早有预谋，尚江王府做好了所有安排，郑遇海死，镇住了南境守军，却又不必造成太大的伤亡。
　　尚江王很早之前便想整治南境军。
　　楼羲玄把剑交给司空涧，道：“厉将军与诸位族长随本王来，南境事务本王要尽知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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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个厉灼软了骨头，事情就简单多了，你怎么说动他的？”
　　肃威城守备府中，手携圣旨的宁王理清南境冲.突的真相，处罚郑遇海旧部，还虬龙九族以公道，他奉皇命体察南境军务，当下郑遇海已经身死，便只有厉灼带人在他面前听候安排，这就比原来要好办多了。
　　司空涧仍旧负责宁王的守卫，守在议事厅外负责安全，把诸部族之人安顿好的九婵本想找个地方休息一番，看他杵在外头，便跑了过去闲聊。
　　他听了九婵的问题，得意道：“我本事大呗，拿捏他的弱点。”
　　九婵道：“王爷教你的吧？”
　　“王爷教得好，我也办得好。”司空涧道，“这人有野心，跟在郑遇海后面没多大出息，尚江王府一递枝子，他就顺着往上爬了，他想顶替郑遇海的位置。”
　　九婵道：“这样的人，王爷会答应吗？”
　　“水至清则无鱼，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王爷当下提拔他，也得看他自己的表现才能决定他是否稳得住位置，况且南境军.务重整，制度规定也会有所不同，就算他坐了郑遇海的位子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权力。”
　　宁王一连忙了数日，把南境事务料理出了一个章程，这天到了傍晚议事厅里才清静下来，司空涧照例去提醒他早些吃饭早些休息：“王爷不要累坏了，您出点什么问题，郡主知道了会揪心，霍池那小子肯定也难受。”
　　楼羲玄：“你不多嘴便没事。”
　　司空涧嘿嘿笑道：“可我管不住我的嘴啊。”
　　楼羲玄道：“九婵在哪儿？”
　　司空涧去把九婵叫了过来。
　　这几天王爷对虬龙九族有什么安排，都是通过九婵来传达的。
　　九婵跑过来，眼神询问司空涧：有什么事啊？
　　司空涧表示不知道。
　　楼羲玄开门见山：“虬龙九族往后不受南境军管辖，九族之上将设督管府司，代朝廷协理各部族事务，府司长官一职，你可愿担任吗？”
　　九婵愣住，好一会儿才问道：“我可以吗？”
　　“此位本就要选虬龙九族之人担任，你为南尤族族长之女，了解虬龙山，又深得本王的信任。”楼羲玄道，“你可以吗？”
　　尚江王若有意安排，朝廷也不会有异议。
　　九婵道：“我可以！”
　　就算原本不可以她也要让自己可以！

　　在肃威城待了一个多月，事情大致都已经处理干净，尚江宁王打算启程离开，厉灼过来拜道：“不知末将有什么地方可以为您效劳？”
　　楼羲玄道：“眼下正有一事，东南承王父子有不臣之心，陛下交给本王处置，你调一批人马协助本王。”
　　承王父子是否确实与巨匪勾结、是否有忤逆不臣之心他并不在乎，对别的人他会讲道德讲原则，对承阳王府的人不会，承阳王府凌.辱折磨他的妹妹，绯衣所受的委屈他会回报给欺辱她的人以千倍万倍。
　　这种时候，尚江宁王情愿不做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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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阳以北的孤鸣山里已经开始飘落细雪，楼羲玄几人和赶过来帮忙的素严一起在山下的酒铺里喝酒。
　　尚江王府但凡有什么事，总是少不了归茫山庄的帮衬，承王手下的江湖势力自然也需要归茫山庄的配合方能全部剿灭。
