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世纪钓金龟婿》麦米晶子

3、第 3 章

　　侍者替她拉开玻璃推门：“中午好，小姐，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请随时告诉我们。”

　　南希尴尬地走出玻璃门，她可没想到沙龙餐厅的侧门也有侍者服务。

　　通向公共洗手间的走廊里布满盆栽作物，船公司以一种微妙的方式提示乘客洗手间的位置，夜间还会有华丽的玻璃壁灯提醒，真可谓是贴心到了极致。

　　船公司设立的沙龙餐厅是头等舱乘客和一等舱乘客共用的，因此面积格外的大，同时公共洗手间也有一定距离。南希怕赶不上开胃菜的上菜时间，于是加快走路的步伐。

　　“滋滋滋”的燃烧声、蛋白质焚烧的味道和头骨疼痛的神经信号一同涌入大脑，南希下意识地格挡前方的来客，坚硬的手肘骨直拥人体脆弱的肋骨位置。

　　“该死！真见鬼了。”南希下意识的反击令来人差点涌出酸水，“你怎么回事？”

　　“你怎么回事？”南希生气地看着一缕被勾下的头发，它被男人手里的雪茄烟灰烫出枯焦的痕迹，她可是心疼坏了。

　　“嗯？”男人揉着眼睛，往下看了看，看见一件不合体的衣服套在矮个子身上，这个矮个子心疼地捋了捋自己的一截发尾，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雪茄，很随意地道歉，“不好意思，女士，我确实没有看清楚。”

　　“算了，你走吧。”南希把头发掠过耳后，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踩着柔软的地毯径直消失在拐角。

　　他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发现这个人居然真的彻底消失，不由得困惑了起来：“难道真的是我想错了？”

　　他也把她当成了试图勾引自己的女人，以为这是新发明的招数，还想同她好好玩一玩。既然不是，自己也没必要待在这里，不过，他嫌弃地瞄了一眼手里的雪茄，快步走到门口的侍者处，丢弃在了烟灰缸里。

　　“什么牌子的？”

　　“哈瓦那的皇冠型号，你看茄标都没来得及摘掉，最多只燃了几分钟，就这样丢掉也太可惜了，一支怎么也得价值十美元，或者更高。”其中一位侍者显然对雪茄有所了解，很心痛这支被随意丢弃的雪茄。

　　“我才不会就这样丢掉十美元呢！”年轻的侍者有些吃惊，频频看着那只吞云吐雾的雪茄烟。

　　“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侍者低声地说。

　　南希一头扎进了盥洗室，拧开水龙头，掬了一把清水细细地梳理被烧焦的发尾。

　　“该死！”南希低低地咒骂了一句，雪茄烟灰的威力比想象的惊人，她是没法挽救自己的头发了。

　　她又低下头去，把柜台上放着的肥皂和毛巾取过来，用肥皂打湿发尾，再用湿毛巾擦拭，发现还是没用。

　　“真该再给他一拳！”南希甩下毛巾，闷闷不乐地把那一缕头发仔细地藏在帽子里，等她低头把肥皂放回去的时候，又开始注视起了手里的这块葵绿色的商标。

　　“尤雷卡。”南希念出声，脑子里迅速把它和镇上杂货铺里那块无人问津的小盒子对上号，无人问津并非是它不受欢迎，反而是价格高的离谱，大家都默认忽视它，店老板只能自认倒霉，不得不搁置在货架上。

　　“要二十四美元一打，这可真是昂贵啊！”

　　“哼！乡下人就是没见识。”

　　南希一抬头，镜子上赫然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她刚打开木质门，居高临下地盯着洗手池前的南希。

　　南希直接无视她挑衅的口吻，默不作声地把肥皂放回去，打算拿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手。

　　“喂！你怎么不说话？”

　　南希根本不想搭理她，好端端地无事生非做什么。不过，她又是怎么来这儿的？南希难得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要知道，头等舱和一等舱可以共享一部分设备，比如沙龙餐厅、休息室、读写室等。

　　但是二等舱的乘客与他们的公共活动空间几乎是分离的，要想进到他们的空间，必须经过一个大楼梯上到上一层甲板，再通过接待室楼梯后边的三部电梯。电梯里的侍者记下了头等舱和一等舱的乘客信息，对于陌生人的到访是很谨慎的。

　　除非她和自己一样，是由这里的乘客带进来的。南希沉默的场景令她的室友很不适应，她阴阳怪气了几句，哒哒哒地踩着鞋子出盥洗室。

　　看见她出去了，南希等了一会儿，这才走了出去，没想到她居然抱臂在拐角处站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南希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喂！你刚才有没有看见有人从这里经过？”后头发出一声不情愿的询问。

　　南希继续走着，被后头的人拽着衣服，“没听到我和你说话吗？”

　　“确实没有听到，毕竟我又不叫‘喂’。”南希轻轻松松把她的手薅了下来，“别挡着我的路。”

　　她见南希毫不留情地离开，跺了跺脚，咬牙道：“好吧！是我错了，我把下铺让给你可以吧！”

　　下铺本来就是我的，南希腹诽道，但既然人家认了错，她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你说的人长什么样？”

　　她瞬间松了口气：“个子很高，穿着黑色礼服，头发是金黄色的男士。”

　　“嗯？”南希低着头想了一瞬，“我刚进来的时候，碰见一个男的离开，不过我没仔细看，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他个子确实很高，手里挟着一只雪茄烟往外走。”南希又补充了一句。

