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不即不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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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这款那款？”顾放脱口而出，却在下一秒发觉这话耳熟。
——“是我喜欢的款。”
脑海中闪过一句话，说话时的场景也随之清晰。
霓虹灯闪，酒气弥漫，唇/舌/勾/缠。
顾放瞬间凝固在原地，双手不自觉松开了季从风的衣领，两人的距离却没有因此拉开。
季从风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看着顾放呆滞的脸，突然反身将他压在了车身之上，一瞬间，顾放被季从风的气息包围，是和昨夜如出一辙的清冽柠檬香气。
季从风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顾放的眼睛，“顾放，我劝你保持清醒，”他话音一顿，微微俯身凑在顾放耳边，两人距离再次拉近，气息喷洒在顾放颈侧。
“否则，我可当真了。”
他说完便将人松开，走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就此绝尘而去。
顾放愣在原地，许久之后才挪动脚步。
——
三天假期结束，所有人回归自己的岗位，议会本就事务繁杂，最近又大事不断，季从风简直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带回来的空间传送技术资料已经展开全面研究，最近各地都在搜集信息技术人才，全力推进空间传送技术研究，连余迟也被调回信息技术部。
派往地球的医疗团队完成了对希兰城外围的实地探查，已经做好准备进入希兰城。
拉迪米尔和弗莱共同制定了更加详细的合作细则发来莱特星，季从风也在紧锣密鼓地为重启人类迁徙计划搭桥铺路。
顾放跟着季从风忙东忙西，只是除了公事之外，他没跟季从风说过一句话，甚至有意避免与季从风进行视线接触。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虽然一整个星期季从风都在不停地加班开会，可是不管多晚下班，季从风都会先把顾放送回家，看见他上楼才会离开，这种主从倒置令他极度不安。
有人在进攻，他没有选择防守，而是选择后退，那晚的事是个意外，但这种意外绝不能再发生。
他越发注意与季从风保持距离，减少对季从风的关注，尽量不与他单独共处一室，非必要情况与他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日常躲在自己的小隔间里，一些文件转交只要非紧急他都拜托安迪给季从风送进去，没事绝不出现在季从风面前。
“顾上尉，议长在吗？”一个小姑娘敲开了顾放办公隔间的门，顾放认得她，那是安迪的助手，平时在楼下办公。
“你怎么上来了，议长在午休，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表情很着急，“安迪助理外出还没回来，但是刚刚联邦那边派人送来了一个U盘，是地球的医疗团队发回的录像，说要亲自交给议长。”
顾放知道这事不小，他让姑娘稍等片刻，自己转身打开了与季从风办公室相连的内侧门。
季从风的办公室是一个大套间，配备休息室，他敲响休息室的门，等了半晌都没有人开，他连续敲了数遍无果，最终还是打开了房门。
休息室门没锁，房间的窗帘拉着，屋里昏暗一片，顾放一眼就看见季从风在床上躺着，他站在门口喊了两声，“议长，有加急文件需要你亲自签收。”
无人回应，被子上的褶皱甚至都没有一丝波动。
顾放直觉有点不对劲。
“议长？”顾放走近两步，床上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他终于没再犹豫，靠近了季从风，床上的人和从前一样躺得很规整，双手抱在胸前，身体也躺得笔直，一瞬间，顾放甚至想起田研曾经试过在季从风睡着后，往他床沿放一杯水，结果一晚上过去水杯都没有倒，第二天季从风醒来还直接喝了一口。
眼前的人双眼紧闭，顾放隔着被子推了推季从风的胳膊，只见他眉毛微皱了一下，接着不正常的热量隔着被子传递到顾放掌心。