　　司空涧看着尚江王手里的酒杯，开始了日常的劝说：“王爷，这个酒你只能喝一小口，前几天刚收到了叶重栖的信，他要我盯紧你，天冷了，忌口的东西又多了。”
　　其实是因为天冷了，尚江王的身体情况坏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自然也就多了。
　　“知道。”楼羲玄敷衍地应付了一声。
　　“千里之外某位少年人也传过来了消息，要我照顾好你。”司空涧掏出一封信，“他这信传的可不容易了，据说北川那边好多人都在盯着他，乾明王府那个豺狼窝就不说了，北川太子的人也想通过他对付乾明王，他有点什么动静很容易引起注意，日子过得特别水深火热。”
　　楼羲玄放下酒杯：“拿来。”
　　司空涧把信交给他。
　　眼看着他家王爷拆信的动作特别快，一向淡定的表情也有些不稳。
　　霍池的字已经练的很好，就像他的剑式一样，格外出类拔萃，而且字形很有锋芒，旁人轻易模仿不来，楼羲玄看着这些字，如同看到了少年明俊英气的脸，一下觉得心跳有些加速。
　　他面上还算克制，捏着信的指骨却在收紧。
　　缓了好一会儿才去看信上的内容。
　　霍池写了很多事情，写他在北川看到的风景，写他带了一回兵，击溃了一支流寇，写他觉得北川的风太干，写他吃了一种点心，口味很特别，想带回来给羲玄吃……啰啰嗦嗦，应有尽有，他看到的他遇到的平常小事恨不能都告诉给他的爱人。
　　就像他面对旁人都是爱答不理，只有对着楼羲玄时才会放松舒展一样，他写给楼羲玄的信也是格外话多，种种思恋心情都在其中，收都收不住。
　　最后他说：羲玄，这里很枯燥，我想惹你心疼，但我会照顾好自己，因为又想让你放心，你也一定珍重。
　　特别肉麻，又惹人心动。
　　素严在旁边等了好一会儿，待楼羲玄把信看完又回味了一番之后他才开口：“霍池怎么到北川去了？”
　　楼羲玄道：“他会回来的。”
　　素严愣了愣，笑道：“那就好。”
　　虽是在酒铺里，楼羲玄却再也不碰那些酒了。
　　司空涧心道：果然只有霍池能劝住你。
　　楼羲玄看向窗外飞扬的细雪：“师兄，今年仍是不能过去归茫山，代我向师父赔罪。”
　　“没事，父亲不计较这些，”素严道，“不过，到了来年，你可一定要带霍池回来。”
　　“好。”
　　司空涧倚着门框，也往外看：“王爷，你离都太久，有些人果然就坐不住了。”
　　尚江王离开帝都之前，帝都里的大局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这毕竟不在明面上，明面上是文氏一族谋逆，毓王搅弄是非，皇帝的颜面也有所损伤。
　　司空涧道：“另一条重要消息，西平赟王终于按耐不住野心，他搭上了北川国的一股势力，打算绕开霍将军，与北川军合力奇袭帝都。”
　　楼羲玄：“蛰伏了那么久，终于肯动了。”
　　他起身歉意道：“师兄，我得走了。”
　　他要往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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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在狂舞。
　　霍池喝过一壶烈酒，拿起寻心剑迎着风雪踏出门去。
　　纪欢远远看到他，连忙追了上去：“公子，王爷又给你派了什么活儿？需要帮手吗？”
　　“不用，你只会碍手碍脚。”
　　霍公子说话还是那么不客气，纪欢笑了笑，又有些担心道：“过两天王府大宴，王爷要宣布那件事了，你没问题吧？”
　　霍池来到北川都城那么长时间，人人都知道了他的存在，北川老皇帝都把他叫进宫里吃了好几顿饭，乾明王觉得该找个机会大摆宴席向北川的王公高.官都介绍一下他这优秀的外孙，顺便正式为霍池改名字，赐他北川皇姓，再给他取一个寓意深远的名字，有眼之人都知道，这是真的要把霍池当成他的继承人培养了。
　　本来是件大好事，师父都很明显的在开心，纪欢却莫名有些担忧，他总觉得霍公子不会乐意改名字。
　　霍池没有回答，只道：“跟你来北川之前，我想了三件事。”
