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叫我去捉鬼》庭栀

10、南

　　钟落落第二天到医院前，还仔细检查手机有没有新消息提示，结果不出所料的，一个消息都没有。
　　包括江离通过好友验证的消息。
　　真丢脸，要是好友验证可以撤回就好了。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江离太忙了没有看手机，江离不会用手机，江离不想加她，还有江离死了······
　　钟落落摇了摇头，让自己停止稀奇古怪的想法。
　　走进医院的时候，钟落落很熟练地找到门诊楼，换了一家医院，她打算好好问一下，自己的身体有什么毛病。
　　她发誓，无论医生说什么她就乖乖听什么，无论开多贵的药她都乖乖吃。
　　阎王殿走一趟，她时常觉得自己的命像是捡来的，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下次见阎王爷是不是还会吓得腿发抖。
　　智能屏叫到号，钟落落连忙进去。
　　医生扫视她一眼，看着她的就诊单，“你哪里不舒服？”
　　钟落落：“哎呀，我现在天天睡不着吃不下东西。”
　　医生点头，边说还边让钟落落的手放在一个布包上，准备给她把脉，看来是学习过中医。
　　半晌，医生说：“你除了脾虚，中气不足，没有什么的大的毛病。”
　　钟落落：“那我需不需要检查下什么，比如验个血，做个心电图。”
　　医生闻言，摆摆手，随即眼珠子一转，“你要是想做也行，但是这几项下来没个千把块打不下来，小姑娘，我劝你还是拿这些钱多买点吃的，补气血的东西吃。”
　　钟落落：“哦。”
　　她本想拿出百度百科的动作被这一番真切的关心打住了，尤其这医生长得慈眉善目，还有几分像自己的爷爷。
　　这家医院地处偏僻挂号的人不多，医生要去住院部和她一起出了门，像是唠家常一样，“你是政大的学生？”
　　钟落落摆摆手，“我是民大的，不过已经休学了。”
　　老医生闻言哦了医生，拍了拍她的肩，“一个人来看病吗？没有让朋友陪你？”
　　这话闻者落泪，尤其是像钟落落这样很久没有人关心的孩子，以及朋友那两个字，钟落落垂下长睫，忍住哭意。
　　“她们都不在我身边，京市只有我一个。”
　　老医生叹息一声，正欲说话，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钟落落？”
　　钟落落用手抹掉眼眶里的泪，抬头向前方看去，江离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他手插着兜，微微抬头，气质清冷孤傲，身后还跟着一个憔悴的男鬼。
　　江离缓步向她走来，老医生笑了笑，“看来你的朋友来了，我就不陪你了。”
　　钟落落点点头，“麻烦您了。”
　　江离走到她身边时，神情有些居高临下，他侧过头，“你去门口找白京。”
　　那男鬼乖乖朝门口走去，钟落落还纳闷他为什么这么乖，因为男鬼身上有浓重的黑气，看来并不好惹，直到看到他手上和两个脚腕上都被金网束缚，看来是想逃也难。
　　钟落落有些心虚，不敢直视江离的眼睛：“他犯了什么错？”
　　谁知江离只是冷漠一声，“都一样，费了些功夫。”
　　都一样，天下恶鬼都一样，都是不愿意投胎入轮回或者是因生前作恶怕接受惩罚。
　　钟落落哦了一声，两个人就在医院门诊楼门口站着，来往的行人有少数会向他们投来一眼，其余皆是行色匆匆。
　　时间久到，钟落落以为江离不再说话了一样。
　　“你呢，生病了？”
　　钟落落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
　　他没有问自己到医院是干什么来，而是关心自己有没有生病。
　　她有些不可思议，侧头看江离的表情，却还是和平常一样的，没有裂痕的，泰山崩石也不动声色的。
　　像是例行正常问候一样。
　　江离啊，你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情绪？
　　钟落落垂下眼，掩盖住内心的失落，“嗯，没什么大问题。”
　　又是一阵沉默，这才是钟落落打破沉默。
　　钟落落看了眼江离，两人原本隔着半米的距离，医院门诊楼人生嘈杂，为了让江离听得更清楚，钟落落靠近江离。
　　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她能闻到江离衣服上的梅香，以及看得见那双淡漠的眸子根根分明的睫毛，连眼前人，清浅的呼吸声，她都能感受到。
　　钟落落的心有点慌，不过，她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正常一点。
　　“老板，十三中好像闹鬼，我们要不要去一下？”
　　江离低眸看着面前这个姑娘，她的眼睛圆圆的，脸颊消瘦，不知道多久没吃饭了，以及看起来洗过的头发发尾枯黄，像是缺乏营养的样子。