他伸出手试探地抚上了季从风的额头，不知是不是自己手心太过冰冷，掌心的温度高得吓人。
季从风发烧了。
顾放突然回忆起昨天季从风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午休还多睡了半个小时，甚至晚饭后也趴在桌上小憩了片刻，他本以为是这一个星期连轴转加班太过劳累，也没有多想，现在想来，可能他昨天就已经身体不适了。
他心中涌上来一股情绪，夹杂着愧疚和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顾放立刻打电话联系了季从风的私人医生，又跟门外等候的小姑娘说明了情况，请联邦过来送视频文件的工作人员去会议室稍坐片刻。
顾放在屋里翻找了片刻，却没有发现体温计退烧药，他害怕季从风体温过高，于是去卫生间拿了干净毛巾用温水打湿，敷在季从风额头上。
眼前这张白皙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素来浅淡的唇此刻也因为高烧格外鲜艳。
季从风身体素质向来极好，除了受伤，顾放从没见他生过病，所以这样的季从风很少见，但顾放不是没有见过。
医生很快赶到，量了体温才知道季从风已经烧到39度，医生立马给他注射了快速退烧药，又给他做了一个更加全面的检查，还好他只是劳累过度导致的发烧，没有其他问题。
吃过药后体温很快下去，季从风终于醒了过来，安迪接到消息也已经赶了回来，帮着处理紧急事务，顾放松了一口气，默默退出门外，再次消失在季从风的视线中。
“顾上尉？”医生从房间里出来。
“刘医生有什么事？”
“来，我跟你说一下照顾议长的注意事项，他一醒来就继续忙公务了，我简直找不到空子叮嘱他。”
顾放有些犹豫，但还是仔细记住了医生的叮嘱，医生离开后，他把医生开的药放在办公桌一角，又将用药次数和注意事项写在了纸上，放在办公桌上让季从风自己看，下一秒，休息室的门忽然打开，他立马将手中纸页放下，然后站到一边。
季从风披着一件西装外套，体温下降后他的脸也不再那么红，除了人看着有些虚弱之外，和平日里没有其他区别，他手中拿着一叠文件，一边和安迪讲话一边朝办公桌径直走来，手中的一沓文件被他放在桌面上，将顾放手写的注意事项掩盖。
“先看看希兰城是什么情况。”
季从风面色凝重地将视频文件进行解码读取，画面在虚拟大屏上显示出来——
记录仪被放置在医护人员肩上，画面抖动得厉害，视频里医护人员们对着希兰城外围进行最后一次全面消毒后，大门终于打开，很意外，门后静得出奇，但空无一人，医疗人员们一边消毒一边往里深入，整座城格外空寂，入城的这段路甚至也没有看见一个人影，道路两侧的公共设施都积了灰，头顶的虚拟屏此刻放映着熠熠日光，街角的监控摄像头亮着红灯缓慢旋转，地下城的新风系统也在正常运作，可这里似乎也只有冰冷的仪器还在运作，除此之外连尘埃里都透着寂静，这里根本不像是一座有着数千万常住人口的城市。
季从风眉头拧紧，眼下的这种情况他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画面中的医疗团队，在漫长的深入而没有发现一个人影之后，最终选择了破门而入，随行的警卫团选中了一个低矮平房，因为这家阳台上还晒着衣服，起码有些生活气息。
然而门后只有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不见人影。
直到进入卧室。
床上很明显躺着一个人，或者说一具骨架，衣物就搭在空荡荡的骨架上，骨骼表面几乎没有剩下皮肤组织。
医护人员没有贸然挪动尸体，只是进行了初步取样，带回去做进一步化验分析。
他们转而前往下一户人家，情况如出一辙。
此前，根据弗莱提供的信息来看，这种病毒主要的症状是使人内脏溶解，但具体表征他们一无所知，医护人员显然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来面对千万种可能出现的死亡惨状，可他们没想到，这些病毒感染者会死得如此——寂静。
几乎所有尸体都躺在床上或是沙发上，没有痛苦挣扎的迹象，除了白骨惨状，他们几乎算是死得平和。
越往城中深入，尸体越新鲜，有个女孩的外层皮肤还没有被病毒完全溶解，人们甚至能看出她唇角淡淡的笑。
他们就在这种平和到诡异的氛围中走向死亡。
画面结束，办公室中也变得死寂一片。