　　风雪声太大，纪欢拍开扑到脸上来的几坨雪花：“啊？”
　　他没听清，而霍公子脚步太快，身影已经被飞雪模糊了。
　　第一件事，霍池想找寻母亲对于故土的牵挂，他也想看一看母亲生活过的地方。
　　他亲眼看过了，这里已经没有母亲存在过的痕迹，乾明王接纳了他，却从来不提他的母亲，王府亲缘十分冷漠，他们没有人视池宴雪为亲人，就像她从不曾存在过。
　　他没有为此愤怒，因为早有预想，母亲生前也已经看透了她的父亲，她不为这些遗憾，霍池当然也不会遗憾。

　　霍池在大雪的帮助下遮掩自己的行踪，去到了都城角落里一间很简陋的杂货铺子里。
　　“公子。”
　　铺子里的人都来自大雍，他们效忠的是尚江宁王。
　　他们在这里不仅是为了奉宁王之命暗中照应霍公子，也是为了查一件事。
　　“是北川虎威军，这支军队在北川太子手中，现放在大雍与北川交界的牧苍山下，霍将军的兵马在牧苍山以东，西边本是险道，理应无法通过，却有一条只有他们北川人知道的路，是他们最近才发现的，通过这条路虎威军可以借道西平州直往咱们大雍的帝都。”
　　霍池看着桌子上的地形图，凝神听着他们千辛万苦探出来的消息，他道：“西平王打算联合虎威军奇袭帝都，在霍家军、黑甲军都来不及应对之时控制住帝都局势。”
　　“是这个可能。”
　　霍池思忖道：“北川国中，太子与乾明王斗的如火如荼，想必是要靠着这一局合谋从大雍取得战果，以稳固自己的地位。”
　　“出尔反尔无视和约，北川简直小人行径！”
　　“公子，这消息属下已经传了回去，王爷必能想到对策，您不用担心。”
　　霍池道：“我也应该做点什么。”
　　“公子有什么计划？”
　　霍池：“我来做，你们掩藏好自己的行迹，不要被发现。”
　　他没有耽搁，确定了北川国中与西平王配合的那支军队之后便直接骑了快马顶着大雪赶去了牧苍山。
　　第二件事，破坏西平王与北川军的计划。
　　大雍与北川和谈期间，霍池曾不止一次去过北川使臣居住的四方行馆，其中有一回他撞见北川国沁月郡主与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在接触。
　　那个人他很快就想到了，他也见过，是赟王世子身边的幕臣——西平赟王早就与北川郡主搭上了线。
　　得知这个消息，楼羲玄并不着急，他对霍池说大雍之内他最“放心”的便是西平赟王，他不着急对付西平赟王，那要留在最后收拾，霍池便也不着急，只是在入了北川之后顺便追踪西平王与北川太子一党合谋的计划。

　　牧苍山下，虎威军营前。
　　全军正待拔营，好借着风雪的遮掩通过那条雍人还未发现的小路潜入大雍，此仗一成，对北川的回报无可限量，他们支持西平赟王反了雍帝。
　　大营门口忽然来了一人一骑。
　　“什么人？！”
　　霍池拔出佩剑，声音比冰雪更令人心悸：“取尔等项上人头之人！”

　　乾明王府。
　　王爷让人准备了大宴，宴请了都城之中数位王公大臣，但是宴会的主要角色却迟迟不见登场，乾明王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纪欢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也急了，跑到鹿尘烟跟前道：“师父，公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鹿尘烟皱着眉，正要说什么，忽见王府侍卫奔进宴厅道：“公子回来了！”
　　众人一同看去。
　　公子的确回来了。
　　他还是那样不会有太多表情，拿着从不离身的寻心剑，和往常一样踏进门来，只是衣上略有一些脏污，沾了点血腥，手上也提着一兜不太得体的东西。
　　冻僵的血液凝固在包裹上，包裹里有三四颗滚圆的头颅。
　　大家都看了出来，面面相觑，不明状况，不敢出声。
　　鹿尘烟看着霍池。
　　乾明王鹰隼般的眼睛眯起：“你去做了什么？”
　　霍池把那兜头颅随手丢在宴厅里，道：“虎威军所有将领的脑袋，我把它们取了下来。”
　　虎威军是太子的部署，众人都看向乾明王。