　　女孩身上有干净好闻的茉莉香味，和她的气质很像，喜欢在阳光下生长，暖香还带着阳光的灼热，太过刺眼，他转过视线。
　　“要。”
　　江离说。
　　得到答案后，钟落落掩住心里的喜悦，江离看到远处的白京，“走吧，让白京送你回去。”
　　钟落落嗯了一声，乖乖跟着江离，此时到了饭点，江离在车面前停下，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对白京说：“你送她回去，我还有事？”
　　钟落落降下车窗，向江离挥了挥手手中的手机，“阎王大人，记得看手机。”
　　算了，她还是学不会矜持。这还是第一次，她想和一个人产生联系，电话也好，只要能不通过别人联系到这个人就好。
　　要是以后不在阎王殿工作了，还能有一串号码可以让她发呆。
　　江离明显一愣，微微点头，转过身去向白京交代工作。
　　钟落落看着他的背影发呆，直到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拽了一下，坐在旁边的男鬼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手上和脚上还是被束缚着，这回直接把左手手腕吊在后扶手上，用白布绑着，显然是白京的手笔。
　　男鬼委屈地说：“他俩都是坏人。”
　　他指了指车外背对着聊天的江离和白京。
　　钟落落：“···哪儿坏了？”
　　男鬼：“我又不是存心的，只是想在人间多待几天，我知道要去投胎···”
　　钟落落：“你肯定闯下大麻烦了，不然江离不会这么烦。”
　　男鬼：“我不是故意的啊，谁知道那几个病人能看见我，虽然他们被我吓得进了icu，可是后来也被抢救回来了，但是那男人不依不饶的，打得我可疼了。”
　　男鬼说完指了指江离。
　　钟落落不再说话，安静地看着江离的背影。
　　他很冷漠，像是对世间万物都不在乎，他好像也有仇人，面对他们都时候带着前尘创伤，他好像在所有人眼里都不一样。
　　钟落落想起那天江离问她为什么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他身上强烈的悲伤。
　　江离，你到底，在伤心什么？
　　白京上车后，钟落落身子前倾，问，“江离呢？”
　　白京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江爷还有事，对了，那个高中，江爷说要我们想办法混进去。”
　　钟落落哦了一声，失望之际她一直在思考，到底怎么混进去。
　　男鬼没再扒拉她，而是轻声咳了一下，“你们要去学校啊，带我，带我。”
　　白京头也没回，语气有些不耐，“你以为我们去学校是玩吗？是去捉你这样不听话的鬼，还有，投你的胎去，没事少掺和。”
　　显然白京也是对混进高中这件事极为头疼。
　　也确实，学校又不是闲人能进去的。
　　男鬼撇了撇嘴，靠在座椅上，悠哉悠哉地，半分没有恐惧的样子。
　　钟落落手机叮咚一响，她打开一看，江离通过了她的好友验证。
　　她握着手机，小心翼翼地点开他的聊天框。
　　江离的头像是初始头像，没有更换，可见他用手机时间很少，可能不常用。
　　这样一看，还真的有点404，像是微信好友刚刚注销账号一样。
　　钟落落：【阎王大人，我们要怎么混进去啊？我想了想，虽然我是民大高才生，可是让我教高中似乎有点难，何况我还没有教师资格证，虽然十三中是一所普通高中，可是人家要的老师都是三清博士或者是海归硕士，我和白京要怎么混进去啊？
　　钟落落从来都是话痨，可是经过两年休学和半年昏天黑地的工作，她和异性接触的机会很少。
　　这些话她用手机可以发出来，可是面对面就不一定能讲得出来了。
　　江离没回。
　　钟落落又追加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她盯着聊天框，不一会，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想象一下江离拿着手机发消息的样子，还真的很新奇。
　　过了一分钟，江离才缓缓回复。
　　江离：【你不用担心。】
　　一分钟后
　　江离：【我会帮你。】
　　钟落落拿着手机，反反复复把那一句话看了好几遍，旁边的男鬼探头过来，“什么事情这么开心，给我也分享分享。”
　　钟落落笑眯眯地捂住手机屏幕：“没事，等你投完胎，下辈子有的是开心的事。”
　　男鬼：“······”
　　这女人杀人诛心啊，男鬼扭过身子，趴在车窗看着风景，回阎王殿一路，赌气般地没跟钟落落再说一句话。
　　进了阎王殿，男鬼被鬼差领下去，走的时候还对着钟落落和白京翻了一个白眼。
　　钟落落：“······”这鬼好记仇啊。
　　钟落落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此刻虽说是白天，阎王殿里人却十分多。