季从风的终端突然发出震动，是加菲尔德的视频通话请求。
加菲尔德：“从风，我让人送来的视频你看过了吗？”
季从风点头，面色铁青，“情况比我们预想的更加严峻。”
加菲尔德语气严肃，“你看出来了就好，我要先提醒你，虽然莱特星暂时不会放弃支援，但你也应该清楚，倘若救援的代价太大，放弃只会是我们必然的选择，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你做好心理准备。”
季从风半晌才艰难开口，“我知道了。”
加菲尔德：“这些资料你注意保管，必须保证不在莱特星外泄，你知道后果会怎样。”
季从风点头，“您放心，我会加密保存。”
“嗯，”加菲尔德顿了一下，“我刚听人说你病了，多注意身体，这些事情一时半刻根本无法解决，你着急也没用。”
“我知道了，谢谢加菲尔德叔叔。”
加菲尔德挂了电话，季从风关闭了虚拟屏，拿起桌上那厚厚一沓关于希兰病毒沓文件开始看了起来。
希兰病毒是一种高腐蚀性病毒，感染者的免疫系统能在极短时间内被攻破，腐蚀范围由内向外蔓延，最后就只剩枯骨，但这种病毒的结构和来源都还处于未知状态。
季从风将纸页一张张翻过，一张张图片触目惊心，翻到最后一页时，季从风发现最底下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发烧后的注意事项，是顾放的笔迹。
季从风看了一眼隔间的门，刚才加菲尔德打来电话时，安迪和顾放两个人都退了出去，他把纸条放了回去，继续用文件压着，假装自己没看见。
下午六点，顾放看了眼时间，是刘医生叮嘱的服药时间，他推门出去看见季从风仍伏案看议案，看他这个状态是不可能自己主动去吃药了。
“议长，该吃药了。”
季从风头也没抬，“给我倒杯水。”
顾放转身端了杯水，放在季从风面前，转身准备离开。
“药呢？”
“啊？”顾放回头，“哦，好。”
他走到桌角打开药盒，递到季从风面前，“白色两颗，黄色一颗。”
季从风迅速吞下药丸，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又拿起外套穿好，“下班。”
“这么早？”顾放有些意外。
季从风眉头微微一皱。
顾放立马改口，“不过发烧就是应该好好休息，我现在就去通知何叔，让他在楼下等着。”
两人坐在电梯里静默无言，上车后季从风坐在后座也一直闭眼小憩，顾放从后视镜看过去，发觉季从风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虽然烧退了，但是嘴唇却越发白。
进了宿舍区，何叔正准备拐进顾放所住楼栋的路口时，顾放终于没忍住，“以后还是我自己回家吧，你放心我不会再乱来了。”
这一整个星期季从风就像看贼一样看着顾放，他实在受不了了，今天生病了还要这样，是故意想让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吗？
何叔回头看了一眼，见季从风没有意见，立刻改道朝宿舍区中心开去。
到了家门口，顾放下车给季从风开车门，季从风在下车前开口：“何叔，去帮我买一份白粥吧。”
“好的，议长。”
他说完进了家门。
“顾上尉，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何叔表情有些为难，“我儿子今天晚上在学校有个表演，他准备了很久，我也一早答应了他一定会去看，你能不能去帮议长买一份粥送过来？”
顾放点头，“行，那你去吧，我去给他买。”
“太好了，那我先走了。”
顾放打开终端看了看附近有没有什么粥店，但这附近都是高级住宅区，他想起从前问过季从风最爱吃什么，季从风回答说最爱喝母亲熬的白粥，陆夫人公事繁忙，莱特星大大小小的慈善事务都经她手处理，季从风害怕耽误母亲工作，一直都很懂事，不给母亲添麻烦，身体不舒服也是能忍则忍，结果有天一觉醒来，发现母亲守在他床边，他这才知道自己发烧了，而母亲特意从邻市赶回来，亲手给他熬了一锅粥，那就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顾放想了想，打通了罗弈的电话，“你下班了吗？”
“还没呢？怎么了？”罗弈说。
“把你家密码发我，还有黄姨那个熬粥秘方。”
“哟，今天要下厨？”罗弈笑了起来，“行，你等着。”
作者有话说第47章 不即不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