　　乾明王盯着霍池，眼睛里有很危险的光划过，道：“不愧是本王的儿孙，做的很好！就是太张扬了些，下次不要擅作主张。”
　　“是。”
　　“好，入席吧。”
　　凝固的血液遇到宴厅里火炉的温度化开，数颗头颅就那样放在众位贵客之间，宴会竟然还要如常的进行下去，只是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一丝僵硬。
　　在乾明王说到给外孙起的新名字时，众人还来不及恭维，便见霍池回绝道：“不用了，我有自己的名字。”
　　乾明王脸上顿时升起怒火。
　　侍卫们把手放在了兵器上。
　　纪欢暗道不好。
　　鹿尘烟仍旧看着霍池。
　　霍池喝了杯中酒，拔剑起身，飞跃一剑，一剑刺中了乾明王的胸口。
　　所有侍卫都无法阻拦。
　　这世间再没有比他速度更快的剑客。
　　第三件事，为母亲报完所有的仇。
　　母亲为追查父亲死因而重出江湖，遇费评章诡计，覆羽卫促成满江湖追杀雪霁妖女的局面，这时候飞烟弑奴奉了乾明王的命令也来追杀叛逆的郡主，弑奴围杀致母亲重伤，在覆羽卫暗中设计、天封门明面围杀的情况下，重伤的母亲再也无法抵抗。
　　这一桩桩一件件，霍池都清楚的记在了脑子里。
　　起初他不明白给母亲的死火上浇油的乾明王怎么会一心一意非要他回去乾明王府，就不担心他报复吗？见了这老东西的面他就知道了，这个人心中只有权势利益，心冷的像铁一般，便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他不觉得霍池会因为母亲的事记恨他，因为他觉得他已经施舍给了霍池名利，他可以决定霍池的未来，霍池应该对他感恩戴德，怎么会有“恨”这种东西呢？
　　你无法以常理揣测这种人，对付他，只能更加冷血。
　　霍池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会向乾明王“知恩图报”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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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西平赟王将起事的消息后，楼羲玄命司空涧传信给黑甲军，并马不停蹄往帝都赶去，雍地的雪不如北川强势，但对于他来说也很是不妙，他受不得冷，伤病会发作。
　　是夜，他们停在客栈歇脚，屋子了弄了两个炭盆，烧得都要透不过来气，司空涧还是不能放心。
　　“你操心太过，我没事。”楼羲玄坐在炭盆前烤火，难得主动跟他聊起话题，“督察府司新设，九婵立于南境军与虬龙九族之间，难免势单力薄，司空，此事过后，你去助她。”
　　司空涧担心闷着不好，又打开窗户透气，道：“她厉害着呢，未必稀罕我帮忙。”
　　楼羲玄道：“不要因为我有什么顾虑。”
　　这说的就不止是南境的事了。
　　司空涧有点不好意思的蹲在他跟前：“你不要老是把别人的心事看穿……”顿了顿，他承认了，“我的确挺心动的。”
　　楼羲玄道：“是好事。”
　　司空涧道：“本来确实有些顾虑，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扭捏了，那什么……王爷，将来要是成了，你可要给我们主婚啊。”
　　楼羲玄答应：“好。”
　　司空涧摸着脑袋笑了笑，他虽然流.氓脾□□疯癫，男女之事上却很别扭，更不好意思跟他家王爷畅谈，聊了几句之后就别扭的跑到窗边去了。
　　楼羲玄则拿出霍池的信又看了一遍。
　　不多时，司空涧忽道：“王爷，西平赟王决定起事，不可能忽略尚江，他会让人来对付你。”
　　楼羲玄抬眸，看到了一把陌生又熟悉的剑。
　　司空涧迅速解下惊鸿，严阵以待。
　　应悔剑岑禁渊踏雪而来，道：“小王爷，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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