　　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反而只有江离一个人，当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京甩着车钥匙环，一脸笑意，“落落妹妹，我送你回家，然后我们再去搓一顿？”
　　钟落落叹了口气，“算了，我吃不下。”
　　白京补了一句，“我请客。”
　　钟落落：“好。”
　　坐在白京的副驾驶座上，钟落落摸了摸他的车，有些羡慕地说：“为何同是卑微打工人，你就能过得这么潇洒，开豪车，吃香喝辣。”
　　白京哈哈哈地笑，“可能老板比较宠吧。”
　　知道白京这是在开玩笑，钟落落还是有些悲怆地靠在车窗上，“唉，我之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生不如死的。”
　　白京：“不回忆了，哥今天带你好好吃一顿。”
　　两人去吃了一顿海鲜，白京送钟落落回来后，摇下车窗，“落落，明天九点，十三中，我来接你还是？”
　　钟落落摇摇头，“我自己去，两个人目标太大，我们分开行动。”
　　白京点点头，然后开车离开。
　　第二天，钟落落起的大早，她搭配了半天，才选出一套比较清新的职业套装，江离虽然没细说，但她觉得他肯定很靠谱。
　　不说教书，肯定会给自己安排一个行政岗。
　　再不济，当学校的心理老师，毕竟她本科学的就是心理学。
　　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认真解答和倾听同学的难题，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工作吗？
　　啊，好烦，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教师资格证，自己当初嫌麻烦没考。
　　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个进不了十三中啊。
　　钟落落一拍脑门，想什么呢，你应该相信江离，他可是活阎王，什么事做不成。
　　钟落落把共享单车停好，白京那辆显眼的小劳已经停在附近的广场处，她知道他可能已经顺利进入十三中了。
　　钟落落姿态优雅，轻叩两下保安室的门。
　　“你好，我是钟落落，来十三中工作的，应该有人已经打过招呼。”
　　她清楚江离的实力，也相信他一定有门路。
　　保安瞥了她一眼，嘴里嘟囔出一句，“怎么今儿招的人怎么多呀？”
　　他拨通电话，“对，嗯，是江老师介绍的。”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女人从教学楼走出来，钟落落有些兴奋，她的教师生涯，就要开始了。
　　女人操着南方口音，“钟落落，跟我来。”
　　钟落落打量着女人有些朴素的装扮，她心想，这学校的老师还挺低调啊。
　　走进教学楼，钟落落被一阵背书声包围，她愉悦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等着女人把她领进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她将在这里，为学生排忧解难。
　　女人把她领到三楼拐角处，钟落落右眼皮不安地跳了跳，“不是，老师，你带错地方了吧？”
　　她可是要当心理老师的啊。
　　女人把一个刚洗好的拖把送到她手边，语气平常，“没错的，我不是老师，另外你白天要打扫教学楼厕所走廊，晚上去女生宿舍当宿管。”
　　扫厕所？？？
　　厕所的味道直冲人鼻子，钟落落还分出精力想了想位于男厕的白京。
　　白京打了个喷嚏，他戴着口罩认真地打扫着男厕，他就不一样的，接受速度比较快，倒是落落，他比较担心。
　　钟落落：“······”
　　江离，这就是你说的不用担心。
　　下课铃响了，她看见高中生从教室里陆陆续续出来上厕所，来来往往的目光让她老脸挂不住。
　　她拿着拖把，靠在窗子上，面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一阵清脆的皮鞋哒哒哒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她面前两三步。
　　钟落落抬头，看见江离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梳起来，露出清冷的眉眼，领带更是打得一丝不苟，他微微蹙眉，关切道：“有什么不舒服吗？”
　　钟落落摇了摇头，说实话，她今天和江离的打扮挺相配的，只是她手里的拖把比较煞风景。
　　看着江离这张脸，钟落落的火气平息下来，阴阳怪气地问好。
　　钟落落：“江老师早上好啊。”