　　“糟了！那一定是他。”女人气势低了下来，面色不虞地看着走廊的尽头，抢先一步搂住南希的胳膊。

　　“你干什么？”南希的面孔写满了惊恐，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一秒变一个脸色。

　　“我一个人进去有点害怕，反正你也要进去，我们一块吧。”说完，她搂着南希的胳膊笔直地往前。

　　“我可没同意？”

　　“是吗？”她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泪摇摇欲坠。

　　“走吧走吧！”南希不忍看她的脸，只好同意了。

　　“欢迎您，小姐。”门口的侍者又为她们拉开玻璃推拉门，面带微笑地请她们落座。

　　南希不太适应别人为自己服务，刚要说谢谢，一旁的人仿佛变色龙一样，气势转变极快，仿若一只盛气凌人的孔雀，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直接拽着南希进去了。

　　她们刚一进去，她就松开南希的手，那势头比王公贵族还要足，毫不停留地朝着目标走去，留下南希一个人傻眼。

　　“所以说，有时候人就不该心软。”南希拍了拍自己的大脑门，好让自己能记住这次教训，她环顾四周，发现史密斯太太亮眼的粉色丝绸软帽，赶紧走了过去。

　　“怎么去了那么久？”史密斯太太问。

　　南希尴尬地笑了笑：“遇见了我的一位室友，聊了几句。”

　　“哦？这样，你是该多交些朋友了。”史密斯太太得到了答案，没有继续追问。

　　开胃菜的黄油烤面包片和柠檬牡蛎已经上过了，现在上的是第二道大麦奶油汤。

　　南希在史密斯夫妇家里学过基本的礼仪，但为了不出错，她边看边吃，生怕自己有那里做的不对的地方。

　　等一顿饭吃完，自己已经如坐针毡，同史密斯夫妇在观光走廊上散了一会儿步，便随同他们一块去了舱室。

　　史密斯夫妇因为没有订到票，勉为其难订了一等舱，这房间位置还不好，是内室舱，一点阳光和新鲜空气都进不来。

　　简洁的黑色松木镶板墙和干净的红木家具，另外有两张弹簧床，中间放置着梳妆台、镜子、洗手池和隔板，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柜子。

　　史密斯太太非常讨厌这个又暗又小的舱室，南希帮他们提行李上来的时候，史密斯太太还对她抱怨几句，说不知道为什么这回的船票这么难订，还去了一个不好的位置。

　　午餐后回去，没想到史密斯夫妇已经换了一个全新的房间，房间的布置和原来差不多，但是是靠窗的房间，还额外多了成套的沙发小桌，也不必去公共浴室和洗手间，他们和隔壁卧室的人共享一间浴室和一个洗手间。

　　“这可比原来的好多了。”南希不由得感叹，这也比她们二等舱强多了，二等舱比史密斯夫妇原先居住的一等舱小多了，而且乘客们能去的公共空间也窄了很多，视野也比楼上住头等舱、一等舱的乘客差多了。

　　她们得和几十人共享仅有的几间浴室和洗手间，公共浴室对男女开放时间不同，不但要掐准时间，还得提前和船员预约自己的时间。

　　“多亏了碰上了熟人。”史密斯太太很高兴，“这间房间本来是预订给某位船公司的客户，属于一等舱票价最高的房间，也和头等舱的空间差不多了。要不是他帮忙，恐怕我们还真得在那间破屋子里待到回纽约。”

　　换了房间，史密斯夫妇打算休息片刻，南希很知趣地告退，回来就看见罗斯一个人在床上玩牌。

　　“你回来了？楼上的餐厅伙食怎么样？”

　　“不知道。”

　　“不知道？”罗斯满脸疑惑。

　　“因为我之前都没吃过，我们在海边只吃鱼、豆子饭、香蕉，偶尔吃点菠萝和面包，那些东西我都是第一次吃，我也说不出什么来，就是很好吃。”南希解释道。

　　“原来如此。”罗斯点点头，“过来玩牌吗？”

　　“我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

　　“啪”一声，门被重重关上，罗斯吓了一跳，刚要发火，闯进来的人已经趴在床上呜咽起来，越哭越大声，把她的火都给浇灭。

　　“她怎么了？”南希无声地发问。

　　罗斯耸了耸肩膀，表示她也不知道。

　　“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被窝里的人咬牙切齿，滔滔不绝地咒骂。

　　罗斯仿佛知道了什么，嗤笑一声：“我说呢？原来是被甩了。”

　　“你知道什么？”床上的人怒吼。

　　“我要知道什么？”罗斯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无非就是以为自己能傍上阔佬，没想到人家只是和你玩玩而已，这也值得你哭？”

　　“醒醒吧！擦干眼泪再找下一个不是更好？非要缠着人家，再说你也捞到不少钱。不要钱，你还想要感情不成？做你的梦去吧！”罗斯意有所指，“你脖子上那条钻石项链，起码值两千美元吧。”

　　“你根本不懂我！！！”

　　“懂你什么？”罗斯笑了笑，“我确实不太懂，人家明确拒绝了你，和和气气地和你说要和平分手，钱也给够了，你还想要什么？你还想上天嫁给罗克韦尔家的少爷不成？”

　　“你看到了？”床上的人坐了起来，用一双通红的眼吓得南希心惊胆战。

　　“看到又怎么样？我且告诉你吧！多的是女孩想要做他的女朋友，整座船上，只要是知道他背景的女孩，有一个算一个，都想尽办法地要接近他。你还是省省吧！好聚好散，不然他真的对你动手，你可就不是哭着回来这么简单了。”最后这句话，罗斯真的是好心劝她。

　　南希呆呆地立在中央，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自己的两位室友，好像都挺有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